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普天同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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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发蓬松的林西羽倚在扶手看剧本，纤长如玉的手指拆着自己头发玩，她不喜欢头发散开披在脖颈背上的感觉，但不做点什么又很难集中注意力，她总是绑了又拆。
坐在她对面的是一袭干练装扮、没什么架子的大野副总裁李晶，正极力推荐林西羽出演大野Q4将开的古偶，李晶给林西羽分析道：“你还是要先演古偶，它是有自己的底盘在的，成绩肯定不会很差。宅斗题材也很受欢迎，但它对演员个人吸粉没什么帮助。我们现在所有立项待开的项目都在这里了，每年能拍的古偶名额我也给到你了，你选哪部，我们就拍哪部，一定给你留出一到两个名额。”
旁边小胡听得咂舌，网上的人信誓旦旦说林西羽被列为风险艺人，没有平台敢合作了，结果真业内大佬亲自上门游说递剧本。不过就是她去接人的时候也吓了一跳，没想到是李晶亲自来，更意外的是，这位掌管投广的大人物还记得她，第一眼看到她便准确说出她之前实习负责过某剧组扫楼的直播设备调试。
大野内部不搞评级那一套，根据提交的演员人选决定是否过会，李晶这话一出就是直接表明林西羽在大野内部名单里名列前茅，有绝对优先选择权。
见林西羽还是没说话，李晶以为她是演惯了电影跟正剧，放不下身段演古偶，劝说道：“你现在就差一部自己一番的代表作，来我们平台演的话，导演跟对手演员都可以让你指定。古偶就是能爆剧也爆人，你看多少大花都是靠古偶爆出来然后一飞冲天的。现在好多正剧的演员都是主动要求来演古偶，你看金莲女配赵雪卿也是，今年就下凡演古偶了。”
林西羽笑笑，绕头发的手指停住，开口道：“雪卿我知道，她要去北冥的项目嘛，上次还叫我去横店探班。”
李晶：“对对对，她那个《大唐桑沃》六月份就要拍了，有原著打底，大厂制作，北冥S级项目，很不错的。我们也有不少小说改编的剧，探案悬疑、仙侠虐恋、现偶甜水这些都有。”
林西羽心一下沉下来，《大唐桑沃》也给她递过剧本，当时都要签意向了，至于为什么没成，就要问她的好经纪人了。她忍不住仰头转了转，天鹅颈更显修长，这样好的剧本又是赵雪卿的，桑沃这部剧她当时看前5集就很喜欢，女主是一只英勇无比的蚕宝宝，化作人类寻找自己丢失的蚕蛹过程中误打误撞和大理寺合作，凭借惊人的直觉和洞察力屡破奇案。
比起中式恐怖、志怪传说这些元素，林西羽中意的是它主线与高光都围绕女主，这意味着没有人打着爱的名义将她赶入被施舍的境地，让她的喜怒哀乐都变成更好地成为一个浪子的附庸的调味品，让她经历九九八十一难之后仅得到一颗爱过很多人的奴隶主的“真心”。
女演员能遇到这种剧本很不容易，即使天时地利人和下大爆了一部作品，打拼多年的她还是要带一个丑男糊咖，在一个想尽办法让女主卑微来衬托男性角色高大全能的环境里跟对手男演员二人转，继续演不被人看得起的张口是爱闭口也是爱的剧本。但男演员不同，他们往往搭顺风车有了一部拿得出手的二番作品就可以演大男主剧，把自己的妻子红颜小妾赶到角落，大演特演自己的苦自己的爽，立马升级为严肃文学。
回过神来，林西羽跟李晶说：“我再挑挑剧本，有想演的我到时候告诉你。”
今天太晚了已经快午夜，李晶也只能告辞，走的时候和她握手说：“不知道下次来找你的人还是不是我。”
林西羽顿时心疼，知道她坐在这个位子上压力很大，李晶在她未成名时帮她撕代言，给她当MC的机会，于情于理她都要还这个恩。林西羽把另一只手搭在她们交握的双手上，承诺道：“那下次我来找你。”
李晶几乎一瞬间想起她小时候，带着她女儿一起玩，林西羽从小就漂亮，十三、四岁的年纪，花容月貌的脸有双沉静的眼，头发扎起来还能看到两侧浓密柔软的胎毛，给李星星那些奇丑无比的娃娃们织各种小衣服。
走廊一片寂静，林西羽出来送李晶到电梯口，跟她挥手告别。电梯下行，林西羽却在想电梯里屏幕播放的画面，上方四分之一的画面打着奥德菲丽的logo，旁边还有花体形状的“W”字母居于中央。
她有点在意这个“W”，上网搜索了一下，奥德菲丽发源于Y国，本是家族企业，1996年被温思礼集团收购成子公司，这场收购案以80亿美金成功撬动当时实际估值在120亿美金的奥德菲丽而广为流传，策划“M＆A”deal的主导者也因此世界闻名，其博弈手段至今被人津津乐道。
Wensley，好像在哪见到过？
她正要摁灭手机，发现有人又换着号码给她发骚扰短信，是也住在奥德菲丽的齐峰，叫嚣她今晚不上来陪酒就让剧方剪辑她裸/露戏份的花絮发出去。
今天白天发的消息，要是往常，林西羽就当没看见了，可这个屌上脑的男的敢威胁她，她眼珠一转就有了主意，反正这种人是个洞就要插，转发给别人找个替死鬼上去好了。
