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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薄花樱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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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坂家的管事哪见过这等阵仗，白眼一翻就昏了过去。
肯尼斯嫌他碍事，示意迪卢木多把他扔到一边。
说来也怪，虫群爬过管事身上，并没有对他作出任何攻击性的举动，反而绕过他再度逼近肯尼斯主仆。
“真有趣。”肯尼斯摩挲着下巴，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微微眯起眼。迪卢木多的长枪舞成一面看不见的薄壁，将虫子挡在外面。庭院里到处都是虫子的断肢残臂，虫腹爆出的绿色浆水也恶心地扑在草丛上，多的都能听见汨汨水声。虫群还在锲而不舍地发动着攻击，前赴后继地撞在迪卢木多长枪锋利的刃上。
“这些低等使魔真是讨厌。”肯尼斯啧啧一声，不知道从哪里拎出一把黄色□□，小心撕开上面帖付着的咒术纸后扔给迪卢木多，“动作快一点，等一下我们去后院。”
得了黄色□□的迪卢木多似乎力量大增，凡是黄枪划到的地方，虫子纷纷停止了动作，不消半刻就再也没有新的虫群出现。整个院子都被虫尸覆满，散发着恶臭，极其惨烈。
迪卢木多喘了口气，将黄枪擦拭干净，由肯尼斯再度贴上咒术纸后不知道收到了哪里，眨眼就消失了。迪卢木多伸过手臂揽住肯尼斯的腰，借助符文瞬间出现在了地缚灵的荒院。
名为间桐雁夜的地缚灵坐在井口，呆呆地看着半空皎洁的月亮。肯尼斯踩过没膝荒草，站到了间桐雁夜的面前。
“今晚我又遭受到了虫群的袭击。”肯尼斯看着间桐雁夜没什么表情的侧脸，拉长了语调继续说道：“没想到昔日大阴阳师的后代会驱使这种不入流的术法，而且还妄图用虫群攻击我。简直就像是一只讨打的老鼠一样在我面前吱吱乱叫。”
月光照在地缚灵身上，透出莹白的光芒。间桐雁夜的脸已经变得有些透明，他抽动着半边完好的面颊，嘲讽地看着肯尼斯：“我的愿望已经实现，即将成佛就是证明。不管你是什么来头，也没办法治好远坂时臣。也永远没办法从葵小姐手里骗走任何东西。”
间桐雁夜紧紧拽着衣领，急促的喘着气，眼神尖锐的盯着面朝荒院的主人卧房，似乎能穿透严严实实遮好的窗户一样看着那里，半晌才化成柔软的眼波，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你这不是成佛，我也绝不会让你如愿。”肯尼斯咬着牙说道，“间桐驱使虫术，这么不吉的东西你以为会被遮的丝毫不漏吗？再说现任的间桐家主只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吧，你觉得她可以承受得住我的威压？”
“你想保护的东西太多了，但是你却如此弱小可怜。间桐雁夜，你以为你凭什么可以保护得了你想保护的东西？”肯尼斯的脸距地缚灵极近，他脸上连每根细微的绒毛都写满了恶意两个字，间桐雁夜紧紧地注视着恶意微笑的肯尼斯，愤怒地几乎要咬下他一块肉。
肯尼斯的心情却是极为畅快，他的术法让间桐雁夜的身体越来越沉，最后连抬头看他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都只能蜷缩成一团靠着井壁，来试图减轻自己的痛楚。“没有实力的人就不要谈保护东西了，这只会让人笑掉大牙。我的确同情你为情所困，但也怜悯你是个什么事都干不成的蠢货。”
“迪卢木多，备车，我要去间桐家。”肯尼斯说完最后一句话，毫不留情地打掉了间桐雁夜极力想要抓住他的手，顺着来时的方向与迪卢木多消失在夜空。
伏地的地缚灵手指狠狠插进了泥土里，被毁掉的半边脸庞更是因为悔恨和怒意而蠕动起来，细微的血管像是小虫子一样在他脸上钻来钻去，让他看起来更加恐怖。
“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你……如果你敢伤害樱的话……决不能…………”
夜里的远坂府依旧在沉睡着，虫群窸窸窣窣的声音隐藏在深深的地下，此刻却全部焦躁的动了起来。
本是荒无人烟的后院，在今晚却接二连三地来了客人。
“间桐雁夜，我们来交换吧。”
“对你来说，绝对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至于为什么？大概是我的主人觉得无聊了吧。”
