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四季》慕君辞

18、心照不宣

　　一月的北京，寒意愈深，年味渐浓。街边的灯笼陆续挂起，商场里播放着欢快的春节音乐，整座城市沉浸在节前的忙碌与期待中。

　　林初夏的工作也进入了一年中最繁忙的阶段。年终总结、来年规划、各种应酬和聚会填满了她的日程表。然而无论多忙，她总会抽出时间与苏沐清见面，哪怕只是一起喝杯咖啡的短暂时光。

　　一个周六的下午，她们相约在国子监街的一家茶馆。茶馆古朴雅致，每个座位都用屏风隔开，保证了谈话的私密性。

　　林初夏到的时候，苏沐清已经在了。她正专注地看着窗外，侧脸在冬日柔和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宁静美好。林初夏驻足片刻，不忍打扰这幅画面。

　　“来了？”苏沐清似乎感觉到她的目光，转过头来，微微一笑。

　　林初夏这才走近：“清沐阿姨到得好早。”

　　“今天的录音结束得早，就直接过来了。”苏沐清为她斟茶，“你看起来有些疲惫，最近很忙吧？”

　　林初夏接过茶杯，指尖不经意擦过苏沐清的手指，两人都微微一顿。

　　“年底总是这样，”林初夏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各种总结和应酬，躲也躲不掉。”

　　苏沐清注视着她，眼神关切：“再忙也要注意休息。你看，黑眼圈又出来了。”

　　这种亲昵的关心让林初夏心里一暖。她小口品茶，注意到苏沐清今天戴了一条新围巾，浅灰色的羊绒材质，衬得她的肤色更加白皙。

　　“围巾很配您，”林初夏忍不住称赞，“是新买的吗？”

　　苏沐清低头看了看，唇角泛起一丝微妙的笑意：“一个读者送的，说是手工织的。”

　　这话让林初夏心中莫名一紧。她装作不经意地问：“是位很用心的读者呢。”

　　“是啊，读者们有时候会很暖心。”苏沐清轻描淡写地带过，转而问道，“春节打算怎么过？回小镇陪外婆吗？”

　　林初夏点头：“嗯，已经买好票了。清沐阿姨呢？回小镇还是留在北京？”

　　苏沐清沉默片刻，轻声说：“可能留在北京。想趁着假期安静地写点东西。”

　　这个回答让林初夏感到意外，也有一丝莫名的窃喜。她鼓起勇气邀请：“那...除夕夜要不要一起来我家吃年夜饭？我爸妈一直想见见您，感谢您对外婆的照顾。”

　　苏沐清显得有些惊讶：“这不会太打扰吗？”

　　“不会不会，”林初夏连忙说，“我家人都很随和，而且他们听说过您很多事，一直很想见见您。”

　　经过一番劝说，苏沐清终于接受了邀请。林初夏心中雀跃，已经开始期待那个特别的除夕夜。

　　接下来的日子，林初夏忙碌于工作的同时，也不忘为苏沐清准备新年礼物。她逛遍了北京的文创店和书店，最终选中了一支限量版的钢笔和一本精致的皮面笔记本。

　　除夕那天，林初夏提前回家帮忙准备年夜饭。父母听说苏沐清要来，都十分重视，准备了一大桌菜肴。

　　“沐清阿姨喜欢吃什么？”母亲一边忙活一边问，“这些菜合她口味吗？”

　　林初夏这才意识到，自己对苏沐清的喜好已经如此了解：“她口味比较清淡，喜欢蔬菜和鱼，不太爱吃油腻的。”

　　父亲在一旁打趣：“我们初夏现在很会关心人了嘛。”

　　林初夏脸一热，借口布置餐桌躲开了话题。

　　苏沐清准时到达，带着精心准备的礼物：给林父的茶叶，给林母的丝巾，给林初夏的则是一套精美的文房用品。

　　“沐清太客气了，”林母亲热地拉着她的手，“常听初夏和妈提起你，今天总算见到了。”

