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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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珞丹的电影拍摄进入最后也是最艰难的阶段。
角色的内心挣扎和外部环境的压抑戏份集中拍摄，她几乎每天都沉浸在一种低气压的情绪里，抽离变得异常困难。
收工回到酒店，常常已是深夜，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消耗让她像被掏空了一样。
这晚又是一场大雨戏，反复拍了数条才通过。她裹着毛巾回到酒店，头发还湿漉漉地滴着水，空调冷气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热水澡洗去了寒冷，但没有除去疲惫感和孤寂感。
窗外雨声未停，敲打在玻璃上，衬得房间更加清冷。
她靠在床头，剧本摊在膝头，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脑子里反复梳理着角色生长过程和导演的要求，这种剥离感让她有些恍惚。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祝绪丹发来的消息。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一点。
“姐姐，你收工了吗？今天好像拍得很晚。”后面跟着一个小月亮的表情。
王珞丹看着这条消息，这个时候她太需要一点真实的声音，将她从那个虚构的世界拉出来一点。
她点了视频通话的请求。
按下去的瞬间，她就后悔了，好像有点冒失。
她几乎是立刻想按掉，但就在她手指即将触碰到红色按键时，通话被接了起来。
屏幕亮起，祝绪丹好像在酒店的房间里，穿着可爱的卡通睡衣，头发松松地挽着，素颜，脸上还贴着面膜，此刻正惊讶地睁着个大眼睛看着屏幕对面的人。
“姐姐？”祝绪丹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
她没想到王珞丹会主动视频，而且还是在这个时间点。
王珞丹一时间竟有些语塞。
“刚……刚做完护肤。”祝绪丹解释道，有点不好意思地捋了下额前的碎发。
“嗯。”王珞丹应了一声。
她调整了一下镜头，没让自己整个人入画，只露出了下颌和一点睡衣的领口。
“你才收工吗？是不是很累？”祝绪丹凑近屏幕，认真看着她。
“今天拍得顺利吗？”
“还好。”
“……”
”其实有点累。”
祝绪丹的心立刻揪了一下。
“很难吗？还是……”她放柔了声音，像哄小朋友一样，
“要不要跟我说说？说出来可能会好一点。”
王珞丹沉默了一下。雨声透过麦克风传过去，祝绪丹那边也听到了。
“你那边还在下雨啊？姐姐你那边空调温度开够了吗？感觉你声音有点哑，是不是着凉了？”她的关心细碎而具体，充满了生活气息。
“没有着凉。”王珞丹低声回答，她稍稍移动了一下镜头，让自己靠坐在床头，脸依旧没有完全露出，但氛围缓和了些许。
“只是角色有点难抽离。”她罕见地提及了工作上的具体感受。
“我明白那种感觉，”祝绪丹的声音很温柔，她没有说什么空洞的安慰话，而是分享起自己的经历，
“我以前拍一部戏，也是有一个阶段特别压抑，每天回酒店都要看很久搞笑视频才能缓过来，不然就觉得心里堵得慌。姐姐，你试试看听听轻音乐？或者……或者就让我这么陪着你也行。”
她就那样看着镜头，没有任何不耐，也没有追问，只是安静的陪伴。
王珞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视频通话继续着。两个人就这样隔着屏幕，默默陪伴着对方。电流声和细微的呼吸声成了晚安曲。
过了好一会儿，王珞丹才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很轻：
“你怎么还没睡？”
“我刚赶完一个通告回到酒店没多久，”祝绪丹老实回答，
“正好，有点想你。”后面四个字她说得极快，几乎含在嘴里。
王珞丹听到了。心底泛起细密的痒意和酸涩。她无法回应这句话，只能移开视线，低声说：
“不早了，早点休息。”
“嗯，姐姐你也早点睡。”祝绪丹听出了她的回避，心里有点小小的失落，但更多的是一种心疼。她没有纠缠，乖巧地应着，
“别想剧本了，好好睡一觉。”
“好。”王珞丹应道。
“那晚安，姐姐。”
“晚安。”
通话挂断。屏幕暗下去。
王珞丹躺下来，闭上眼睛。脑海里不再是剧本，浮现的却是祝绪丹的整张脸，她的心乱了。
而另一边的祝绪丹，在挂断视频后，抱着手机在床上滚了好几圈，脸埋在枕头里，发出压抑的小小欢呼声。
姐姐主动给她打视频了！这个举动，让祝绪丹觉得她们之间的距离好像一下子拉近了很多。她兴奋了好久才迷迷糊糊睡着，梦里想的是姐姐那张疲惫又爱笑的脸。
这次通话让她们之间的联系似乎更加自然了些。王珞丹依旧话少，不同的是，会分享一些片场的角落——她休息时坐的椅子，窗外的一棵树，助理买来的咖啡。祝绪丹则乐此不疲地解读着这些图片”，并传送着自己的生活碎片。
但是，生活总是有一些意外的磕绊。
一次，祝绪丹参加一个大型颁奖典礼后的晚宴。她穿着漂亮的礼服，周旋于各位导演、制片人和艺人之间。中途去洗手间的路上，她正好看到一条王珞丹发来的消息，分享了一张剧组聚餐的照片——照片里并没有她自己，只有一桌菜和几个模糊的酒杯背景。王珞丹极少发这种照片。
