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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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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边随意摆放着喝光的酒瓶,温诩一眼扫过,眉头紧蹙。她盯着正在喝第六瓶酒的方念,怒意夹杂着说不清的情绪,视线转到江如身上,温诩语带责备道:“你就让她这么喝,不知道拦着点?”
江如微微抬眸,对上温诩算不上友善的眼神,轻声道:“苦闷总需要排解,况且有我在,她不会有事。”不带任何温度的眼眸平静的与温诩对峙,这个总是给方念制造困难的人,江如对她心存敌意,只是看在萧白的面子上,态度有所克制。
喝得晕乎乎的方念站起身,脸上挂着傻乎乎的笑,“温,诩。”她扶着椅子勉强站稳,手里的酒杯刚刚倒满新的酒,她摇摇晃晃的朝温诩举杯,“我,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眼底的笑意泛苦,嘴角却还往上咧着,似在讨好,“不管什么原因,我,我给你赔不是。”
督学也好,网络直播也好,遭到阻碍多多少少有温诩的手笔,“求你放过我,我干了。”方念眼底起了层水雾,她仰头将酒倒入喉咙,喝得又急又快。
为了表示道歉的诚意,方念连续喝了三杯,温诩攥紧了拳,却没有上前夺酒杯。冷眼看方念喝完,骨节分明的手捏住方念的脸颊,随着力度,嘴唇凸起,方念吃痛的身体往后倾斜,神智多了几分清明。
“方念,你根本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恨意从心底滋生,温诩手上用劲,似乎要将方念捏碎,“我不会放过你的。”很快她们会再相见。松开手,温诩掏出张名片递给江如,“有困难,让她随时来找我。”
只有姓名和电话的私人名片,江如接过,当着温诩的面,撕得粉碎。掌握他人命运的嚣张样子,令人作呕。
温诩玩味笑道:“穷人的志气,有趣。”
看了眼伏在桌上起不来的方念,不去在乎温诩的嘲讽,江如尽量保持平静,“能说说你为什么恨她嘛,这里面或许有什么误会。”出于对朋友的信任,她相信方念不可能有意伤害温诩。
轻蔑的撇了江如一眼,温诩转身离开,不屑回答她的问题。
江如视线转向留在原地的萧白,淡淡说了句:“你朋友真没礼貌。”江如看得清楚,温诩只想宣泄恨意,“方便的话,还是想弄清她恨方念的原因,如果真是方念的错,她不会逃避。”离开会带走戒尺的人,怎么可能去伤害温诩。
萧白盯着江如桌上的半杯鸡尾酒,她刚才插不上话,现在终于得了空,“你喝酒了?”她清楚记得江如酒精过敏。
“没有。”
当着面说瞎话,萧白指着桌上的酒质问,“没喝酒,那是什么。”
颐指气使,不相信别人的话,萧白现在的样子和温诩有什么区别,江如冷冷开口:“不信的话,你可以尝尝。”
全程抱膀看戏的沈纾瞧见萧白变了脸色,酒吧里提供不含酒精的鸡尾酒,江如点的大概就是那个。
心情不好,江如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通过自我折磨的方式宣泄情绪,不适合她这个年纪的人。
“抱歉,是我反应过激。”
江如无所谓的笑笑,她举起面前的酒杯,调整角度,避开萧白喝过的位置,饮尽剩下的鸡尾酒。转着手里空了的酒杯,江如嘴角勾起上扬的弧度,似笑非笑的看向萧白:“萧老板还有什么指教。”
沈纾适时的轻咳,打破微妙的气氛,哄着萧白去照看温诩。等人走远,沈纾礼貌客气的询问,能否坐在旁边的位置。
见人点头,沈纾才落座,歉意的朝着江如笑笑,“你别怪她,她,关心则乱。”三言两句打破江如心中的芥蒂,见人面色稍缓,沈纾继续道:“我大概知道一点温诩的敌意。”
主动来送情报,江如自然要好好招待,“要喝点什么?”背上房贷的江如已经将生活切换成省钱模式,但为了方念的事情花钱,江如没有半点犹豫。
一杯酒和汉堡套餐价钱差不多,沈纾浅酌一口,“12还是13年前,温诩的母亲出车祸去世了。”她扭头看向江如,“那一年,方念刚巧离开她家。”
“方便知道她母亲离开的具体日期嘛。”能让温诩产生强烈恨意的原因,江如猜测,大概就是方念离开的当天,温诩的母亲出了车祸,或许还是找寻方念路上出的事故。
沈纾告知了具体日期,微不可察的轻轻叹息,“你知道她离开的原因吗?”
