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气泡水》攸云

14、第十四章

　　傍晚时分。

　　太阳漫游在天际，像在空中撒下琥珀色的糖，天边的云卷了又舒，看上去很柔软的样子。

　　风纤纤地吹着，带散空气中的躁热。

　　少年人夹杂在阳光和微风之中，安静地坐在座位上。

　　阳光在他身上投落下温暖的光晕，镶着金色的边，看上去梦幻又鲜活。

　　微风吹起少年人乌黑茂密的头发，那些头发仿佛在微风的撩拨下跳起了舞，柔柔地划着优美的曲线。

　　少年人执笔在写字，笔尖仿佛不停在跳动着。

　　不多时，少年人收起笔，将一摞书籍试卷归位放好。拉动椅子，迈起修长的腿走了出去。

　　阳光像是安静地追随着他，把他的身影拉出长长的一段。

　　他安静地走着，沉默不语。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他一路没有言语。

　　片刻，少年人往后倒退了几步，来到了一面塑料榜前，停住。

　　墙上密密麻麻的一片，数不清的名字和数字，看的人有些晕乎。

　　这是上次考试的榜单。

　　清荣一中十分重视成绩，几乎每一次大考小考都会公示，同学们也会收到长长的成绩条。

　　学校也专门开了一个小程序，学生以学号登录可以看到自己的成绩报告，所谓成绩报告，就是每次考试的成绩，排名，以及对比上次考试的各科目成绩变化和分析，来告知学生，自己哪些科目上升下降了，对比上一次考试综合排名是上升还是下降，十分详尽。

　　陆清时站立在榜单的最开始，从头到尾一行不差地看了下来。这是他有史以来在成绩榜前花的最长时间的一次。

　　以往，他看成绩榜通常不会超过三十秒。

　　他看的很详细很慢，像是怕错过。也确实，高一学生那么多人，如果错过又要大海捞针一般寻找。

　　5班，姓林，名字里有佳。陆清时头脑清醒地开始捋线索，然后按图索骥找名字。

　　陆清时看完一列，没找到，于是他挪了挪步伐，开始了下一列寻找。又是没找到，陆清时又从容地开始下一列寻找。

　　良久，陆清时终于找到了一个可疑的名字，林羽佳，班级也都对的上，大概有百分之七八十的可能就是这个名字。

　　但是，有没有其他可能呢？

　　他拿出水笔，想做个标记，然后意识到这个是榜单，不是平时的试卷。于是他放下了笔。

　　他走上前，手指按压住那个名字。阳光把他的手照的透明，他用大拇指在底下划了一道，那张榜单就留下来一个印子。

　　同时，他在脑海中记下了这个名字的位置。

　　这么做完之后，他继续往下看。他是想要把这长长的榜单全部都看完的，这样就排除了其余百分之二三十的可能性。

　　过了好几分钟，陆清时终于看完了，他揉揉眼睛，松了口气。

　　应该就是那个名字了，幸好没出现其他可能答案，不然只能去向别人了解了。

　　他走回刚刚找到名字的那个地点，视线落到划痕上方的那个名字。林羽佳，羽毛的羽，如羽毛般轻快，很适合她，陆清时想。

　　站着看了一会，榜单上林羽佳的名字下面，他刚刚划出来的痕迹清晰可见。

　　“你好，林羽佳。”顿了一会儿，他又说，“佳佳，很高兴认识你。”

　　--

　　吃过午饭，林羽佳不断在宿舍里来回走动。

　　穆清灵问，“你怎么了？你这样太晃人了。”

　　“吃太撑，消消食，我涨得不行，第一次这么想跟我的胃分手。”

　　这么来回走了几分钟，林羽佳终于躺下准备午睡。有点不能马上睡着，于是她开始发呆。

　　吃饱发呆依旧是林羽佳漫长的人生中，最喜欢干的事情。

　　现在多了一个，想陆清时。

　　她有点想知道，陆清时现在知道她的名字怎么写了吗？

　　刚想到这里，手机就响了一下。林羽佳拿过手机，看到微信有新消息提示。

　　她立马从床上弹起，然后迅速坐了起来。

　　她兴奋地解开手机密码。

　　然后迫不及待地进去。

　　置顶的那一栏有红色数字标点，显示未读。

　　她点进去，对方发了两条消息。

　　-对不起，我才知道。

　　-我知道你全名叫什么了，林羽佳，很好听的名字。

　　林羽佳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在空中蹬了几下腿，抱着手机翻了个身，笑得合不拢嘴。

