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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on the road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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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 the road
枪教授
热浪滚滚,一条公路笔直往前延伸,看不到尽头。
肯尼斯发愁的看着半路抛锚的车子,拧了又拧钥匙,无计可施。
虽然早就给修理公司打过电话,但是这地方是在太远,一时半会儿接他的车还赶不过来。
下午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学术研讨会,看样子是怎么也赶不上了。
从来就埋头于研究当中,车子对于他来说只是代步工具,没什么可值得研究的地方。有什么毛病往车行一扔就好,哪里出了问题他根本不关心。
有这点时间他还不如去关心关心试验进度。
中午的太阳火辣辣的晒。
车里的一点凉气很快就被蒸腾的无影无踪,最后实在忍受不了汗流的难过,肯尼斯脱掉了西装外套扔到一边,顺便扯下了领带。
端正着装一直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也是对自己的要求,但是在这种一毛不拔的地方,环境如此恶劣,所以稍稍放松一下也没什么不好的。
反正没人看见。
水瓶里还剩下200ml的水,如果每个小时喝40ml的话还能坚持到晚上。
只不过小心计算还是敌不过生理的强烈渴望,不顾形象地舔掉瓶子里最后一滴水,肯尼斯有些自暴自弃的坐倒在车子投下的一片小小阴影里。
屁股好烫……嘴好干……好饿……
储存在大脑内所有知识都排不上用场。
此时他才万分后悔的想着昨天晚上的野外求生节目看一看就好了。
太阳的暴晒几乎把所有水分席卷一空,他的喉咙现在火烧一般难受。
刚开始时的汗流浃背现在体现出了严重的后果。
肯尼斯价钱不菲的衬衫上已经析出了密密的盐粒。
这样的一件衣服穿在身上更是难受。
整整6个小时这条公路上没有一个人经过了,GPS导航也明确的告诉他附近一天的步行路程内没有任何村庄,汽车旅馆或是加油站存在。
而修理公司还要7个小时才能到。
没有什么比现在更让他感到绝望。
肯尼斯摸出手机,不死心的想要找到求助对象。只不过因为他本人的性格问题,除了远坂时臣这个远在日本的朋友之外,联络簿上就剩下了韦伯·维尔维特一个人。
打给那个愚蠢的学生也没什么用。
不过,还是试试吧。
肯尼斯按下绿色通话键,还没举到耳边,就看到屏幕跳了几跳,没电自动关机了。
…………
肯尼斯简直想破口大骂。
就在这情绪激动的时候,车子的后视镜里缓缓出现了一个小黑点。
肯尼斯“腾”的站起来,手搭凉棚往后面看。
不是幻觉,是真的有一辆车开过来了。
肯尼斯从来没这么兴奋过,匆匆拿了衣服拔了钥匙就往那边跑去。
“喂——————”
隔着老远就跟开过来的车子挥衣服示意,一贯的风度也顾不上,只管往前狂奔。
大卡车在他旁边停下了。
驾驶室里跳出一个高个儿的壮实小伙疑惑的看着他。
“能载我一程吗?到最近的城市就好。”
长了一张英俊脸蛋的司机爽快的让他上车了。
车里开着空调,凉气十足。
肯尼斯咕嘟咕嘟地喝完司机水壶里的水,满足的摊在椅子上。
“啊,抱歉。”
过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把司机水全喝光的肯尼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而后才发现一向有洁癖的自己并没有介意直接对嘴喝水这件事。
也许是太渴了。
肯尼斯暗暗解释。
“没关系。”司机好脾气的说,“我叫迪卢木多,迪卢木多·迪奥那,您怎么称呼呢?”