祝绪丹心里一甜，忍不住就站在相对安静的走廊角落，低着头打字回复：
“哇！看起来好丰盛！姐姐多吃点！[馋嘴表情]”她打完后，又忍不住加了一句，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我这里好无聊哦，纯纯酒局。”
她刚点击发送，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
“祝祝？怎么站在这儿发呆？”
祝绪丹吓了一跳，猛地回头，是同公司的一位资深经纪人，那位经纪人姐笑着走近，眼神却不经意地扫过祝绪丹还没来得及锁屏的手机屏幕。
祝绪丹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反应过来！
她立刻按下电源键熄屏，脸上迅速堆起职业化的笑容：
“姐，没事，回个消息。里面太吵了。”
经纪人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拍拍她的肩膀：
“快回去吧，李导刚才还问起你呢。”
“好的，马上来。”祝绪丹心跳如鼓，强装镇定地跟着经纪人往回走。
整个晚宴的后半段，祝绪丹都如坐针毡。她不停地回想，那位经纪人姐到底看到没有？看到了多少？会不会多想？会不会出去乱说？她害怕极了，不是怕自己怎么样，而是怕给王珞丹带来麻烦。王珞丹那么谨慎，那么怕被打扰，如果因为自己一时的不小心而被别人编排，她过意不去。
她坐立难安，连旁人的搭话都回应得有些心不在焉。好不容易熬到晚宴结束，她几乎是逃离现场。一上车，她就立刻拿出手机，想给王珞丹发信息说明情况，但又怕这只是自己的虚惊一场，反而平白惹对方担心。她纠结极了。
另一边，王珞丹发完那条聚餐照片后，许久没收到祝绪丹的回复，觉得有点奇怪。按照往常，小孩儿看到早就该一堆语音和表情包砸过来了。她微微蹙眉，是晚宴太忙了？还是出了什么事？但她克制着没有再发消息去问。
直到深夜，祝绪丹才发来一条消息：
“姐姐，我到家了。今晚没什么事吧？”
王珞丹立刻察觉到了异样。祝绪丹很少用这种试探的语气说话。她回：
“刚忙完。怎么了？你听起来不对劲。”
祝绪丹看着这条回复，鼻子一酸，她不再隐瞒，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重点强调了自己立刻熄屏了，但不确定对方有没有看到头像，最后连发了好几个
“对不起姐姐，我太不小心了”。
王珞丹看着那一长段解释和道歉，心慢慢沉了下去。她能想象到祝绪丹当时的惊慌和后怕。她沉默了很久。久到祝绪丹以为她生气了，再也不理自己了，消息又小心翼翼地追过来：
“姐姐？你是不是生我气了？对不起，我以后一定更加小心……”
王珞丹看着这些道歉，心头一酸，祝绪丹在保护她。
王珞丹深吸一口气回复的语气尽量平和：
“没事，别怕。她不一定看到，就算看到，也没什么。”
她在后面加了一个“摸摸头”的表情包以示安抚。
“以后在外面多注意就好。”
祝绪丹收到回复，差点哭出来。姐姐没有怪她，还在安慰她。
“嗯嗯！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注意！”她连忙保证，像是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这场虚惊，让她们更加清晰地意识到，横亘在她们之间的，不仅仅是年龄、性格、距离，还有这个圈子八卦之人的窥探。
刚刚拉近一点的距离，似乎又因为这份后怕，而悄悄地退回了一点安全线内。
之后的好几天，祝绪丹发消息变得官方，很少再带那些可爱的表情包和语气词。
王珞丹的回复也似乎更加简洁克制。她们都在默默地消化那次事件带来的紧张感。
但
这种小心翼翼的退缩，并没有持续太久。有些吸引力，是无法用理性完全压制的。
祝绪丹先忍不住了。她发现一家很好吃的手工巧克力店，特意买了寄到王珞丹的剧组，收货人写的助理的名字，备注只有简单的“工作餐补”，没有任何多余的话。
王珞丹收到后，看着那一盒精心包装的黑巧，沉默了很久。她拍了一张巧克力的照片，发给祝绪丹，说：
“谢谢。破费了。”
祝绪丹回：
“不客气呀姐姐，听说吃甜的心情好。（虽然它不怎么甜哈哈）”
隔了几天，王珞丹在一个国际电影节公布的入围名单里，有祝绪丹的名字。她截了图，发给祝绪丹，只有两个字：
“恭喜。”
祝绪丹看到截图，愣了好几秒，因为她自己都才刚收到消息，还没来得及分享，姐姐却已经关注到了。
“谢谢姐姐！！”
她们就这样，用一种奇怪的方式在一点点地靠近。像两只同行的蜗牛，触角轻轻一碰，又迅速缩回，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再次伸出。每一次微小的互动，都能让对方的心湖荡起涟漪。
王珞丹会开始留意祝绪丹提过的喜欢的歌手，在某个深夜，分享了一首那个歌手的冷门歌曲链接，没有配任何文字。
祝绪丹会关注王珞丹所在城市的天气，在降温前发去提醒，
“姐姐，明天降温，记得加衣。”
她们依旧在朋友与暧昧之间反复横跳，但跳动的幅度变小了，节奏却更加清晰有力。每一次克制后的靠近，都显得更加珍贵；
每一次试探后的回应，都更让人心动。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6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