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车到山前 ...
-
三人鬼鬼祟祟出发了，在双鱼楼后方庭院来回穿梭，期间范正思和叶梦得还要争论一下哪条路是对的，初禧被他们吵的一个头两个大。
“我们昨日跟随那帮人自证清白，没想到那帮人像是得到什么紧急命令一样，还没去带我们见他们的什么首领，就丢下我们离开了，我俩兜兜转转了好久才回到双鱼楼。”
范正思放弃与单细胞的叶梦得吵来吵去，开始跟初禧讲昨日之事。
三人东藏西躲避开双鱼楼众人，行至无人处，这里早已不是繁华的双鱼楼庭院地界，与之相反的是破败不堪荒凉空寂。
院墙墙皮脱落，露出遍布青苔的灰砖白瓦，草木繁盛，想来已是多年无人管理，可初禧坚定他们并未走错，仔细看看脚下平整的石板路便可知道是常常供人行走的。
他们沿着石板路又是一顿弯弯绕绕，时不时叶梦得还带着他俩故意走错些路，美名其曰隐匿行踪甩开守卫。
“万一再被那群神经兮兮的地下室大汉把我们当奸细抓住可就不好了。”
叶梦得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显然他还对昨晚之事心有余悸。
折腾半天，三人最后停在一块石英巨石前，旁边几块较小的板岩垒出个门状，周围以草木遮掩。
“如果我记得没错，我们昨日就是从这里出来的。现如今怎么封锁上了？”
“说不定有什么机关可以打开，要不分头找找？”
于是两个大男人就开始东翻西找，敲敲石头，拔拔小草，这幅场景可真是滑稽极了。
“别找了，我知道怎么进去。”站在石门前的少女唇角一翘，邪魅笑道，卖了个关子。
其余二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云稠星稀，一轮皎洁无暇的上弦月高挂黑幕，柔和月芒葳蕤给三人忙碌的身影描上一层细细的银边。
“初禧妹妹真不愧是天才少女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叶梦得抬手擦擦额间汗滴，对着初禧吹捧道。
“过奖过奖。”初禧累的气喘吁吁，但被夸的尾巴都要敲到天上去了。
两男一女轮番上阵，对着判断好的方位就是一通挖掘。
没错，就是向下挖下去的，怕是修建地下市的人都没曾想到，他们会以这么不体面的方法，进入石道。
费尽心机隐藏的地下市石道入口，费尽心机设计出来的入口机关，她们找都没找，试都没试，直接根据上次从地下市出来的方向，判断方位，找准石道位置，向下挖掘。
终于，脚下猛地一空，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三人猝不及防，相继惊叫着摔了下去，滚作一团。
石道中伸手不见五指，带着些阴湿的泥土味。
“初禧妹妹确实机灵聪敏异于常人。我先前还不知初禧妹妹为何专门让我去找锄头铁铲，现在明白了。”
范正思拍拍身上沾的灰尘，从兜里找出火匣子照明。
虽然不知为何范正思也随着叶梦得喊她一声“初禧妹妹，”初禧还是谦虚道“哪里哪里。”
她来这里之后都不知被夸了几次，被老爹夸，被小雪夸，被钱塘百姓夸，被叶范二人夸，真的让她体验了一次众星捧月的感觉。
只是现下初禧也犯了个说小不小说大不大的错，那就是把暗中跟踪他们的保护侍卫给甩掉了，侍卫哪里知道此时三人已经跳到地下去了，又加上叶梦得乱掺和非要七拐八拐绕路，他们三人早已脱离了侍卫视线。
“这好像不是我们那时来的路啊？”叶梦得这么大个人竟然怕黑，两只手各拽一只初禧范正思的袖子，哆哆嗦嗦的向前走。
“确实不是，这通道太窄了，气味也不对，而且今天没有下雨，泥土却异常潮湿。”范正思回道。
“初禧妹妹你确定我们没判断错位置？”
“闭嘴，就这一个石道我还能判断错吗？”初禧听见有人质疑她，便气不打一处来。“我还说你们给我带错路了呢。”
下来的时候石道两头皆可走，他们随机选择一头出发，走了一刻钟还看不见尽头，而且他们在石道中还有些缺氧头晕，火匣子照明火也燃不旺。
这条石道跟之前初禧初进地下市的那条可谓是云泥之别，别说装修了，连个地板都没有，泥泞深一脚浅一脚十分难走，部分地方还有积水。
初禧不用看都知道自己鞋袜脏成什么样子，皱着眉头一股脑往前走。
其余二人也没好到哪里去，范正思打头阵，很多蜘蛛网都挂在他的束发上，从后面看去像个六旬老人。叶梦得本身就是富家公子哥，这会正叫苦连天，一会嚷嚷这路难走脚疼累死了，一会嚷嚷他命苦遭的都是什么罪。