“肯尼斯·艾尔梅洛伊·阿其波卢德。”
司机长着一头浓密的黑发,只是看起来有些乱糟糟,额前还有一缕头发垂下来,让人看得十分不快。眼睛是少见的黄色,眼角有一颗痣。
上身没有穿衣服,赤裸着健壮的胸膛,肌肉结实的手臂看起来十分有力。
总之一看就是个受女性欢迎的角色。
肯尼斯要去参加会议的城市正好也是迪卢木多送货的城市,好心的司机表示他可以将肯尼斯一直送到那里,反正一个人开车也很累,有个人说说话总是好的。
卡车的速度比不上跑车,习惯了跑车速度的肯尼斯觉得现在他们现在就是慢悠悠地往前晃。
路途遥远,和迪卢木多聊了没几句,一上午的疲惫便冲了上来,已经放松的肯尼斯完全抵挡不住,困倦的打了个哈欠,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是黄昏。
戈壁里的夕阳如血泣一般美不胜收。
肯尼斯打开窗户兴致勃勃的观赏着,想要拍张照片留念时才发现手机在那时情急之中丢在了地上没带来。
那只手机功能繁多,但事实上肯尼斯根本不需要那么多无用的功能,之所以留到现在只不过那是索拉送给他的礼物罢了。
“您在找什么?”
一边开车一边注意到旁边的人上下翻找着什么,迪卢木多不由得出声询问。
“手机。故人送的礼物,不过好像丢在了刚才的地方没有带走。”一开口才发现喉咙沙哑的厉害,迪卢木多从座位下面拿出了新的一瓶水递给肯尼斯。
头有些疼,肯尼斯敲敲额头,喝了大半瓶水才感觉好一点。
“女朋友吗?”迪卢木多了然的笑道,把搭在椅背后的衣服穿上。
全身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虽然知道这不是答案,但肯尼斯也懒得反驳,只靠着椅背,有一下没一下的喝水润润嘴唇。
“女朋友实在是太麻烦了啊。不瞒您说,其实有很多女性想要追求我。”或许是一个人开车太久,这时找到了可以说话的人,迪卢木多也管不上生不生疏了,对着肯尼斯大倒苦水。
肯尼斯哼了一声:“看得出来。”
迪卢木多尴尬的笑了笑,又继续说,“之前上司结婚的时候,新娘子居然在那种场合对我一见钟情,想要和我私奔。虽然那时候我拒绝了,但新娘子还是追着我不放。我被逼得没办法,只能跑去当司机,还主动包下了这条路的运输。”
“这条线?”
“这条公路是走的人最少的一条,大概除了我这样的货车司机,一天都没人走。”
怪不得。
该死的导航,明明说这条路是最近的一条,路标清楚绝对不会走岔,可是等他开到这里导航就莫名其妙失灵,抱着一线希望循着路标走,走着走着才发现几个小时下来一个路标都没见着。
头疼的更加剧烈了,连带着眼球也疼起来。
肯尼斯摘下眼镜放进口袋里,然后开始闭目养神。
“我有个未婚妻。在我的婚礼上看中了别的男人跟他跑了,说是要寻找真爱。”闭着眼睛,肯尼斯把这伤疤重新翻出来给别人看。已经过去了很久,疼痛还有,只不过没有当时那么剧烈而已。
“真是蹩脚的借口对吧。”
“她根本就不爱我。”
“我们还真是同病相怜。虽然本质上不太一样,不过都是受女人苦的家伙。”
迪卢木多嗯了一声,“所以那只手机是她送的礼物?”
索拉的电话早已删除,两人也有多年不曾来往,手机留着也没什么意思。
不如丢了吧。
回去买个新的就好。
肯尼斯深吸口气。
“对。”
戈壁里的晚风带着清澈的凉意从大地上掠过。
呼吸着这样的空气,感觉似乎好多了。肯尼斯稍微侧头,看外面的风景。
风声呜呜,微微起伏的黄色地平线如波浪般延伸而去,远处的天际被染成赤红,云彩大团大团的堆积在一起慢慢移动,遮下大片阴影。
这是从来没有见过的景象。
他二十多年的生活里只有试管和书籍。试管里化学反应让他心醉,从来没有在意过生活中的其他方面。
这明明是和化学反应不相上下的美啊,为什么以前没有发现呢?