　　只觉得，心脏好像被人灌了蜜，然后那些甜蜜素顺着四肢百骸，直冲大脑。

　　过了片刻，她缓过劲来，然后打字，你是怎么知道的，问的谁？

　　很快收到一条回复，看的排名榜。

　　林羽佳石化了。

　　为什么要看排名榜，这个想法直冲天灵盖。她那成绩的羞愧程度跟裸奔有什么区别！

　　你随便拉个人问一下倒是！看排名榜了解名字是什么迂回的方式啊。

　　林羽佳哭笑不得。

　　还不如直接问我呢呜呜呜林羽佳想。

　　--

　　晚间林羽佳在做试卷。教室里十分安静，不时有翻试卷的声音。已经开学一个多月了，林羽佳已经差不多习惯这里的学习节奏，也逐渐褪去了长假期带出的散漫。

　　有道数学试题不会做，她搜题之后还是有点看不懂，解析跳得太多了，她在想要怎么办。这道题好像白天的时候数学老师说是好题，融汇贯通了很多知识点。

　　林羽佳捏捏拳头，想着，不能轻易放弃，要迎难而上。

　　尽力尝试了之后，林羽佳还是看不懂。想起来某个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她点开微信，点击进入了聊天框。

　　呐呐呐，这可不算把学霸当做解题机器，就问一道题而已，而且她还要跟学霸交流沟通感情呢。

　　林羽佳拍了一张图片，发送给陆清时。她想了一下要配文什么才显出自己的无助又显得自己有礼貌。

　　删删减减过了几分钟之后，林羽佳点击发送，并发出一丝奸笑。

　　陆清时并没有马上回复她。

　　等到晚自习结束，他收拾好东西，背起书包，迈开长腿跨过椅子，准备回寝室。他关闭省电模式，手机微信里跳出来新消息提示音。

　　来自林羽佳，陆清时点进去，看到林羽佳发来了两条消息，一条是图片，一条是文字消息。

　　图片是某道数学题，文字是“求求，教教。”

　　陆清时愣住了。

　　“走啊清时，愣着干嘛，一起去食堂啊，饿死了。”林秋雨大嗓门地喊。

　　“你先走吧。”陆清时说。

　　“干嘛，你题不都做完了吗？”林秋雨说道。

　　陆清时说，“佳佳问了我一道题，我在这里给她解答一下。”

　　回去宿舍做题的话毕竟没有在教室方便，而且还要去食堂更耽误时间了。

　　林秋雨捏着嗓子说，“哦，原来是我们佳佳啊，那你要好好教人家啊。”然后扬长而去。

　　陆清时没有理他阴阳怪气的语调。

　　他坐下来，点开图片，开始写解题步骤。写完解题步骤之后，他在每个步骤后面都写了对应的知识点。

　　写完之后，他收了笔，先把解题过程拍照发给林羽佳，然后点开微信语音按钮，开始说话，“这道题要这样想……”

　　他在讲解这道题的解题思路。

　　他的声音干净清透，像是能冲刷空气的燥热。

　　--

　　林羽佳回到宿舍，她和穆清灵点了夜宵，准备大干一场。正在津津有味看着连续剧的时候，微信提示陆清时发来一条消息。

　　是一条语音消息，她立马退出追剧软件切换到微信。

　　林羽佳迫不及待地点开看，清透干净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这道题要这样想。”

　　她没想到会在这么晚收到陆清时的消息，她其实也只是问问，如果陆清时不回答的话也没关系。

　　但是陆清时很认真地回答了，又是文字版又是语音版。

　　林羽佳的心脏像气球升空般轻盈愉悦。

　　她点开微信，“其实明天回复我也没关系，现在都晚自习下课了，你走了吗？”

　　陆清时很快回复，“要走了，我解答得不好，如果看不懂可以来找我。”

　　林羽佳回复说“不会不好，我要怎么报答你呀陆清时小哥哥，不然我请你吃饭呀。”

　　陆清时回复道，“不用了。”

　　林羽佳义正言辞地回复，“那怎么行，你虽然施恩不图报，但是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啊，你是不是想让我做恶人。”

　　陆清时回复说，“上次请过了。”

　　林羽佳，“上次是哪次？”

　　陆清时回复说，“提拉米苏。”

　　林羽佳说，“那上次你也教过了呀，我不管，你得给我请客的机会。”

　　陆清时没再反驳，说了句“好。”

　　林羽佳又问，“你喜欢提拉米苏吗？”

　　陆清时回复说，“还行。”

　　“挺好吃的。”他又补充。

　　“那下次还给你带！”

　　晚上，林羽佳躺在床上，点开陆清时的微信聊天记录，点开了他发来的语音，听完一遍之后，声音停止，林羽佳又重新点击播放。

　　太上头了这声音，声音温柔又有磁性，讲解的内容又充满了智慧。

　　循环播放了之后，林羽佳觉得这声音简直太棒了，很适合配合做作业的时候食用。

　　最后第不知道多少遍播放后，林羽佳想不然把这段话拎出来做成音频，还可以循环播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