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Z]枪教授.嘘，这是秘密》苍曜十七

4、CAN I

　　Can I……
　　枪教授

　　我顺着柏油马路拐了个弯，被一条窄窄的小巷吸引了注意力。高高的围墙挤着一小段路，遮住了上面投射的阳光，只在尽头露出一个亮亮的光点。
　　我在路口踯躅了两分钟，终于一头扎了进去。
　　弯曲的小河流淌在这座小镇的中间，清透的河水从郊区的山顶流下，穿过整个小镇，在西南的角落里聚成一汪湖泊。
　　走出小巷后是一片洋房区。
　　各式各样的小洋房整齐地排列在小河边上，尖尖的顶端不断折射着阳光。我的眼光瞬间就被一栋小洋房吸引住了。在所有的花园都修理的差不多的情况下，那栋洋楼周围环绕着的爬山虎和交织生长的红黄两色蔷薇使这栋洋楼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我顺着篱笆走到洋楼前面。
　　篱笆很旧，白色涂层有很多处脱落，露出被摩擦过很多次的木质材料。不过看得出来被仔细整理过，结结实实扎在一起，用力地戳在泥土里。刚刚翻整过的泥土带着草木的芳香，松软适度，看起来很是新鲜。
　　精心打理过的红黄两色蔷薇长在这样生机勃勃的院子里，带着初生的朝露，看起来很是娇艳。
　　我躲在篱笆后面，流着口水看着这些漂亮的花。
　　几重花瓣恣意舒展着，连枝干上的尖刺也显得有些张牙舞爪。
　　“嘿小家伙，你在看什么呢。”
　　冷不丁听到的声音让我吓了一跳，我慌忙抬头，只看到一张异常英俊的脸。
　　那是一张极富男子魅力的脸庞，乌黑的头发有些乱糟糟的往后梳着，他穿着普通的格子衬衫和宽大的牛仔裤，脚上踩着满是泥土的黑胶靴。
　　他捧着一盆黄蔷薇，正对我微笑。
　　我支支吾吾涨红了脸，脚在地上划了几下，急中生智指着他手里的蔷薇说：“我想养花。”
　　他脸上的笑容更大，放下花盆拍了拍手。泥土扑簌簌地掉下来，他指了指周围给我看，说：“那你明天穿着耐脏的衣服过来吧。”
　　我仿佛正在偷窃的小偷被当场逮个正着一般心虚，胡乱点了点头后立刻就逃走了。
　　阳光明晃晃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有一丝窃喜。
　　我躲在院子的拐角处，透过篱笆的缝隙往里看。
　　黑发男人继续照料着这些娇嫩的花，只不过几分钟后他旁边又多了一双皮鞋。两个人似乎站在一起站了好久，随后那双皮鞋的主人才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啪嗒啪嗒走远了。
　　随后的第二天，第三天我都如约而至。
　　黑发男人叫迪卢木多，他讲话仔细而有条理，本来只是为了能来这而随便找的借口，没想到一周后我却真的爱上了这种美丽的花。
　　在迪卢木多的院子里，我学习如何种蔷薇，如何饲育它，如何将它们修理出更加美丽的形状。一个月后，迪卢木多递给我一把种子，让我带回去自己试试。
　　迪卢木多要出远门，短期内大概回不来。
　　于是我抱着一袋从迪卢木多的院子里挖来的新鲜泥土和一小袋蔷薇种子回了家。每天都怀带着一种酸涩又甜蜜的心情饲育着这些蔷薇，看他们一天天发芽成长，最终开出明艳的花朵。
　　黄蔷薇开花的那天我带着花再一次去了迪卢木多的院子。
　　然而令我大吃一惊的是整个院子的花朵全部枯萎死掉，死掉的枯枝乱糟糟地堆满了整个院子，完全没有人打理过的样子。
　　我连忙上去敲了门。
　　出来的是个看起来脾气很不好的金发男人。
　　他满脸怒容刚想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看到了我怀里的黄蔷薇。
　　本来就极薄的嘴唇抿成一套线，他的下颌肌肉动了几下，最后还是死死盯着黄蔷薇沉默。
　　我不敢说话，也不敢大声呼吸。花盆着实有些重量，我抱着它站了太久，几乎快要抱不住。
　　就在我手臂晃动了几下的时候，金发男人伸手拿过了那盆花，往后退了一步，说：“进来吧。”
　　我慌忙跟在他身后进来，使劲甩了几下僵硬的手臂。
　　金发男人的家里有点冷。
　　明明厨房里有烧热水壶的响声，空气里还有浓重的咖啡味，但是还是感觉到这里并没有人常住的味道。
　　我在沙发上拘谨地坐下，只敢挨了半个屁股在上面。
　　金发男人没有说话，只是长久地凝视着那朵黄蔷薇，许久才开口：“这盆花给我吧。”我下意识地就说了个“不”，手掌在膝盖上揉了好几下，才问道：“迪卢木多先生呢？”
　　金发男人抱着那盆花，一点都不在意上面沾着的泥土会弄脏他上等丝绸裁制的睡袍。他的眉头紧紧皱着，仿佛是忧愁过多，都在眉头上留下了深深的刻痕。
　　他看着黄蔷薇又许久许久，随后才抬眼看我：“是迪卢木多教你种植蔷薇的吗？”
　　我点了点头，再度出声问道：“请问迪卢木多先生什么时候回来？”空气中弥漫的情绪让我感到非常不安，明明是有点凉意的房子里，我的手心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金发男人没有回答，我只得继续追问：“外面的蔷薇都死掉了，迪卢木多先生还不回来吗？他明明很爱护这些蔷薇的。”
　　金发男人看上去非常疲倦，但是仍然挺直着脊背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蔷薇都死了，他什么时候回来呢。”
　　正当我还在思考这句话的意思的时候，金发男人看了过来。
　　他的眼睛是湛蓝色，此刻却沉郁着说不清的情绪，黑沉沉的沉在眼底，明明是望着我的，在他的眼睛里却看不到我的倒影。我想不管是谁看到这双眼睛，都会立刻被忧愁和悲伤这样的情感所包围。这双眼睛带来的情绪感染力实在是太强，令我说话也不自觉地开始变的小声。
　　“既然迪卢木多先生不在，那么我先告辞了。”我有些不自在的捏了捏手指，小心翼翼地问道：“可以把花还给我吗？”
　　金发男人没有回答我的话，看着我，问我：“迪卢木多给了你蔷薇种子，对吗？”
　　我点点头。
　　金发男人似乎有些高兴。
　　他眼神柔和了下来。
　　“能教我怎么种蔷薇吗？”

　　离开这座洋楼的时候，暖洋洋的阳光驱散了我身上的凉意。阳光一如那天明晃晃地照在地上。
　　我捧着空花盆，想到了那天在花园里看到的那双皮鞋。
　　用高档皮革手工制作的男式皮鞋，跟刚刚在金发男人家里的玄关里看到的那双一模一样。
　　对的，一模一样。
　　我突然回想起了那天的细节。
　　那双皮鞋在迪卢木多身边停了很久。
　　我按捺不住好奇，讲视线悄悄地往上挪了挪。
　　娇艳的蔷薇遮住了他们的身体，只能隐约看到他们的动作。
　　迪卢木多正在和那个金发男人接吻。然后还黏黏糊糊地说了一句我爱你。
　　他们是一对情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