再仔细想想,他也好像已经有很久没有独自出门过了。
要不是今天的意外,他还看不到这样瑰丽的景色。
错失重要会议的烦躁遗憾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安慰,肯尼斯捂住眼睛,好心情止不住的上涌,连一直冷冷抿着的薄唇都放松,微微弯起一个弧度。
卡车飞驰在戈壁里。
一种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总感觉磅礴又大气的心情在慢慢滋生。
严谨的作风磨掉了性格里他认为多余的部分,他严守贵族的行为准则,从来不做有失风度的事情。要是在以前他绝对会对着行为不屑一顾,但此时,他只想对着这空旷大地不管不顾的大吼一声。
“很漂亮吧。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被震撼了,男人就应该来这种地方里看看啊。”迪卢木多显然捕捉到了肯尼斯面部微妙的表情变化,摇下全部的窗户,让傍晚的狂风在车里肆意穿插,吹乱头发,也吹走了一直以来的焦躁。
无法言语的感觉在身体里左突右冲,肯尼斯张了张嘴,蓦然发出邀请:“到了那座城市之后,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
卡车适时的滴滴两声,盖过了肯尼斯的话,迪卢木多大声回问:“您刚才说了什么?”
肯尼斯用比平时大十倍的声音回吼:“我说————到了那座城市之后————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
迪卢木多笑弯了双眼,也大吼道:“好————”
绚丽的黄昏一闪而过,天幕很快转变成了深蓝色,闪烁的点点繁星挂在上面,间或几缕星云缠绕。展现出的美丽不输于刚才带给他深深震撼的黄昏。
卡车已经行驶了一个白昼,迪卢木多看起来稍微萎靡了一点,长长的打了个哈欠,行驶速度也慢慢减下来。
由于下午的时候稍微打了个盹儿的缘故,肯尼斯现在相当精神。
“要不我来开一会吧。”
“不用,卡车和跑车还是不一样的。”迪卢木多看了眼表,“大概还有十几分钟就能到那个城市了。”
好快。
肯尼斯愣了一下。
瑰丽的自然景色被编织进了这一段短短的旅途中,让再平凡不过的一个下午显出了神奇的一面。
这会是个相当难忘的意外事件。
目的地到了,他该下车然后搭乘最近的一班车回自己家,然后好好的洗个澡把这些讨厌的汗渍沙子冲洗干净,最后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他手头上还有几个设想等着方案出炉,还有实验需要跟进,研究的课题也到了紧要关头……实验室才是他应该呆的地方,而他也必须回到原有的规律生活。
他必须——必须——必须——
即使不断对自己说着他必须回去了,但仍然忽视不掉心底里最强烈的渴望。
他想留下来。
这里环境恶劣,沿途都是一样的景色,看久了也就是那团云,那片地,无聊至极。到处乱跑的狂风把他精心打理的头型弄的乱七八糟,不时飞扬起的沙尘也让他敏感脆弱的鼻子饱受痛苦。
出现在这里只是个小小的意外。
只不过……只不过……
不得不承认,即便是天边那团不变的云彩来来回回都足够吸引他的注意力,路边稀稀落落的植被也能让他兴致盎然。更别说天空渐变的美丽色彩,夜晚闪闪烁烁的浩瀚星空,还有广袤的黄色沙土上偶尔蹦跶过的小动物。
旁边这个时不时哼几句跑调歌谣的卡车司机也让他心有留念。
已然有过这样的经历,他已经不想被原来日复一日雷打不动的规律所束缚。
天地浩大,只要想,哪里都可以去得。
肯尼斯摸了摸鼻梁,问迪卢木多:“你除了这个城市还有哪里要去?”
“唔,还有很多啊,全部走完大概要一整个星期呢。”
“反正最近没什么事做,我跟你一起好了,我会付给你相应的钱作为报酬的。”
“呃?”
“……”肯尼斯揉了揉鼻梁,装作观察星星往窗外看,没有管迪卢木多疑惑的目光。
从迪卢木多的角度望去,只能看到肯尼斯露在衬衫领子外一截细细的脖子,还有已经变红的耳朵。
再往下,就是披在肯尼斯身上充当毛毯的西装外套。
经过一下午的蹂躏已经皱的不成样子,瘪瘪的一团团在那里。
瘪瘪的?