“毕竟这世上有趣的故事实在是太少了，肯尼斯还算是能带来乐趣的人之一，怎么说这出戏演的也得再久一点才行，这么快就结束的话岂不是有愧于观众这么高的期待。对吧？”
第三章
牛车在夜色中悄无声息地移动，丝状的稀薄白云在牛蹄下忽闪忽现，门口垂下厚重的毛毯门帘，下端仔仔细细地压好，没透进一点儿风。
间桐的领地距离远坂领地很近，只隔着一座山，以牛车的速度大概半夜就能到。
车里塞满了柔软枕头，肯尼斯斜倚在靠垫上，正专心看着一本古老笔记。边缘卷翘发黄，稍不留意就会扯碎，肯尼斯要每一页都施上坚固咒术，才敢翻到下一页。
驱赶牛车的鞭子声规律地响着，催生出令人昏昏欲睡的倦意。夜半的天空广垠无限，因此突然出现的嘎吱嘎吱声就显得格外突兀。肯尼斯掀起车帘，不出意外地看见旁边并肩飞行着一只木质的傀儡鸟，木头的双翼噼里啪啦地上下翕动，惹的机关嘎吱嘎吱响。肯尼斯伸手将它捉过来，从它的腹中抽出一卷叠好的小纸。
“离开远坂邸。不要再插手这两家的事了。”
纸条上如是写着这样的话。
笔迹凌厉，转折之间充满棱角，很显然是由阴阳寮内的傀儡师言峰绮礼传达来的讯息。
初到这个岛国的时候，肯尼斯就在言峰绮礼手下吃过亏，这个意志力极强，几乎没什么弱点的男人狠狠给了西洋驱魔师一个下马威，以至于现在肯尼斯看到他的名字都会产生生理性厌恶。
肯尼斯粗暴地将纸条塞进机器鸟的肚子里，想了又想，还是没让迪卢木多停下来，而是按着原定计划去往间桐领地。
机器鸟在肯尼斯掌心里焦躁的动来动去，连一声“叽”都来不及叫出来，就被不耐烦的肯尼斯一巴掌直接扇碎，扔出车外。
木质碎片被高空中的风一吹，也不知道飘到了哪个地方。虽然知道这种行为会给自己带来不小麻烦，可能回去之后就要看到言峰绮礼那张讨厌的死人脸，但肯尼斯顾不上那么多。
寻找了那么久那么久的东西近在眼前，他已经等不及了。
牛车的高度在逐渐降低，最后平稳地停在了间桐家的庭院中。
此刻仍是深夜，稍显破败的间桐家悄无人声。
间桐家虽然与远坂家同为御三家之一，但是数代人才凋零，早就显出了破落之象。间桐的府邸也不像远坂家那样富丽堂皇，仅仅只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保持着最大程度的整洁。
空气里弥漫着令人生厌的气味，微风带来的也不再是冰凉寒意，而是密集的嗡嗡声。
肯尼斯皱着眉头示意迪卢木多开路。
木屐啪嗒啪嗒的声音十分清脆，在间桐家的石子路上敲下的足音在肯尼斯的术法加持下已经不是简单的声音，迪卢木多每踏一步，甚至都能看到肉眼可见的微波一圈圈震出去。
庭院总丛生的杂草在震荡波中摇摇摆摆，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但是除了草丛摩擦的声音之外，就只有某种昆虫翅膀摩擦的声音了。
连应该有的夜行生物的声息也没有。
这不正常，绝对不正常。
间桐家整个被一个罩子遮住，隔绝了与外界的所有讯息传递，空气不流通，水流也静止，怪不得总是能闻到腐烂的臭味。
这些都让肯尼斯心情糟糕之极。
空气中密集的嗡嗡声越来越大，很明显这群生物在指挥者的指挥下将他们包围了，即便是这样，也始终不见一个人影出现，虫群蛰伏于黑暗之中，却怎么都不肯现身。
“啧，一群渣滓。”肯尼斯对于敌人的潜伏十分不满，但周围密密麻麻的虫群阻碍了他寻找虫群主人，让他难以分辨出空气中传来的不同气味。
忠诚的仆从握着长枪跟在肯尼斯身后没有动作，显然迪卢木多也无意将他的勇猛以屠杀虫群展示出来，在没有得到主人命令的前提下，他仅仅只是谨慎地将所有感知都集中到脚底，以便能够第一时间发现敌人的动静。
肯尼斯疾步踏过间桐的层层院落，拉开一扇又一扇门，却始终没有发现任何一个人影。
明明凶手就藏匿在虫群之中，明明只要逮到这个蝼蚁就可以将索拉薇轻而易举的救出……
掩在袖口下的拳头攥紧，肯尼斯的眉头越皱越深，空有力气却只能打中一团空气，这种被耍弄的感觉令他非常、非常不愉快。
暴躁的情绪是如此清晰，即便是跟在肯尼斯身后的迪卢木多也能从他隐藏在深夜中的背影看出一二，但他没敢开口说话，只听着肯尼斯粗重的喘息默不作声。
“想永远藏着不出来？做梦！迪卢木多，烧了这里！我要间桐房塌屋倒寸草不生，就不信逼不出这群该死的小虫子！”
面对这样避而不战的敌人，迪卢木多也有些许不屑。
看着火光下不断闪现的管事的身影，肯尼斯终于有出了一口恶气的感觉，天空的结界没有解开的迹象，肯尼斯不由得扯着嘴角狰狞笑起来。
“要是还想躲在这里不出来，就等着被熏死吧。还真要感谢间桐设置的结界，也许你也没想到会被万无一失的结界困死在这里吧。”肯尼斯哼哼冷笑，双眼敏锐地注意着间桐家的动静，湖蓝的眼睛深沉，酝酿着危险的风暴。
“下面就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手段吧。对于远坂家的秘术，我可是势在必得。”
