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栖》安槿溪

30、第 30 章

　　销量排名前十的女装直播店铺，参照他们卖得最好的款式，了解市场风格需求的占比，舒适、性价比高的单品更受大众青睐。

　　纸上零零散散的写下关键词，最终圈出松弛感和设计感，有了大致的规划和定位，萧白有针对性的选了四套适合周里里，也适合直播间定位的衣服样式。

　　一周七套衣服，剩余三套留给周里里自己搭配，找到自己的风格样式和受众群体，公司早晚要交到周里里手里，她需要有更多的经营策略和想法。

　　电话告知周里里工作安排，说完正事，俩人闲谈间萧白叮嘱周里里最近多穿点，别跟她似的冻感冒了。头昏昏沉沉，嗓子不太舒服，身上的大衣从进公司就没脱过，空调开足，萧白还觉得冷。

　　小朋友说知道了，报告晚上要和朋友去看喜欢的男生跳舞，分享了男生跳舞的直播间，说姐姐你给我转点钱呗，晚上他们两个队打比赛，我不想让他输。

　　不知道小朋友是有意为之，还是真心喜欢，周里里最近喜欢上直播间跳舞的小男生，前前后后萧白没少给她转账。平日私下俩人也经常联系，周末回来，萧白经常看见周里里对着手机傻笑。

　　这段时间，萧白和周里里心平气和的聊过两次，日常的关心和照顾一点没少，但周里里心里面的那根刺，始终都在。

　　自从有了这个男生，周里里没往常那么黏她了，态度甚至有些冷淡。这样也好，萧白希望小朋友有自己的生活，不要把注意力全部放到她的身上，人很难让另一个人完全满意。

　　萧白给小朋友转了钱，小家伙兴高采烈的和朋友吃饭去了。饿，但又没有食欲的萧白趴在桌上。

　　午休时间到了，江如收拾好直播间的东西，时间一到就找她吃饭的萧老板迟迟没有露面。江如疑惑的敲响办公室的门，瞧见蔫头耷脑的萧白缩在办公椅里，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额头的温度有点高，生病的老板看起来有点乖，“我去买点粥，多少吃点，吃完早点回去休息，好吧。”商量的口味，带着一点哄孩子的语气。

　　白米粥配的榨菜，粥还有点烫嘴，萧白瞧着大冷的天额头冒汗的江如，可以想象她捧着粥往回跑的样子。萧白的思绪变得恍惚，似乎这一幕在很久之前就曾经发生过。

　　非要等江如下班才肯回家的萧白窝在沙发里，身上盖着江如的大衣，手边是冲好的感冒药。江如盯着萧白喝完药，把灌好的热水袋放在萧白脚下，退热贴粘在额头，守着萧白直到午休结束，江如才离开。

　　下班的时候，萧白状态好多，已经能调侃江如贤惠。

　　萧白的家，单是客厅比她家都大，据说人在敞亮的空间，心情会变得开阔，风水上说，这样的房子更容易招财。江如草草环顾一周，直奔厨房。

　　萧大老板点名要吃的土豆丝端上桌，主食是江如熬的黏黏糊糊的大米粥，还有两样不同的榨菜供萧白选择。萧白夹起面前粗细不一的土豆丝，“你这比周里里的手艺差远了。”说完，萧白护住面前的碗碟，讪讪笑着。

　　忙乎了半小时得到的评价，江如第一反应是，周里里做的好，你找她做啊。你生病她不来照顾，还挑上我毛病了。真心付出，没人领情的委屈感悄然而生。第二反应是，做什么都想要得到他人认可，被否认就想捍卫自己的价值，总会有应激的反应。

　　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静默，萧白盯着几次欲言又止的江如，每个人心里都会有特别介意的点，她好像踩到江如的雷区了。承认自己不擅长做饭，坦然的面对事实，江如啧舌，笑道：“凑合吃吧。”她不想因为自己有情绪，就故意去刺伤萧白。

　　盘里的土豆丝吃的一根不剩，萧白讨好般的身体前倾：“我这么道歉，有诚意不。”

　　“嗯。”江如陪着喝了碗粥，她探探萧白的额头，晚上不再烧，基本就没事了。她收拾着桌上的碗筷，催促萧白去休息。

　　水池的位置略低，江如微微躬身刷碗，感觉到身后散发的热气，是萧白贴了上来。手下的动作停滞，很快又恢复如常。

　　“刚刚沉默的时候，在想什么。”萧白揽住江如的腰，将人禁锢在方寸之间。

　　身后某个地方被危险的握于掌心，江如身体紧绷着，有些话当时没说，现在更不愿说。她平静的将洗好的碗碟放到旁边，关了水龙头，维持着现在的姿势，反问：“萧老板想听什么答案。”