联想到下午肯尼斯匆忙的动作,迪卢木多大概也知道了肯尼斯的现状,估计是走的匆忙,没把钱包带上,这样一来即使在城市里下车也没办法回家。
之后的一个星期肯尼斯都会坐在他旁边了。
不知道为什么,迪卢木多有点儿高兴。
“如果肯尼斯先生愿意的话再好不过。一个人开一个星期的车简直无聊透顶,我差不多也要到忍耐的极限了。”迪卢木多笑眯眯的说。
到达城市时已经临近深夜,由于交通限制,迪卢木多驾驶的大卡车只能在郊区停下,赶在早上进城去卸货。
郊区有一家熟识的汽车旅馆,有足够的空间停下这辆巨大的卡车,而且不远的地方就是个小小的加油站。
汽车旅馆的环境并不好,墙壁斑驳,头顶是俗不可耐的霓虹灯光,照的周围光怪陆离毛骨悚然。
墙角有窸窸窣窣的响动,肯尼斯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排小虫子沿着墙壁飞快窜过。
肯尼斯觉得有些恶心,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心里不舒服极了。
他虽然有一点洁癖,但是至少轻微的脏度还是能忍受的。
可眼前这状况出乎他的意料。
迪卢木多弯着腰在填写入住资料,肯尼斯看着织了不少蛛网的天花板,悄悄往迪卢木多那里靠了靠。
“咳咳,迪卢木多,费用比较紧张不是吗,我们住一间就可以了。”肯尼斯清了清嗓子,俯在他的耳边轻声说。
一只黑色的甲壳虫子不知道为什么老想要往柜台这边爬,肯尼斯缩缩脚,不自在地又靠近迪卢木多一点。
迪卢木多还有点犹豫,但在肯尼斯的一再坚持下终于松口,要了一间房。
接过钥匙的时候,店老板摸着下巴朝迪卢木多露出艳羡的笑容,拖长了声音慢吞吞的说:“这里的隔音效果不太好,晚上别吵醒别的客人哦。”
迪卢木多下意识的反驳:“没、没有的事,只是肯尼斯先生丢了钱包,我们有些、有些周转不灵……”
“哦——————”店老板仍然慢吞吞的回答着,却不再看他,低头做着自己的事。
肯尼斯一拿到钥匙立刻就朝着房间去了,只隐隐约约听到几个模糊不清的字,听到迪卢木多追上来的脚步声,随口问道:“老板跟你说了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啊?”
迪卢木多呆立在楼梯口,英俊的脸蛋突然变得通红。
肯尼斯推开门,年久失修的门框扑簌簌的掉下不少灰尘,他皱着眉挥手抵挡,还是有不少灰落在了他的头上以及肩上。
肯尼斯嫌弃的撇撇嘴,迟疑了一会才往里走。
不过里面打扫的还算干净,东西也一应俱全。
首先拧开水龙头放热水,肯尼斯把西装外套挂好,顺手脱掉衬衫时才发现迪卢木多没进来。他疑惑的探头看,迪卢木多还愣愣地呆立在楼梯口没动静。
“你在干什么呢?快点进来吧。”
迪卢木多这才如梦初醒,又急吼吼的奔下楼:“肯尼斯先生你饿不饿,我找点东西来吃——”
想不通为何迪卢木多的行为这么奇怪,肯尼斯索性也懒得用脑思考,脱了衣服径直往龙头下一站,仔仔细细地开始清洗身体。
有热水洗澡真舒服————
肯尼斯大叹口气,习惯性的伸手捞衣服,等穿上了浴袍拿着洗好的衣服晾好才感觉到衣服里面空荡荡的。
他没有换洗的内裤。
很显然他忘记了这一点。
肯尼斯略尴尬地并拢双腿,想想两个都是男人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于是坦然了一点,从衣服口袋里摸出眼睛带上,斜倚到床头,随便抽了一本书出来看。
一直被店老板暧昧的眼神注视着的迪卢木多满头大汗地拎着好不容易弄来的食物回来了,一进来就看到肯尼斯把一本书摔在地上,似乎是受到了巨大惊吓的样子。
“肯尼斯先生——发生了什么?”