　　晚餐气氛温馨愉快。苏沐清举止得体，谈吐优雅，很快就赢得了林父林母的好感。林初夏看着父母与苏沐清相谈甚欢的样子，心中涌起一种奇妙的幸福感。

　　饭后，林父林母体贴地借口看春晚，让两个年轻人独处。林初夏带苏沐清来到阳台，这里可以远远看到城市的灯火和偶尔绽放的烟花。

　　“谢谢你邀请我来，”苏沐清轻声说，“很久没有过这么温馨的春节了。”

　　林初夏侧头看她：“清沐阿姨往常春节都怎么过？”

　　“大多是独自写作，或者和一两个朋友简单吃个饭。”苏沐清的目光投向远方的灯火，“母亲去世后，春节就变得冷清了许多。”

　　这话让林初夏心中泛起一丝酸楚。她轻声说：“那以后的春节，清沐阿姨都可以和我们一起过。”

　　苏沐转回头，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初夏，你对我太好了。”

　　“因为清沐阿姨值得。”话一出口，林初夏就感到脸颊发烫。她低下头，不敢看苏沐清的眼睛。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而紧张的氛围。远处传来烟花的爆裂声和人们的欢呼声，更衬得阳台上的安静有些暧昧。

　　忽然，一朵巨大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金色的光芒照亮了苏沐清的脸。在那瞬间，林初夏看到她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温柔、犹豫，或许还有一丝与她相同的悸动。

　　“初夏，”苏沐清的声音很轻，几乎被烟花声淹没，“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林初夏的心跳骤然加速：“什么事？”

　　苏沐清张了张嘴，却似乎改变了主意。她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想谢谢你今天的邀请。我很开心。”

　　一阵失落感涌上林初夏心头，但她还是努力微笑：“清沐阿姨开心就好。”

　　晚会结束后，林初夏送苏沐清下楼。寒冷的夜风中，她们并肩走着，影子在路灯下拉得很长。

　　到达小区门口，苏沐清停下脚步：“就送到这里吧，我叫的车马上到了。”

　　林初夏点点头，心中满是不舍：“路上小心，到了发个信息。”

　　苏沐清注视着她，忽然上前一步，轻轻拥抱了她一下：“新年快乐，初夏。”

　　这个拥抱短暂而轻柔，却让林初夏整个人都僵住了。等她反应过来，苏沐清已经松开手，转身走向刚刚停下的出租车。

　　“清沐阿姨！”林初夏下意识地叫住她。

　　苏沐清回头，眼中有着询问的神色。

　　林初夏鼓起全部勇气，快步上前，将一个小盒子塞进苏沐清手中：“新年礼物。希望您喜欢。”

　　说完，她不敢看苏沐清的反应，转身跑回了小区。

　　回到家，林初夏的心仍在狂跳。她站在窗前，看着苏沐清发来的“已到家”的信息，手指轻轻触摸着刚刚被拥抱过的肩膀，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苏沐清的体温和淡淡香气。

　　那一夜，林初夏失眠了。她反复回想阳台上的那一刻，回想苏沐清未说完的话，回想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种种迹象似乎都在指向一个可能性，一个让她既期待又害怕的可能性。

　　正月初一清晨，林初夏被手机提示音唤醒。是苏沐清发来的信息，附着一张照片——那支限量版钢笔正握在她手中，在稿纸上写下流畅的字迹。

　　“礼物很喜欢，正在用它写作。谢谢你想得这么周到。新年快乐。”

　　林初夏抱着手机，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回复道：“清沐阿姨喜欢就好。写作顺利吗？”

　　“很顺利，灵感如泉涌。”苏沐清回道，随后又发来一条，“昨晚的话，下次见面再说完。”

　　这句话让林初夏的心再次悬了起来。她既期待又忐忑地等待着那个“下次见面”，不知道苏沐清未说完的话会是什么，又会如何改变她们之间的关系。

　　京城的年味正浓，而林初夏心中的情感，也如同这春节的气氛，温暖而浓烈，充满希望与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