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天才小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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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我是林希的女儿?”初禧惊愕，她猜想过自己如今的身份不凡，可没想到是杭州知州的女儿。
林希，北宋千年龙虎榜在榜者，站队新党，历史上对此人的评价褒贬不一。
初禧有些错愕，不现实感涌上心头，这里竟是北宋，她在这里能见到那些史书上记载的千古名人，甚至有着亲缘上的关系。
元祐纪年，那就是宋哲宗赵熙时期，历史上这位皇帝励精图治，有一颗振奋大宋的雄略之心，可惜英年早逝，天妒英才，出兵西夏后溘然长逝，病葬永泰陵，也成为历史上万人叹惋的一点。
初禧本就是大学主修历史学，对王朝历史有着浓厚的兴趣，有这么一位传奇的皇帝人物，对他的了解只会是只多不少。
不知又是什么野史对赵熙的外貌俊美传的神乎其微，初禧对这位天公不作美的明君，心里还是颇为可惜的，如今恰好穿越至此，初禧心里油然而生一种难以言说的兴奋感。
元祐八年，宣仁太后身殒，此后赵熙正式亲政，终结了长达九年的垂帘听政。如今正是北宋历史上颇为重要的一年，公元1094年，哲宗亲政后意图恢复神宗新法，这也拉开了新旧两党相争矛盾激化的序幕。
只是如今听千秋雪还在用元祐这个年号，大抵是昭述改元之前。观眼下光景，初春，距离四月十二不剩几天，浩浩荡荡的绍圣绍述即将拉开序幕。
“是呀，有什么好惊奇的，我还翎瑶县主呢。”千秋雪嫌弃了一下初禧大惊小怪的样子，看初禧还在发呆，便不耐烦地将粥放下。
见初禧听完这话两眼立马放出羡慕的光彩，千秋雪也不再逗她，耐心给初禧解释起来鬼新郎案的前因后果，她倒是很快就接受了初禧失忆这一茬。
“前些天，咱俩在酒楼听书呢，卢四小姐就哭着找来了。”千秋雪叹了口气，“她儿时救过我的命，这份恩情我不能不报。她不愿嫁那靖安侯的侄子姜穹昊，那人是个风流浪荡子，小妾成群，儿子都满地跑，她怕这一生就这么蹉跎了。”
初禧想起昨夜新郎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心中疑惑更甚，但她按下不表，只听千秋雪继续道。
“这其二，便是那‘鬼新郎’了。”说到此处，千秋雪神色也凝重起来，“那山匪赤虫，专劫新婚夫妇，行事……极为下作。他不仅要掳走新娘，还要逼那新郎官在一旁眼睁睁看着……”
初禧脑海中瞬间闪过婚房中赤虫扑来的景象，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攥紧了拳，指甲掐进掌心。若她当时未能脱险……她简直不敢想象前几位新娘遭遇了何等绝望。
千秋雪眼见她涨的小脸通红，就知道是被那赤虫的恶行给气的，赶忙转移话题。
“好了好了我还是继续给你讲你的身世吧。林小姐请听好，你现在呢，名唤林初禧，和你原本的名字一模一样对吧？也不知道你这丫头哪来的好命。”
千秋雪说到最后竟有些生气，嘟囔几声。
“不对啊，你说这里是北宋，那你应该叫……”
初禧发现破绽，皱着秀气的眉头，抬眼去看脸色突然略显青绿的千秋雪。
“赵雪！”千秋雪翻了个白眼，她对自己这个土气的名字可是诟病的很。
初禧刚喝进去的粥差点喷千秋雪一身，她放下碗就大笑起来。
“赵雪哈哈哈哈哈哈……好土的名字，像老地主家的傻闺女。”
眼见千秋雪要生气，初禧连忙转移话题。