坏心情的肯尼斯没有理会他的意思,气鼓鼓的把自己埋进被子里,闷闷的说:“没什么,我先睡觉了。”
迪卢木多好奇的捡起地上放着的书,翻过来。
姿态撩人的裸女涂着红艳艳的唇膏正朝他妩媚的微笑。
“等等那本书你别————”
忽然坐直想要把书捡回来的肯尼斯手直直地定在半空,看着迪卢木多慢慢红了脸,觉得怎么解释也不对。
“我、我能理解——真的——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
迪卢木多结结巴巴的说,试图打破这一尴尬局面。
沉默了好一会,肯尼斯飞快的打飞迪卢木多捏在手里的书,一翻身又把自己埋在了被子里。
迪卢木多有裸睡的习惯。
所以当他只拿了条毛巾擦头,完全赤裸着身体出来的时候,优秀的视力让他一眼就瞄到了床上略微露出的金色。
迪卢木多这才想起来房间里还有一个人,连忙往后退。
只是之前忽视没擦的水珠堆积他脚边,在这种关键时刻让他脚下一滑,后背重重地撞在了桌子凸出的那块尖锐的地方。
已经睡的迷迷糊糊的肯尼斯被响声惊醒,揉揉眼睛迷茫的看了一会才发现地上缩成一团的迪卢木多。
“怎么了?”
“没、没事。”迪卢木多咬牙忍着背后的剧痛,拿小毛巾捂着□□支支吾吾。
肯尼斯实在是困得很了,重新趴回床上,不想理睬变得古古怪怪的迪卢木多。
站在镜子面前,稍微侧下身就能看到后背冒出了一大块淤青,青中带紫,中间还破了皮流了点血。
看起来十分可怕。
迪卢木多哆哆嗦嗦的穿上浴袍,略显扎人的浴袍磨蹭着背后受伤的地方,针扎般的刺痛让迪卢木多苦不堪言。
缓慢挪动到床边,尽量减小动作掀开被子趴倒,只是如此后背也摩擦的像火烧一样疼的要命。
虽然只是个汽车旅馆而且只有一张床,但这床还是挺大的。肯尼斯和迪卢木多两个人趴在床的边缘,中间隔了老大一段距离。
肯尼斯的脸埋在松软的枕头里,只露出半边脸。
白天一丝不苟的头发柔软的垂下来遮挡住了耳朵,淡金色的睫毛又长又密,抿直的薄唇表示出主人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迪卢木多对于女性方面可以说是个经验非常丰富的人,由于爽朗的性格和同性之间相处的也非常不错。
但是对于肯尼斯他却觉得有点不一样。
对于这位处于社会上层的人物,他有本能想要亲近的感觉,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也本能的觉得如果在平常的情况下冒冒失失的冲上去,一定会引起肯尼斯的厌恶。
他强烈的想要更加深入的了解肯尼斯,但是不得其法,只能在他外面团团转。
虽然和肯尼斯只认识了不到10个小时而已,但是从他的身上却让他有一种深深怀念的感觉。吸引着靠近。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
迪卢木多扯了扯嘴角,伸手拉灯。
背上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火辣辣的疼痛一阵又一阵。明知明天要早起卸货,今天开了一整天的车也很累,但就是被疼痛折磨的一丝睡意也无。
迪卢木多尽量轻手轻脚地爬起来脱掉浴袍再趴回床上,把被子只盖到臀部以下。
“你的背怎么了?”
只是迪卢木多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本应该沉睡的肯尼斯这时候竟然睁开了眼睛,疑惑的看着他。
看、看光了————
大脑啪地断了根弦。
明明后背疼得要死,在肯尼斯的目光注视下羞愤不已的迪卢木多脑子里混沌一片,连肯尼斯问的问题都没听进去,光顾着惊恐。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肯尼斯先生不会以为我是暴露癖吧————
“看起来很严重,你别动,我去找点药。”
肯尼斯戴上眼镜,他顺手抹了把头发,仔细检查过迪卢木多的后背之后严肃的说。
他向来以自己的强壮的身材为傲,即使以前和同事一起去健身在更衣室里全都裸裎相见的时候也只是看着自己结实漂亮的肌肉暗自骄傲而已。
但是被肯尼斯看到意义完全不同。
迪卢木多懊恼的拍了拍枕头,想把自己闷死一样重重砸了下去。
肯尼斯这一次去了很久才回来。
皱着眉头帮迪卢木多的伤处上药,本就青青紫紫的大片淤青现在看来更是狰狞可怖。
不愧是长期做实验的手,修长的手指灵活的将受伤的地方完全照顾到了。揉血化瘀的时候很疼,肯尼斯也有小心注意到,尽量减少他的痛苦。
肯尼斯找来的药很有效。
至少只过了一小会就感觉到疼痛在渐渐消缓,之后困意便汹涌而来,迪卢木多只来得及跟肯尼斯道了声晚安就被睡意彻底击中,沉沉睡去。
经过这一番折腾,没过几个小时天就开始发亮,事先定好的闹钟负责地尖叫起来,被迪卢木多啪地按掉。
趴着几个小时没动,胸膛被压的有点难受。
早已洗漱好,穿戴完毕的肯尼斯检查了一下他的恢复情况满意的点了点头。
见肯尼斯站在面前半天不挪地方,迪卢木多有些尴尬的拽过围在腰间的被子往上拉,“呃……肯尼斯先生你要不要避一下?”