初禧自然察觉到了石道是错的，先前她只以为是石道开叉出来的分支，顺着小路走自然是没错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半个时辰后，他们成功走到了石道的尽头，只不过石道的尽头是个死胡同。
初禧：不活了
叶梦得：不活了
范正思：没事，原路返回还能活
三人不约而同地面对着土墙，陷入了沉默。
“这到底遭了个什么罪啊？我们走了半个多时辰，我脚都磨了好几个泡，现在又要无功而返，叫我原路走回去。我不干了，我就躺这里死在这里。”
叶梦得说完直接瘫在地上，也不管脏不脏湿不湿的了。
范正思也有些破防，蹲在角落一言不发。
“挖过去，没有路就开路。”面对着土墙站了一会的小姑娘，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却掷地有声，颇有气势。
她说完，就用刚才拿来当拐杖的铁锹对着墙根刨起来，这让其他二人直接惊掉了下巴。
叶梦得看得目瞪口呆，下意识伸手去探她的额头：“妹妹，你莫不是急糊涂了？”
“拿开你的脏手，还不快帮忙？”初禧用铁锹柄挡开叶梦得伸过来的手，无语道，但额间已然多了一道黑手印。
“初禧妹妹，可是有什么异样？”范正思接过初禧手中铁锹，替她挖土。
“并非是死胡同，你看墙根墙壁与石道衔接处，有渗水，仔细看还有明显的分层，这里的土质颜色和湿度，与旁边的老墙根本不同。这堵墙是新筑的，挖开说不定就有路。”
初禧给他指了指破绽之处，又伸出食指往墙根处戳了一下，果不其然，交界处很快出现一个小窝窝，浅浅地印着一层初禧的指纹。
叶梦得一听说不需要原路返回，立马来了精神，抢过范正思手中铁锹就开始挖。
“哈哈哈叶兄，你不要随便挖呀你对准墙角刨个洞我们钻过去就行。”初禧被他逗笑了，连忙拉回对着墙面一顿乱砸的叶梦得。
希望再次燃起，三人的心从如坠冰窟一跃飞升到仙乐云霄，彷佛他们马上就要得道升天一般。
三人接力在墙角刨了个狗洞大小的通道，当然主要都是两个大男人挖的，不过初禧也挺累的，给他们指挥了半天，范正思还好，叶梦得挖着挖着就跑偏了方向，还差点把铁锹给弄折了。
挖开最后一层薄土，一缕久违的光线透过泥土缝隙射出，射在正前方初禧的衣裙上，在天青裙摆上晕出圆圆一片暖池，也射进狼狈不堪三人的心里，燃气篝火，生起暖阳。
“啊哈哈哈哈！”叶梦得忍不住开怀大笑，范正思连忙去捂他嘴。
“闭嘴！说不定里面有人。”
三人又恢复偷偷摸摸的样子，小心翼翼扒着剩余的土壤。初禧透着缝隙往里面瞟了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方圆虽不过数丈，却也担得起价值连城这四个字，四壁玄黑曜石切割平整，一砖一石尺寸分毫不差，间缝壁嵌玉珠，地板金银砖相间堆砌，在顶上长明吊灯烛台的映射下，流淌着沉重却又温润的光泽。
这般铺张浪费，果然是地下拍卖行！
三人又静静等待了一会，见外面没什么响动，这才除去剩余的土，陆续钻了出来。
原来方才他们出来的土洞是在一处室内绿植景观处，堆成一个小丘。
方才挖的土墙也不知是谁专门挖的便捷通道，又被什么人堵上。初禧扒开一丛鹤望兰，深一脚浅一脚费力从这一圈花园中跳出来。
此时她的衣服比昨夜还要破烂褴褛，莲青色上衣衫子早已热的被汗浸湿，颜色深了一个度，下裙蹭着些斑斑点点的泥巴，早上精心挽的双鱼发髻早已散乱，分成好几缕耷拉在初禧耳边。
尽管如此，还是能瞧得出少女那张粉雕玉琢的俊俏脸蛋，模样极佳，香汗顺着侧脸线条缓缓淌下，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高门小姐增添了一种矛盾美。
叶范二人可就没有初禧这样“脸在江山在”的好看了，甚至可以说是连体面都没有，活脱脱就是两个乞丐帮出来的要饭的。
原先的绫罗白玦衣袍早已不辨色彩，只留下混沌一团的亚麻黑，两人皆是披头散发，发带缠在脖子上，玉冠勾住发丝，悬挂到后脑勺之上，总之就是狼狈至极。
“啊！”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女声惨叫，满是惊恐。
三人心一紧，下意识屏住呼吸。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车到山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