江如摇头,她只知道那是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她应该有不得不离开的原因吧。”江如侧头,看见趴在吧台睡觉的人,睫毛微颤。侧身挡住沈纾的视线,江如友善道:“你跟我说这些,被她知道,不会怪你吧。”
沈纾浅笑,疑惑的看向江如,“我说什么了吗?”一副全然不知发生什么的样子。看在江如关心她处境的面上,沈纾决定多说两句:“哦,对了,萧白之前有个女朋友,精神上很喜欢萧白,但生理上排斥。分手之后,她有点心理创伤,蛮可怜的。”
那么喜欢肢体接触的人,对她来说打击不小,可是,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江如没有接话,安静的当倾听者。
“适当给点提示,比如。”沈纾凑近江如,找了个暧昧的角度,两人在灯光的阴影中,像是在亲吻,“谢谢你的酒,很好喝。”说完沈纾起身离开,留下愣在原地的江如。
沈纾从酒吧的后门悄无声息的离开,惹了两个炮仗,她现在可不敢回去。夜幕撩人,那个能让你心生欢喜的人,可曾出现。
没将人等回来人的两位,收到了一条出差的信息。电话打过去,提示音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萧白连发数条信息,俩人亲密接触的画面在脑中挥之,她倏地起身,决定上门去问个清楚。
“起来吧,她们都走了。”江如叫醒装睡的方念,或许是遗传了酒鬼老爹的基因,方念喝多少都不会真醉,意识总会保留一丝清明。
风顺着脖领子往里面钻,江如裹紧了身上的大衣,陪着方念走步散心,“你,当初为什么选择离开。”用现在的眼光回溯当年,怎么看离开都算不上好的选择。
脚下枯黄的树叶落了满地,方念蹦上去,听干枯树叶碎裂的声音。有些故事需要从头讲述,才能了解每个选择背后的因果。
方念深深吸入冰凉的空气,缓缓道:“母亲入狱后,家里的房子也被收回抵债。”辛酸难熬的过往被轻描淡写的揭过,“我在法院被温诩捡回家,她大概看我可怜吧。”当年为自己母亲提供辩护的律师,便是温诩的母亲。
深夜的街道空旷无人,只有冷风穿梭,“那会我就像坠入深渊的人,看见了唯一的光亮,想要靠近那一点点的温暖。”
那段时间,温诩的感受高于一切,方念拼命的对她好,说什么都会照做,“初中时教室在五楼,零食店设在一楼操场的尽头,每节课间,零食店都挤满了人。”
又高又壮的男生挤在零食店里,身上还散发着刚打完球的热气,江如的学校也有零食店,那场景令她望而却步,数次止步在零食店门口。
“她说想喝可乐,课间我便去买。”没有任何的不情愿,也不记得自己怎么挤到最前面,总之她兴高采烈的买回了可乐,
“在教室门口,听到温诩和其他同学议论我。”具体的用词方念已经记不清了,“大概意思是,说我是她家的下人,可以随意使唤。”
江如想到之前和温诩的对话,那句穷人的自尊心,哦不对,是穷人的志气。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和施舍般的语气,对全心全意付出的方念来说,是致命的打击,真心被碾碎,换作是她,也会选择离开。
“可乐放到她的书桌上,当晚她们去给另一个同学庆生,我便悄悄离开。”重重的叹息后,方念继续道:“没想过她会找我。”
走得毅然决然,之后方念回到熟悉的地方。常去剪头的理发店收留了她,扫地,拖地,清洗毛巾,给顾客洗头,承揽店内全部琐碎的工作。提供吃住,没有工资,老板偶尔会给方念一点零花钱。
日子不比在温诩家舒服,但方念活得更坦然。
故事串连在一起,江如说出自己的猜测:“她发现你离开后,大概央求母亲找你,结果出了意外,她把失去母亲的痛苦归咎于你的离开,才会如此恨你。”
两人推测出事实的真相,“恨我,总比恨自己好。”如果知道方念离开的原因,温诩要如何自处。
年少的傲慢成为事件的导火索,不自知的伤害过另一颗年轻的心,江如讽刺道:“她或许还觉得对你很好呢,是你不够识趣。”
像是温诩会有的想法,方念无所谓的笑笑,“放心,我会尽量离她远点。”
曾经照耀过她的光,曾经感受过的温暖,在最迷茫无助时是她伸出的援手,那一年的照顾,让她得以从谷底慢慢爬起,方念始终心存感激。
江如大声道:“嗯,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不用向任何人解释自己,才不管她们怎么看呢。”这话像是对方念说,更像是对自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