　　“你的第一反应，和被你压下的情绪。”手下用力，捏紧了团瓣，似是警告，似是威胁，要江如乖乖回答。

　　低喃的重复了遍萧白的问话，什么时候自己的感受和情绪值得别人如此重视，江如似笑非笑的开口：“觉得你践踏了我的真心，想说既然周里里做的好，你让她照顾好了。”现在江如不愿再抱有对抗心，她想让自己学会接受，别人不那么好听的评价。

　　“那你就直接说啊，干嘛委屈自己。”教育小孩似得巴掌落在江如身后，不会哭闹的小孩也得挨揍。

　　痛感没能穿透秋裤，江如只感受到起落的震颤，“萧白，我不觉得委屈，反而喜欢自己的应对方式。”不再被外界评价牵引出心底的自卑，算是这些年的一点成长吧。

　　巴掌应声停下，萧白松开揽在腰上的手，倚靠在橱柜旁，她静静望着江如，再一次体会到为自己情绪负责的具体模样。

　　“对不起，其实你的土豆丝还可以。”故意将两人放在一起比较，想试探江如是否在意吧。

　　江如笑了笑：“确实很一般，但有时候就是不愿意承认，不愿意面对自己的劣势，总想为自己争辩几句。”认识问题到修正问题需要时间，“每次被否定，感觉不是这件事自己尚有进步的空间，而是我这个人不行。”是对整个人，乃至整个人生的否定，所以才会想要捍卫自己。

　　萧白想到当众评价江如的字丑，那会儿她应该有相似的感受，所以才会乖乖接受教育，想要更从容的面对生活，想要更坦然的面对自己。萧白将江如圈在怀里，静静抱着，什么话都没有说。

　　切好的水果摆放在床头，江如晚上给萧白加了治嗓子痛的药，享受孩子般待遇的萧白盯着苦兮兮的口服液，拒绝吃药。口服液递到萧白嘴边，江如哄道：“听话，乖，吃了药嗓子就不痛了。”

　　萧白把头侧到一边，大声的拒绝，“不要。”一副任性不听话，欠揍的小孩模样。

　　“吃完哄你睡觉，给你讲故事好不好。”耐心商量的口吻，江如摸了摸萧白的头，包容又怜爱的目光晃得萧白睁不开眼睛。

　　这事换萧白身上，她肯定直接掀被子，把人按住揍，吃不住痛的小孩最终会乖乖吃药，不同的手段达成相同的目的。但江如的方式，让萧白感觉身上炸起的毛被捋顺的服服帖帖，会不自觉的收起身上的棱角。她要是小猫咪，现在愿意翻出柔软的肚皮给江如摸。

　　温柔的力量嘛，萧白眼珠一转，坏心眼的道：“讲你督学群里的故事，我就喝药。”

　　“好~”无奈又宠溺的口吻。

　　屏气凝神，萧白两口喝掉口服液，急吼吼的去找水，嘴里全是苦味。拿水杯的手被人按住，江如温声道：“忍一会。”

　　舌尖上的苦味渐渐淡去，萧白躺回被窝，“讲故事。”江如笑了笑，决定耍赖，“哪来的故事，快睡觉。”

　　从被窝里直接坐起来的萧白瞪着江如，“你，你这样孩子明天肯定不会乖乖吃药了。”不可以骗小孩。

　　江如被萧白的模样逗笑，“躺回去，我讲。”

　　故事还没开讲，萧白的手机嗡嗡作响，江如瞧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将手机递了过去。周里里的电话，她不方便留在屋内，准备起身离开的江如，手腕被滚烫的掌心攥住。电话那端周里里讲述着男生的帅气可爱，分享了不少现场视频，语气里尽是喜悦。

　　江如站在床旁，直到周里里挂断电话，她没听到一句关心萧白身体状况的话，而且还和萧白要钱，去给喜欢的男生刷礼物。江如想到自己生病的时候，总希望得到亲近人的关心，哪怕说句多喝热水也是好的。在期待和失望的循环里，她结束过两段关系。

　　萧白手心里传递的温度，不用测，就能判断出发烧。她轻拍萧白手背，安抚道，“我去拿退热贴，马上回来。”

　　温度和药劲涌上头，萧白晕晕乎乎的闭上眼睛，心里还惦记着江如的故事。

　　冰冰凉凉的退热贴缓解了头疼，萧白蹙起的眉头稍稍舒展，江如守在她身边，嘴巴无声的开启，算是在讲故事。等明天萧白问起，就说讲完了，是她睡着了，没听到。唬弄和耍赖，江如也挺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