肯尼斯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红了红,故作淡定的坐在椅子上抱臂看他:“都是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看了眼表,指着上面的时间催促:“快点把,否则来不及了。”
既然肯尼斯都说了这样的话,再扭扭捏捏就显得有点矫情了,于是迪卢木多翻身从床的另一侧下来,背对着肯尼斯进了洗漱间。
早晨的空气非常清新,迪卢木多先出去给车加油,留肯尼斯在柜台这结账。
店老板收好钥匙递给肯尼斯一张收据,仍是拖着长长声音慢吞吞的说:“看不出来啊,需要用药的竟然是迪卢木多呢。”
想到昨晚由于迪卢木多的不小心而被打搅的好梦,肯尼斯赞同的点点头:“他也太不小心了。”
店老板摸摸下巴嘿嘿笑了两声,目送神清气爽的肯尼斯出门上了迪卢木多的大卡车。
大卡车滴滴响了两声表示再见,接着就轰隆隆地开走了。
迪卢木多一边回味着从后视镜里看到的店老板的微妙笑意,一边大口咬掉半个汉堡。
总觉得……哪里出错了的样子……
趁着城市里还很冷清的时候迅速的卸完货,顺路买了点必需品,大卡车又悄悄地回到了公路上,朝下一个目的地进发。
早上出来的时候天气还有些凉,没过一会大阳出来之后气温便迅速升高,很快小小的驾驶室内就闷热的要命。
从来没有这样无所事事只要坐在那里和司机聊天就行,肯尼斯不太习惯的换了一个又一个坐姿试图让自己适应目前这个状况。
汽车旅馆里没有提供发胶,虽然肯尼斯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将头发梳到背后去,但仍然有几丝不听话的翘到前面。
每天早上都要阅读报纸来获取一些信息,到了这个点手里不拿点什么看总觉得哪里不对。汽车广播收不到信号,只有迪卢木多听了几年的磁带在吱吱呀呀的放着老歌。
本来随身携带的资料夹也被丢在了车里,不然这时候他还可以翻阅一下资料,为即将动手的论文做准备。
这些都让他有点心烦意乱。
与之相反,哼着跑调小曲的迪卢木多心情显然非常不错,连背后的伤也忘了。不过放松时往后靠的时候还是会一下子痛到呲牙咧嘴的剧烈动弹一下。
司机心情一旦变好,开车的速度也变快,不过才一个上午的功夫,下一个小镇的轮廓已然在地平线那边若隐若现。
肯尼斯焦躁地皱着眉,看着后视镜里飞速后退的公路不知道在想什么。
昨天的新奇劲一旦过去,再这么枯燥的看几个小时不变的风景让肯尼斯非常不悦。
丢掉了手头重要的工作跟这个连唱歌都跑调的司机周游西部,不能获取外面的基本信息,皱巴巴的衬衫不能换不能熨烫,咖啡不是惯喝的牌子,早餐那没营养的汉堡都干巴巴的。
这一切都让肯尼斯开始怀疑昨天做的决定。
好吧,他承认西部的景色确实非常漂亮,如果不是因为意外半路抛锚,他一生都见不到这样的景色,可是漂亮又有什么用?
