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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哮喘+双重人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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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
谢缚忻的动作顿住了。
不是因为这句抗拒,而是因为艾德里安的声音。
像极了记忆中,林见疏被他欺负得狠了发出的声音。
谢缚忻抬起头,看着身下的人。
艾德里安的眼角沁出了生理性的泪珠,长长的睫毛被濡湿,粘成一簇一簇,脸颊绯-红,嘴唇微肿,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
谢缚忻忍不住说出一些更过分的话来。
“你……!”
然后,艾德里安的呼吸变得极其急促和困难,他用力捂住自己的胸口,脸色迅速转为青白。
不像是装的。
“艾德里安!”
他立刻松开了钳制,手忙脚乱地将少年抱在怀里,轻拍他的后背
艾德里安已经无法回答。
……
清晨了。
昨晚的一切都太混乱了,小王子的突然病发,导致两人什么都没干成。
白天的教皇大人是妒妇。
夜晚的王子大人是荡-妇。
对于王子大人的病症,谢缚忻早已有了想法,等待着验证。
他几乎一-夜未眠。
身侧传来的均匀呼吸声,少年身上淡淡的药草香气。
谢缚忻侧卧着,静静地看着艾德里安的睡颜。
卸去了白日里的骄纵与狡黠,此刻的王子显得异常乖巧安静。
多么纯真且无害。
就在这时,艾德里安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即将醒来。
谢缚忻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调整呼吸,装作仍在熟睡。
醒来的艾德里安,会是什么反应?
“唔……”
一声带着初醒迷茫的轻哼。
谢缚忻能感觉到,那道视线落在了自己脸上,带着明显的怔愣和难以置信的惊愕。
几秒钟死一般的寂静。
随即,一声短促的吸气声响起,充满了惊恐。
“啊——!”
艾德里安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一把掀开被子,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还算整齐的睡袍,又猛地扭头看向身旁“熟睡”的谢缚忻。
他那张脸上瞬间血色尽褪,绿色的眼眸瞪得圆圆的,里面写满了慌乱、恐惧和崩溃
“我……我怎么……怎么会在这里?!”
谢缚忻维持着沉睡的假象。
艾德里安似乎完全混乱了,他抱着头,用力揉着太阳穴,试图回忆起什么,但显然失败了。
他的眼神空洞而恐惧,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昨晚……昨晚我明明在自己的房间……怎么会……怎么会跑到教皇的床上?!”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谢缚忻脸上。
就在这时,他的视线捕捉到了谢缚忻裸-露在外的左手手腕——那里原本戴着银镯的地方,现在空空如也。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猛地抬起自己的右脚,当看到那枚精致地扣在自己脚踝上的银镯时,他如同被雷击中,整个人都僵住了。
“不……不可能……”
他摇着头,脸色惨白如纸:“这是我送给……怎么会在我……”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都爬上教皇大人的床上去。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绿色的眼睛里迅速弥漫起水汽,那是真正恐惧的泪水。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猛地转向谢缚忻,声音尖利,带着哭腔。
谢缚忻知道无法再装睡了,他缓缓睁开眼睛,对上的就是艾德里安那双盈满泪水、充满了被侵-犯的愤怒眼睛。
“殿下……”
他刚想开口,试图安抚或者解释。
但迎接他的,是艾德里安用尽全身力气甩过来的一记耳光。
“啪!”
清脆的响声在清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谢缚忻的左脸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指印,火辣辣地疼。
他被打得偏过头去,看向艾德里安。
此时的王子,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兽,浑身发-抖,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之前所有的骄纵任性都消失不见,只剩下全然的惶恐和无助。
“滚开!别碰我!”