“你是说我昨日见的新郎是个风流浪荡子？”初禧想起昨夜那张美的惊心动魄的脸，“是叫昼锦煜？”
“昼锦煜是谁啊？卢四小姐要嫁的是靖安侯的侄子，他叫姜穹昊啊？昼锦是个复姓吧，我好像听说过。不过我咋不知道有这个人？”
“难道他们也是冒充新郎来捉拿鬼新郎赤虫的？”
“怎么？允许你替嫁？不允许人家替娶啊？”千秋雪邪魅一笑，打趣道。
初禧翻了个白眼，面前的人确实是如假包换的千秋雪了，什么情况都是梗和玩笑第一位的千秋雪。
两人又聊了一会，外面进来个人。
小姑娘立在门旁候着并未进来，约莫十四五岁，身着交领窄袖青灰素罗衫，下裳褐色百褶棉布裙，是个小丫鬟。
“小姐，既然您醒了就快些去正厅找知州和夫人吧，他们可担心坏了。”
初禧不解，还是千秋雪站起身给她介绍。
“小夕，这是你的贴身丫鬟芍药。”
“芍药啊，你也知道你家小姐从小脑子就不灵光，如今被这么一吓，就失忆了。”
芍药虽有些疑惑，不过也没有过多询问，恭恭敬敬回道。
“县主您可真会说笑，我家小姐三岁能吟气势磅礴之诗，七岁可知算筹之术，九岁便懂天文地理水力，十一破解历史谜团，这天才神童的名号，在整个钱塘甚至杭州都是响当当的。若说脑子不灵光，任谁也是不信的。”
初禧大为震惊，什么天才神童？什么三岁知道这个七岁明白这个的？初禧是断然不会相信自己失忆这一说的，可先前这些事又该怎么解释？原先的林小姐又是谁？为何长的与自己一般无二？
百思不得其解。
没这么时间留给初禧思索，转眼间三人就步至正厅。
初禧站在正厅门外，手指下意识地绞紧了裙摆。里面是她名义上的父母，于她却是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她虽刚从千秋雪那里知晓了这家人待自己不错，但初来乍到让一个大家闺秀差点失了清白，论谁说都不能忽略就此揭过。
她该如何扮演一个刚经历了惊魂一夜的女儿？他们会看出破绽吗？然而，心底深处，又有一丝隐秘的渴望——对那份她从未体验过的、毫无保留的亲情，她既怕又盼。
千秋雪瞧出来了她的忐忑不安，拍拍她的肩膀，冲她一笑拉着她进了门。
正厅上位坐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檀色直裰衬骨相清癯，眉峰如刻，不威自怒。
一旁立着一个中年妇人，中年妇人身穿金丝滚边绛罗衣裳，衣料名贵，面容雍容贵气，眼尾微挑，尽显精明。
只是，跟着两人气质不符的是，是脸上担忧的神情。
“林初禧你要气死我啊。”
平日精明平静的知州夫人失了态，眼妆也花了，想来是担心的一夜未眠。
“你们妇人就是眼界狭隘，我偏说小夕做的对！”
林希则有不同的观点，茶也不喝了，立马起身迎初禧坐下。
初禧听见这话一怔，眼角微红。
“小夕？是夕阳的夕吗？是我的小名？”初禧顺势低头抹了下眼角，询问道。
初禧和小夕这个小名，都是初禧的爷爷起的，缘由是初禧出生于除夕之夜，旧年将逝，新春探头，人生如元日，岁岁焕新禧，这饱含了爷爷对她的期许祝愿。
小夕是爷爷一出生给她敲定的乳名，小夕在除夕夜降生，爷爷也总爱唤她小年兽，不过她的父母不与她亲近，从来都是直接叫全名的，后来爷爷离世，再也没有长辈这样叫过她了。
“是啊，之前给你起的小字福福，长大了你就说太土了，我们就随着你朋友小雪那孩子喊你小夕了。”
孙荷琼疑惑地看着初禧，心想着这孩子是不是替嫁的时候被山匪吓傻了。
林父林母都和初禧原来的父母相貌品性毫无相似之处，而且她也并未有哥哥。
但是这位夫人，她的“母亲”，身上好香，动作好温柔，跟她也好亲密，初禧不由自主地想亲近她。”
林希夸赞初禧的一番话，也不全是真为自家女儿骄傲，更多的是这好名声打出去，他林希脸上也添光。