大火熊熊，烧的木屋哔哔啵啵作响，浓烟聚在结界内，逐渐抹去了眼前一切。肯尼斯背手站在外面，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他在意的结果。
“该死！该死！”
现状超出了肯尼斯的预计，让他愈加恼怒。花费了半个夜晚的经历却什么结果都没有取得，着实让他一口气闷在心里。但是一想到索拉薇，稍微冷静下来的脑袋又会奋力运转，产出灼热的怒气。
乘坐牛车返回远坂的时候，肯尼斯决定强行弄醒远坂时臣，将远坂家的复生秘术搞到手再说。至于强行唤醒的后果，他是怎么也管不到了。
但在牛车停下的时刻，肯尼斯却是怎么都不会想到的一个人出现在了他面前。
“日安，肯尼斯大人。”
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出现在他面前，令肯尼斯下意识的就想避开。
阴阳寮的傀儡师言峰绮礼朝他点了点头，并没有在意肯尼斯身边那个自他一出现就虎视眈眈盯着他的迪卢木多，“不用这么警戒，我只是打个招呼罢了。”
“你出现在这里有什么目的？”
肯尼斯后退一步企图躲过言峰绮礼灼人的直视目光，明明那眼神里什么意思都没有，他却硬是觉得全身发毛。
“礼节性的探望。远坂时臣是我的老师。”
“你的老师？别笑话了，那个低等级的人怎么会是你这种怪物的老师？”肯尼斯冷哼一声，明显是不相信他所说。
言峰绮礼不为所动，仍是一板一眼地回答肯尼斯略显挑衅的问题：“确实如此。时臣师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东西。”
他顿了顿，摊开手掌，掌心里有几块破碎的木片碎块，言峰绮礼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又抬头望着肯尼斯道：“我昨晚的警告你没有听取。”语气平静没有任何起伏，就像是在陈述某种与自身毫不相干的事实。
肯尼斯却被这语气气的跳脚，恼怒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远坂家的秘术我必须拿到手，就算是你言峰绮礼也不能够阻止！”
看着肯尼斯恼怒却又不敢上前的样子，言峰绮礼扯了扯嘴角，眼神仍是古井无波，“祝君好运，心想事成。”
肯尼斯一口气堵在胸口喘不上来，只能恶狠狠地盯着言峰绮礼，这可惜那位傀儡师丝毫不为所动，直挺挺站在肯尼斯面前，接着把木片收到一个小袋子里。
朝阳破开晨雾，白日的热闹隐约能够听见。言峰绮礼抬头看了看蒙着层薄雾的太阳，跟肯尼斯微微点头：“到时间，我该走了。时臣师的性命就拜托给你了。”
肯尼斯也不跟他打招呼，侧身避开他行走的方向，再也不看他一眼，扭头就走。就算被言峰绮礼气的快要发疯，肯尼斯也知道远坂家秘术才是此行的目的，无论什么时候都必须放置在第一位。
现在可确定的就是间桐雁夜与幕后黑手脱不了关系，他那里一定能够挖出足够分量的好牌。
后院依旧荒草丛生，没有半点有人拜访过的迹象，前晚迪卢木多在这里纵的一把火留下的焦黑痕迹清晰可见。
但是，没有了间桐雁夜的味道。
没有了，彻底闻不到了。
不是被人遮掩也不是成佛之后自然散去，而是像是一颗水珠被投入大海里那样，彻彻底底在这个院子里消失了。
察觉到这个事实的肯尼斯简直愤怒的快要站不稳。
胜利唾手可得，却在这么个档口，他赖以交换的底牌居然自己消失了？！
肯尼斯紧紧攥着袖口，平整的衣袖硬是被抓出了一道道深深的皱痕，仔细看的话还会发觉肯尼斯的手由于抓的过紧而在微微颤抖。
迪卢木多上前一步，尽可能轻地扳开了他的手指，平时保养的很好的手指太过用力，已然在掌心刻下了两三道血痕。
肯尼斯不领情，一巴掌拍开迪卢木多的手，暴躁地来回踱步：“没用的家伙，没用的家伙！怎么能让他跑掉————！”
迪卢木多默不作声地低头半跪在他面前，被拍打到的手臂已经浮现出血红的掌印，被微凉的风一吹就有一股疼痛冲击着神经。
“该死的间桐！”
肯尼斯神经质地在院子里走动着，周身遍布的狂风把荒院的植物撕扯的七零八落，宛如暴风袭击过后的灾难现场。狂风在迪卢木多脸上割出了微小血痕，流出来鲜血的气味更加刺激着肯尼斯的神经，他的脸扭曲的快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唯有一双蓝眼仍旧灼灼，冒着火花。
就在这个时候，肯尼斯突然闻到了一种熟悉的恶心气味，从远坂家的门口，正往远坂时臣躺着的主卧移动着。
“小虫子过来了……既然抓不住间桐雁夜，能抓住你也是好的。”肯尼斯抹了把脸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稍稍深呼吸了几下，就立刻往远坂内宅大踏步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