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苏州双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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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了钱塘，车船劳顿月余，初禧与千秋雪一行人，终于踏上了苏州——亦即平江府的地界。
此番北上汴京，路途漫长。她们随搬家车队自钱塘乘船，沿江南运河行至湖州后，终是按捺不住玩心，嫌车队行进迟缓，便带着几名得力护卫，自行前往心心念念的平江府去了。
苏州，在北宋称之为平江府，江南重要的文化重镇，经济发达，名门望族汇聚，其中最著名的要数章氏家族和范氏家族。
范氏家族，自然就是从一介布衣崛起终成千古名相范仲淹的家族。
范仲淹之子范纯仁是上届宰相，虽已被贬，对家族势力有一定的打击，然范家在苏州根基深厚，未曾一蹶不振，这苏州第一名门望族，可不是说说而已。
章氏家族，出名的子弟要数当今宰相章惇，铁杆新党，立场坚定，如今皇帝赵熙有意沿袭父亲宋神宗的意志，实施新法，章惇自然是不容小觑的人物。
章惇家族盘踞苏州，势力庞大，又背靠当今宰相，连知州朱师中都不放在眼里，多少地头蛇也都要看他们的脸色行事。
早闻北宋苏州平江府物化天宝、人文荟萃，更有家喻户晓的“苏湖熟，天下足”的美称，初禧自然心向往之，然则不止于此，范仲淹范氏家族，章惇章氏家族，她哪一个不想亲眼瞧瞧呢？
虽说范文正公早已去世，不可能一睹其风采，可对于初禧这个历史名人崇拜的不能再崇拜的小女孩，打卡是必不可少的。
夜色渐浓，舟车劳顿，两人入城之后，便开始找地方落脚。
恰逢雨连天，商街打烊走人的不少，看见几个小旅店，千秋雪又嫌弃这埋怨哪的，只好一直路向西到了市中心。
果不其然，虽说阴雨，市中心街市喧嚣依旧，灯火通明，茶楼酒肆全天候不打烊。
两人共撑一把八角流苏油纸伞，步经一家三层宏丽楼宇。
尽管细雨霏霏，楼前石板依旧车马来往不断，油壁香车、青幔小轿络绎不绝地驶来。
巨大的叶漆大门敞开着，门楣高耸，门钉敞亮，门内透出的暖光与外面湿冷暮色形成鲜明对比，吸引着漫步雨间的行人前往。
“我天！？”初禧惊呼，这气质绝对不输她在现代社会见的矗立高行的摩天大厦，或者与之说相提并论都是辱了这门楣。
“瞧瞧你这两眼放光的样子，得亏咱俩穿越进来的身份都不差，否则九族严选的好东西就没眼福瞧咯。”
衣着光鲜的侍从早就等候多时，迎着两位小姑娘踏了门槛。
混着酒香食香的热气以及人声鼎沸的热浪扑面而来，瞬间驱散春寒。大堂极其开阔，挑高贯通两层，数十张黑漆方桌木凳整齐摆放，座无虚席。
舞女们扯着红带子漫飞堂中台间，细手白脚，腰肢曼妙，赢得阵阵欢呼。粗大牛油灯壁挂铜烛台，将这大堂照耀的亮如白昼。
此行雪禧二人出来玩没有大张旗鼓，叫随从们宿在他处，有事吩咐他们即可。千秋雪叫来店家仆从，吩咐他自己要个豪华大包间。
“哎呀呀呀，小姐你们可真是幸运的巧，我们双鱼楼日日爆满，现今刚好三楼仅剩一个包厢，我这就安排您住宿。”仆从笑眯眯相迎这二位财大气粗的金主。
千秋雪应声，点了三楼包厢，便拉着目瞪口呆的初禧踏着楠木楼梯上了楼。
沿着宽阔雕花楠木楼梯顺势而上，喧嚣稍减，代之以丝竹管弦的淡雅。
千秋雪大手一挥包间三晚，又叫了几个俊男靓女歌姬来助兴，毫不吝啬点着时令珍馐精细菜肴。
“小雪娘娘，我跟着你混实在是太享受了，一点苦也不吃哈。”初禧笑眯眯挽着千秋雪的小臂，晃晃悠悠卖弄道。
“别高兴太早哈，我付钱用的你的钱袋。”千秋雪手指一挥，也笑眯眯地走了，留大脑一片空白的初禧呆立在原地。
林希老来得女，对这个幺女是极其疼爱的，随行的护卫都是功夫了得之人，听说自家女儿要游历山水，给的钱财也是塞满整车，只是这一下子差点被千秋雪坑了个精光。
初禧一听说包厢一晚就要一掷千金，况且还是花的自己的零花钱，更待不下去了，好在也不是很累，索性到一楼赏舞听曲去了。
桃花兔样面具女郎迈着轻盈步子信步走来，领着初禧上了雅座，不过她听了几晌便开始打哈哈，琵琶古琴音律绕绕，悦耳是悦耳，但初禧听着就是对牛弹琴。
“小姑娘，原来你也觉得这舞曲千篇一律过于无趣。”
初禧闻声扭头，一旁不知何时站着个华服锦靴的中年男子，怀里还抱着个酒壶。
初禧见这人喝的醉醺醺的，连忙起身拉开了一段距离。
“没有没有，没觉得无趣，只是我实在是有些困了。”
“小姐是初来双鱼楼吧？”