他在官场的仕途不顺也是有目共睹，高太后垂帘听政，打击变法党，而他因着父辈站队新党，从中央到地方，贬来贬去。儿子又没什么本事，做不了大官也当不了将士，凡事还是得靠他自己这一把老骨头撑起林家。
“小夕配合官府捉拿杀人犯，这叫什么？舍生取义！舍己为人！大义凛然！只身一人就敢闯贼窝啊，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我们钱塘百姓？”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初禧这回机灵了，先行跪下认错。
“爹娘不要吵，都是小夕的错。”
初禧原本还想挤出来几滴眼泪装装可怜，可一想到她爹给自己安的大言不惭的荣誉就想笑，嘴唇都快咬破了也憋不住，只好低着头不去看他们。
听到初禧的认错，孙荷琼瞪了一眼林希，转身一把拉起了她。
“小夕呐，我说你有捉匪为民这心是好的，可你到底是个没出阁的女儿家，手无缚鸡之力的，真叫那歹人掳走可怎么办啊？”
孙荷琼语重心长地说教道，转头又对千秋雪说。
“小雪啊，你俩再有一个女侠梦，也不能这般胡来，说替嫁就替嫁，说闯贼窝就闯贼窝，我们知道后可都担心死了。
“好了姨母，我和小夕发誓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好吗？”千秋雪挽过孙荷琼的小臂，软软撒娇道，初禧也笑着点头。
没承想林希还丝毫不退步，也不管县主在这里站在哪一边，继续大声宣布道：“小夕你别怕，从小你就天资聪慧，给爹的脸上挣了光。这次说明我的女儿不仅聪颖，道德那也是一顶一的高尚。爹不光要夸奖你，还要为你大张旗鼓地广邀宾客，摆一个劫后余生宴！”
孙荷琼照例拔头发上的绿玉簪朝林希扔过去，林希依旧歪头躲开。
“你要气死我啊你！”孙荷琼也彻底管不了了，拉着初禧和千秋雪用膳去了。
餐桌上，初禧尽量注意言行举止，照着自己从科普视频学来的宋朝用餐礼仪，扮好这个大家闺秀，桌上最爱吃的羊头元鱼都没夹几口。
“今日小夕是怎么了？怎么吃这么少？”孙荷琼先给初禧盛了碗蛋花羹，又起身把盛鱼的托盘端到初禧旁边。
“可是在那山里吓到了？”林希也将自己碗中的鱼肉尽数分给初禧。
初禧呆呆地看着自己碗中堆起高高的食物小山，每一个菜品都是她爱吃的。想道谢，还未出声，眼泪先掉下来。想掩饰，可发觉当时大家都在看自己。
其他三人明显被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就连千秋雪都怀疑是不是初禧不习惯不喜欢这里。一旁的丫鬟也疑惑不已，不知道平日里骄纵跋扈的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小夕，为父给你道歉，方才我不该那样对你说话，你如果不想办席我们就不办了。别哭呀，哭了都不好看了”。
林希接过丫鬟递的手帕给初禧拭泪，愧疚说道。
“还不都赖你。”孙荷琼瞪了林希一眼，后者闭嘴不再说话。孙荷琼也拿着自己的帕子塞给初禧，搂她到自己怀里，轻拍安抚着。
初禧依旧泪流不断，止不住，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
但，是幸福的泪水。
原来这就是家人的爱，像书中写的，像剧中演的，甚至比里面的还要好。
千秋雪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也暗自抹了把眼泪，也是幸福的眼泪。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天才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