艾德里安尖叫着,猛地向后缩去,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床柱,仿佛谢缚忻是什么洪水猛兽。
他慌乱地环顾四周,看到床边椅子上搭着的、属于教皇的白色镶金边圣带常服,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也顾不得合身与否,一把抓过来胡乱披在自己身上,那宽大的衣袍几乎将他整个人都裹住了。
“我要回去……我要告诉父王!你……你……”
他语无伦次,泪水模糊了视线,甚至不敢再看谢缚忻一眼,踉踉跄跄地爬下床,赤着脚,像逃命一般冲向了房门。
“殿下!等等!”
谢缚忻起身想拦住他。
但艾德里安已经猛地拉开了沉重的房门,像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消失在走廊的昏暗光线中,只留下那件被扯走的教皇外袍带起的一丝凉风,以及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药草香气。
房门晃动着,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谢缚忻维持着半起身的姿势,左脸颊还在隐隐作痛。
寝宫内一片死寂。
【……哇哦。】
【玩家,恭喜你,离死又近了一步。】
谢缚忻没有理会系统的嘲讽。
他缓缓坐直身体,抬手轻轻触碰自己发烫的脸颊。
王子殿下身体弱弱的,打出来的巴掌却是痛痛的。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昨晚那个大胆、狡黠、甚至带着几分邪气的艾德里安,和今早这个惶恐、无助、仿佛对昨夜之事一无所知甚至感到恐惧的艾德里安,简直判若两人。
那记耳光里的愤怒和恐惧不似作伪,那迷茫的眼神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难道……
一个逐渐清晰的念头浮现在谢缚忻的脑海中。
艾德里安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
是装的还是真的。
对于这个演技超高的小狐狸来说,谢缚忻还真有点儿拿不准。
现在就只能推测原因了,来判断是真是假。
昨晚那个与他周旋、试探、甚至引诱他的,和今早这个骄纵却“单纯”的王子。
双重人格?
谢缚忻低头,看着自己空空的手腕,又想起艾德里安脚踝上那只银镯。
他看见银镯时那见鬼般的表情。
真是可爱的表情呢!
“那么昨晚那个,知道白天的艾德里安做了什么,而白天的艾德里安,却对夜晚的自己一无所知。”
倒是有个共同点,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的艾德里安,都得权力有着渴望。
而教皇这个身份至关重要。
倘若没有教皇的助力,那这个体弱的王子,便与国王之位无缘。
所以艾德里安才会一次又一次的试探这个取代了教皇的“人”对他的底线在哪里。
而昨晚,谢缚忻拒绝了小王子。
小王子着急了。
白天小王子惯用的伎俩是示弱装可怜。
而夜晚的小王子则实在多了。
【玩家,别忘了你的任务。任务一:确定重要NPC身份及病症。】
谢缚忻站起身,走到房间角落的银质水盆前,用冷水浸-湿了布巾,敷在依旧发烫的左脸上。
他很苦恼。
做完任务,是不是就代表着要离开这个世界了?还是会永远待在这里。
“如果真的是双重人格,那么哪个人格才是‘重要NPC’?或者说,这两个‘人格’都是任务目标的一部分?”