靠着椅背,肯尼斯烦躁的转了个头,迪卢木多那缕不听话的头发随着主人的动作在额前晃来晃去。
眼烦心更乱。
肯尼斯更加用力的皱紧了眉。
卡车带着巨大的轰鸣在小饭店门口慢慢停了下来,迪卢木多绕过来拉开车门:“肯尼斯先生,下车了。”
面前的小饭店在在常年黄沙的吹拂下显得异常破旧,摇摇欲坠的木质窗户不时嘎吱一声,黑黢黢的店门正对着肯尼斯,愈加让他觉得不舒服。
“我不饿。”
肯尼斯简洁地扔下三个字,不理迪卢木多错愕的表情,仍旧保持着思考人生的姿势思考人生。
趁这段没事做的时间里,他来模拟一下实验过程吧,回去也好加快进度把落下的一段给赶回来。
也不知道他走之前布置下的任务,他那几个笨蛋学生有没有好好完成。
迪卢木多没有去很久,带了一堆汉堡上来,顺手塞给肯尼斯一杯可乐,迅速发动车子离开了小镇。
肯尼斯捏着可乐一动不动,迪卢木多偷偷瞄了他好几眼,才小心翼翼的问:“肯尼斯先生……和我在一起……很无聊吗?”
等了半晌不见回答,迪卢木多有些低落地低下头:“也对……像我这样的……”
只是还没等迪卢木多伤春悲秋完,肯尼斯已经凌厉地一眼瞪过来:“别吵,我的实验正进行到重要关头呢。”
肯尼斯的蓝眼睛漂亮的不可思议,只是瞪了迪卢木多一眼竟也让他心神激荡。
迪卢木多呆愣愣的看着肯尼斯,后者早已转过头去继续模拟实验过程,只丢给他一只白嫩嫩的耳朵。
触感一定很棒。
迪卢木多被心底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喝口冰可乐定定神。
都是男人,迪卢木多你在想什么呢。
“你有多久没碰过女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思考的肯尼斯放松了不少,老练的为迪卢木多排忧解难,“生理的冲动不纾解出来可不好,像你这样肯定也没什么时间交女朋友吧。”
“肯、肯、肯、肯、肯尼斯先生————”
迪卢木多此刻的表情看起来简直像是被雷劈中一样,舌头打结似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你这样子看上去就是在想女人的样子。”肯尼斯一针见血,刺激的迪卢木多手都抖了,卡车顿时不受控制的歪了一下。
“好好开车。”肯尼斯又瞪了迪卢木多一眼,放松下来之后顿觉肚子饿的厉害,也不嫌弃那是没营养的东西了,抓起一个汉堡就往嘴里塞。
“至于昨天晚上,是我不好,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本来你可以舒服一下的。”肯尼斯慢条斯理地快速消灭掉一个,又抓了一个开始进攻。
知道肯尼斯并不知道他刚才的那点小小绮念,迪卢木多顿时长舒一口气。
但是刚才那句暧昧的话又让迪卢木多虎躯一震。
心里明白肯尼斯指的肯定是床头放的几本色情书刊,又觉得有点失落。
想到昨天晚上肯尼斯的表现,迪卢木多也有点儿郁闷,回了肯尼斯一句:“看个色情杂志都能吓成那样,明明肯尼斯先生才是没经验的那个吧。”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回应他的,是肯尼斯剧烈的咳嗽声。
迪卢木多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因为肯尼斯自从那之后就没跟他说过话。
迪卢木多曾经想要安慰他,但笨嘴拙舌的解释反而起了反效果,弄的肯尼斯表情更加阴沉,迪卢木多只好识相地闭紧嘴巴,认真开车。
傍晚的时候到达了运输路线中的第二站,由于时间还很充足,迪卢木多向肯尼斯发出邀请:“肯尼斯先生,要不要去喝一杯?”
肯尼斯的心情仍旧处于不悦状态中,冷冷瞥了迪卢木多一眼哼了一下没说话。
“这里的特产酒类很受欢迎,一起去尝一尝吧。”迪卢木多没有泄气,再接再厉地邀请。
肯尼斯抹了下头发:“我很累,想要休息。”
通过下午的小意外之后,肯尼斯态度非常坚决地要了两间房间,这时拎了一把钥匙就要上楼,走之前还不忘瞪迪卢木多一眼:“别忘了好好纾解一下欲望,经验丰富的司机先生。”
迪卢木多有些哭笑不得,但是肯尼斯不想去他也不能勉强,和肯尼斯道了声晚安之后便出去找酒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