“很明显么？”初禧依旧心存戒备，与这男人隔了一个座讲话。
“小姐别怕，我没有恶意。既然小姐是初来乍到，那我总要尽些地主之谊，让我给你介绍介绍这不仅平江府家喻户晓，乃至举国有些许名气的双鱼楼。”
中年男子娓娓道来：双鱼楼创建不过两年，前身是个江湖著名门派，前几年门主离世，便将这块风水宝地及上面建的双鱼楼交予两位亲传弟子，烬羽和春屿手上，两人共同打理。
烬羽公子和春屿公子功夫都甚是了得，行踪神秘莫测。之前这二人被劲敌围剿至绝境，断崖瀑布之下，劲敌本以为胜券在握，终得以诛杀此二人，没成想，这二人就如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了踪影，久寻不见。
由于烬羽、春屿二人一人喜穿墨色，一人喜穿素色，就有传言说他们化成了黑白两条鱼，越过断崖龙门游走了，此后不管是在江湖还是在民间，“黑白双鱼”这个称号彻底打响，偏偏这二人还狂妄至极，直接将这楼的名字更名为“双鱼楼。”
“原来是有这么传奇的主管人加持啊，怪不得双鱼楼如此豪华奢靡，人们流连于此，络绎不绝。”初禧听得两眼直放光，对这“双鱼”二位公子更是崇拜的不得了。
“唉！这才哪到哪，那你是没见过真正的双鱼楼！”中年男子猛灌一大口白酒，悠哉悠哉评论道。
“这不就在这双鱼楼大堂吗？”初禧有些疑惑。“难道这楼别有洞天？”
“那是，真正的富人都在地下面。”
“我不知道这些。”
“小姑娘你不知也实属正常，毕竟那都是上流权贵才去的起的地方。一夜千两进，天明万金出。那可是赚钱的好地方，天下稀奇珍宝，甚至前朝皇家贵物，尽数收入囊中，叫钱拍卖，价高者得。”
“不会是什么赌博吧？”电视剧留给初禧的刻板印象让她联想于此。
“说难听点不就是这个？”中年男子哈哈大笑。
身为一个历史生，对这种藏于市井的秘闻传说最是缺乏抵抗力。按她平时看的小说来想，这种地方往往是情报与机遇的汇集之地。再说她好不容易来苏州一趟，若不探一探这龙潭虎穴，岂非入宝山而空回？
“那我如果想进去玩，入口在哪呢？”
“哎哟哟，我的小祖宗，就算你是皇孙贵胄没有入场信物也是难进的。”
中年男子眼珠一转，笑眯眯又道。
“不过，你也可以花大价钱买我手中的信物。”
初禧翻了个大白眼，这人原来是个黄牛，说来说去还是卖货营销的。
突然想到千秋雪一个县主肯定有不少钱，初禧邪魅一笑，叫这人稍作等候，偷溜上楼直接拿走了千秋雪的钱袋子。好在千秋雪没让护卫管家什么的上来，否则也得折腾一阵。
“拿去，全是黄金。”初禧大手一挥，得意洋洋。
“哎哟哟，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小姐是这般人物。”
初禧受不了这人装腔作势的奉承样，拿来信物便让这人赶紧走。
“小姐，拿着信物沿着走廊行至尽头，步过后院，自有人来接你。”
中年男子补充几句，便两眼放光拿着钱袋子离开了。
初禧端详着信物，婴儿手掌大小的玉环，居中刻着个女孩样，坠着紫色流苏。样式别致，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古怪。但箭在弦上，她也顾不得深究，朝着那人说的路径出发。
本来她还想上楼叫叫千秋雪，但一想到千秋雪知道她拿走钱袋子买个黄牛票，肯定免不了大发雷霆一顿埋怨叫苦连天，便打消这个念头，万一她运气好给全赚回来呢。
果真如这黄牛所说，初禧走过庭院石板小径，看见两个花容月貌的女子静立于此。
二人皆身着浣花纱鎏金红裙，琳琅叶钗妆容艳丽，双鱼楼真财大气粗，手下办事的个个水灵，装束不凡。
“这位小姐可有信物？”声音也是甜美动人，初禧不禁又花痴陶醉。
“小姐？”又唤了一声星星眼正发愣的初禧。
“哦哦有的。”她乖乖把信物递过去，但两位没有接。
初禧有些尴尬，生怕这信物还要实名制，低头猛地发现这玉环上面有个显而易见的油渍手印子。她一路过来提着穗子，也没注意到这手印，说到底都怪那酒蒙子黄牛，这油渍肯定是那人留下的。
两位女子似乎发现了她的破绽囧状，微微一笑，也没有为难她。
“还请小姐进去后保管好这信物，不然能不能出来我也不敢保证的。”
两位女子相视一眼，瞧出面前这位小姐是个新客，大摇大摆捏着地下门市珍贵的信物走在路上，也不怕叫人抢了去。
初禧尴尬一笑，紧接着她突然视线一黑——她被蒙上了眼罩。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苏州双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