【自行探索哦,亲。】
就在这时,寝宫门外传来了谨慎的敲门声,以及神官恭敬的询问:“陛下,您醒了吗?晨祷的时间快到了。”
“进来。”
两名贴身侍从低着头走了进来,开始熟练地为他穿戴繁复的教皇礼服。
整个过程安静而高效,没有人对教皇脸上那若隐若现的红痕提出疑问,仿佛那根本不存在。
艾德里安清晨衣衫不整、披着他的外袍、哭着从教皇寝宫跑出去的一幕,已经被某些人看到了。
结合花园里王子那番“学狗叫”的言论以及教皇反常的“宽容”,流言蜚语早已如同瘟疫般在教廷与王宫之间悄然蔓延。
若是没有小王子清晨这一出,现在事态的发展完全是如他心意。
身份尊贵、权力通天的教皇大人却愿意为他低头,宽容让路。
接下来小王子会做什么呢。
以谢缚忻对“林见疏”的了解。
小王子是绝对不会放弃的,并且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将尽全力引起他的注意。
追求权利的小王子。
真令人期待。
穿戴整齐,谢缚忻戴上那顶沉甸甸的黄金冠冕,准备前往圣堂主持晨祷。
当他打开寝宫大门时,发现门外除了日常护卫的圣殿骑士,还多了一位不速之客——国王身边那位宫廷法师。
“日安,教皇陛下。”
法师微微躬身:“国王陛下命我前来,询问您是否知晓艾德里安王子殿下的下落。殿下今晨似乎并未返回自己的寝宫,陛下和王后十分担忧。”
“王子殿下此刻应在返回自己寝宫的路上。他方才前来,关于信仰的困惑,向吾寻求指引。”
“情绪有些激动,或许需要静养。”
他这话说得模棱两可,至于别人信不信,那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法师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显然对这个说法并不完全满意,但他也无法质疑教皇的话。
“原来如此。感谢陛下告知。我会回禀国王陛下。”
他再次行礼,目光却似有若无地扫过谢缚忻的脸颊,然后才转身离去。
【他肯定看见你脸上那巴掌印了。你说他会不会觉得,王子殿下寻求‘指引’的方式比较特别~】
谢缚忻在脑海中啧了一声:“你不顶我能死啊,你好龌-龊。”
晨祷的过程一如既往的庄严肃穆。
谢缚忻站在高高的祭坛上,吟诵着古老的祷文,目光扫过下方虔诚跪拜的信徒。
祈祷仪式平稳结束,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就在谢缚忻准备返回寝宫,一名王室侍从匆匆赶来,再次带来了国王的邀请——这次是共进午餐。
国王,你一天天闲的没啥事儿干了是吧。
午餐设在国王私人餐厅的小圆桌上,只有国王、王后以及谢缚忻三人。
国王的脸色阴沉,眼下的青黑似乎更深了,而一向温柔的王后,此刻也眉头紧锁,眼眶微微泛红,显然是哭过。
毕竟国王和王后也想不到,最亲爱的小儿子大半夜找教皇去卖勾子了。
他们现在更多怀疑的是教皇这个死变-态,勾-引他们可爱的小儿子。
午餐进行到一半,国王终于憋不住了,放下了银质刀叉:“关于艾德今早的事情……”
谢缚忻也放下餐具,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从容。
“陛下,吾已向宫廷法师解释过,王子殿下只是来探讨一些信仰上的疑问。”
“信仰上的疑问需要一-大清早衣衫不整地跑进教皇的寝宫吗?!”
国王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的怒火,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杯盘叮当作响。
“现在宫里都在传……”
“圣父!”
虽然国王自己昏淫无度,但是这可是他亲爱的小儿子啊,他说不出那些恶心的话。
王后在一旁发出低低的啜泣声,用手帕捂住了嘴。
流言果然已经发酵,并且版本加强。
“陛下,王后,请冷静。流言止于智者。王子殿下年纪尚轻,心思单纯,偶尔行为失当,并非不可原谅。”
“吾身为神之代言,自当以宽容之心引导迷途的羔羊。”
他这番话,坐实了艾德里安“行为失当”,但又将自己放在了道德制高点上。
国王死死地盯着谢缚忻,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心虚或破绽,但他失败了。
“他……”
国王的声音因为愤怒有些沙哑:“他最近是有些不对劲……比以前更加……难以管束。但像今天早上这样……还是第一次。”
他恍惚,自言自语道:“是不是他的病……又加重了?”
“病?”
王后忍不住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插话:“那孩子……他有时候会忘记自己做过的事情,就像……就像突然变了一个人。”
“情绪也起伏很大,有时候乖巧得让人心疼,有时候又……”
国王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御医也查不出原因,只说是心病。都怪我们把他保护得太好了,让他……让他变得如此任性妄为!”