林西羽发完消息，慢悠悠走回房间，心想还好李晶没挑电视台行程的时间来，不然她夹在李晶跟秦心之间多麻烦。
打开房门，兼具理性与柔软的Y国知名品牌黑色3人位沙发，可任意调节的靠枕保持她喜欢的角度，蜿蜒纹路如繁茂树枝的大理石卓上摆着精致三层点心架，色味上品，旁边就是十几种类切好的新鲜进口水果果盘。
什么都没有变，就连剧本都摆在原来的位置，除了——
出现在房间里的秦心。
坐在她刚才的位置，交叠着双手，冷冷抬眸，盯着她。
林西羽站在原地定了定神，等秦心先开口。一场迟来已久的对峙无声拉开序幕。
秦心言简意赅：“李晶给你许诺什么好处都不能信，知道吗？”
林西羽走过去坐下喝水，不理她，秦心继续说道：“说40集长剧那就是立项写40实拍砍一半，说宣发费足够那就是在抖一天都推流不起只会找几个剧评博主写小作文，说阵容豪华那就是塞一堆名气不大费用很低的资源咖。”
林西羽神色平淡，紧握水瓶：“我有挑挑拣拣的资格吗？”
谁不知道她在《连杀》剧组得罪大导，跟被封杀被什么两样。
秦心冷言讽刺她：“现在知道后悔，当初那么硬气干什么？”
“后悔，”林西羽挑眉，“后悔这种东西留到我三十岁以后吧。”
秦心不愿再多提之前的事，让步道：“你要去拍大野的戏也行，拍就好好拍，别老乱发脾气，能忍就忍。”
林西羽把水瓶用力放下，水流激荡冲撞瓶身，她怒而起身：“我凭什么要忍，我忍让换来什么？换来那群人用假剧本骗我进组，飞页改我人设故事，把一个能登山能辨别数百种草药的角色改成村里的暗/娼，还美名其曰这是在给我戏份，所有人都说这是展现吃人的社会的真实性。”
她冷笑：“当公主要被强/奸，当孤女也要被强/奸。当正义的男主角身边的人，要作为赚眼泪的工具人被强/奸；当反派的男角色身边的人，因为是对他最好的惩罚和报复要被强/奸。人类产生羞耻心开始，穿上衣服的只有男人。“我”要么是被强/奸的受害者，风情万种泪眼迷离，自我厌弃地一遍遍唾弃被强/奸的自己，一遍遍播放画面裸露在镜头前，要么是做局仙人跳的加害者，对主角一方极尽污蔑，最后真相大白批判“我”是女人之耻，给所有安分守己或是想要维权的女人造成阻碍。”
秦心平静地看着她愤怒，轻飘飘地质问她：“所以呢，所有你就可以当着剧组200多号人的面旋身借力抽导演巴掌吗？”
林西羽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他那个钢筋混凝土似的脸，就是打倒的长方体上贴了一层薄薄的人皮，谁打谁啊？”
秦心火大：“你用你倔得跟驴一样的脑子好好想想，你一动手打人谁成过错方了，你为什么不能学聪明点，有本事之后再去报复呢？现在剧组到处推波助澜说你霸凌工作人员，我们敢反驳吗？你这段时间掉代言掉合作还没清醒吗？”
林西羽一下没了气势，坐下去软软靠在扶手上，小声道：“报复跟二十年后的报复完全是两模两样的东西。”
秦心垂眸，忍不住用厌恶的双眼剜她，太容易得到一切的孩子会理所当然地变坏，无人出其右的容貌让她一出道就获得空前的关注度，善于拿捏人心的本领更让她在演艺事业如鱼得水，挥一挥手展颜一笑就让无数人为她疯狂，相似的容貌相似的性格到如今还是会让秦心如鲠在喉。
林西羽当然没错过秦心不自觉流露的一瞬，人的情绪就像傍晚的蜻蜓一样好抓，她有些想笑，并佩服自己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情笑。她很早的时候就发现了，自己长得和秦心很讨厌的某个人很像，以至于这么多年了，秦心在望着她的时候还是会控制不了厌恶的情绪。
不过她从来没有问过，毕竟了解是滑向厌恶的开端。
她仰头祝贺秦心：“还没恭喜你，以后就是前途无量大青衣预备役的经纪人了。”
秦心有些意外她消息倒是突然灵通起来，秦心面不改色，淡定道：“我也没恭喜你，跟天星董事长苏卓涵聊得不错吧，反正我不让干的事你全干，我不让你接触的人你背着我见了个遍。”
林西羽顿时咬牙，江望月知道秦心也知道，她要是再反应不过来是苏卓涵坑她，她就是猪。
这个女人太坏了，得不到她就要毁掉。
另一边，江望月点开手机收到消息，她目光微暗，落在照片上的房间号“Presidentia
-l Suite（North）。
贺山青的声音传来：“你还要用Yelena· Golden这个假名多久，真打算当花匠的女儿一辈子？”
贺山青和江望月在一家普普通通的公立高中相识，那时大家都以为江望月如声称的那样家里是开花店的，只有贺山青偶然撞见过一次她的保镖，一点都不像安保团队，反而像特种部队在执行任务，也就是那次，贺山青才注意到，校区高楼上至少有两名明哨狙击手。
江望月摇头：“谁说是假名了。”她起身挥挥手，要走。
贺山青问：“干什么去？”
江望月：“去让水往高处流。”语气轻快，不带一丝残忍。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普天同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