这样啊……
艾德里安确实存在记忆断层和性格突变的情况。
“陛下,王后,”谢缚忻用一种安抚的语气说道,“或许王子殿下只是需要更多的关怀和正确的引导……”
他的话还没说完,餐厅的门被猛地推开,艾德里安冲了进来。
此时的小王子已经换上了一身得体的王室礼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但脸色依旧苍白,眼睛也有些红肿。
他看也没看国王和王后,径直冲到谢缚忻面前,绿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怒。
“是你!是你对不对?!”
艾德里安指着谢缚忻的鼻子:“你对我用了什么邪恶的法术?我怎么会……怎么会早上在你那里醒来?!你究竟想干什么?!”
这番指控可谓极其严重,尤其是在国王和王后面前。
“艾德!住口!”
国王厉声喝道,脸色铁青。
王后也惊慌地站起身:“艾德里安,不许对教皇陛下无礼!”
但艾德里安仿佛没听见,他死死地瞪着谢缚忻,胸口因为激动而剧烈起伏:“你说话啊!你不是很会装模作样吗?”
“我要在父王母后面前揭穿你的真面目!”
谢缚忻静静地看着他。
他在恐惧什么?
恐惧那段空白的记忆?
恐惧自己身上无法控制的变化?
还是恐惧眼前这个“冒犯”他却又似乎掌握了他某些秘密的教皇?
“殿下。”
谢缚忻缓缓开口,声音平和,他甚至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轻轻握住了艾德里安指着他的那只手,将其缓缓压下:“您昨晚确实来找过吾,并向吾倾诉了您内心的不安与困惑。您甚至……赠予了吾一件礼物。”
他抬起自己的左手手腕,展示给艾德里安看,那里空空如也:“一件银镯。您不记得了吗?”
艾德里安愣住了,他下意识地看向那个空荡荡的手腕,又猛地想起什么,撩起裤脚,看到了那个牢牢扣在自己右脚踝上的银镯。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眼神由愤怒转为困惑和茫然。
“不……这不可能……这是我……”
“我怎么会把这个……这是我……”
“看来殿下确实需要静养和指引。”
谢缚忻适时地松开了手,转向脸色变幻不定的国王和王后:“陛下,王后,王子殿下似乎因为过于担忧某些事情,而出现了一些记忆上的混乱。”
“或许,让他暂时留在教堂偏殿,由吾亲自进行一段时间的疏导,会对他的情况有所帮助。”
这是一个大胆的提议。
将王子带入教堂,近乎于软禁。
但在此刻的情况下,这似乎又是一个合情合理的建议——既能平息流言,又能“治疗”王子“古怪”的病症。
国王看着眼神混乱、脸色苍白的儿子,又看了看神色庄重、提议“帮助”的教皇,脸上闪过一丝挣扎。
他不信任教皇,但艾德里安最近的行为确实越来越难以控制,留在宫里只会让王室颜面扫地。
“……好吧。”
国王最终疲惫地挥了挥手,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
“就依圣父所言。艾德,你暂时跟着教皇陛下,好好反省一下你的行为!”
“父王!”艾德里安不敢置信地喊道。
但国王已经转过身,不再看他。王后流着泪,想上前安慰儿子,却被国王用眼神制止。
谢缚忻知道,他暂时赢得了这场博弈。他看向一脸抗拒和惊恐的艾德里安,微微颔首:“那么,殿下,请随吾来吧。”
他成功地将他“白天”的小王子,带回了自己的领地。
【接下来要玩儿囚禁戏码?】
谢缚忻在脑海里和系统说话:“嘿嘿,终于有机会和宝贝单独待一会儿了。”
【好了,你别跟我说话了,一身的傻气,可别传染了我。】
谢缚忻依旧嘿嘿嘿。
谢缚忻走在前面,艾德里安不情不愿地跟在后面,在众多神官和侍从复杂目光的注视下,离开了王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