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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正被架在火上烤,研究生延毕、课题没做完、还有债务。三年的研究生生活下来,没人敢相信,我变成了奸懒谗猾的混蛋。
在我小的时候,大概是小学,我还不这样,我的奶奶是一个严苛古怪的女人,她对我的影响极深。
对于小玉,我想她,却不敢说爱她。每当我的嘴巴,神经要蹦出那句“我爱你”时,尽管我确定这是情不自禁的,我总想到她反问我的那句:“难道你真的爱我吗?”我翌时将这话和我的爱从想象中抹去,好一会儿不敢去想那些使我感到痛苦又美好的过往。
我对小玉的记忆通常是处在阴郁的南方冬天,或者雨雾蒙蒙的一天。
有一回周末晴天,在山里,一条清亮的河边,直到没有人再走进山涧,我们吻在一起。我想到她送我的第一份礼物,是一些普通又奇怪的小石头,那是她和家人出去野餐时在她家镇上的一条大河边捡的,当时是冬天,河水和石头冰凉,在这个时候能想到送我点什么,很难不珍惜。
在我年幼的时候,我不能阻止什么,如果我听话,事情会正常进行,如果我不听话,事情也不会发生大的颠覆。所以我希望通过感冒或者装病让事情进展缓慢。
在一次阴雨连绵的夏天早上,我睁开眼睛,看见房梁上一只肥大的老鼠踩着风干的腊肉,在它的跑步下,一颗许是松柏味的黑油掉在我奶奶的后背上,出于对老鼠的担心,我只能用咳嗽来吸引奶奶,好让她向我走来。这只老鼠只好从一处透光的砖洞中溜走,爬上二楼。当奶奶靠近我,她突然变得女人,用柔和的声音叫狗儿。
但转而,奶奶就会弄得整个房子踢哩咣啷。有很多事情她要做,比如把一个铁桶从二楼拿下来放到屋檐下接雨,我都会觉得烦。
每天晚上她都会布置第二天的任务,这些任务需她完成,但似乎又安排了你的力气,你若在其中不懂事不搭力,心理是难将就过去的。
我爷爷死那年,我8岁,就学会了做饭,我父亲说这比他还晚一年。这石头砌的灶台,就和我的胸口一般高,这几年再看也不过大腿高度,所以当时才觉得不容易。
奶奶禁止了我的游乐,和村里的小孩儿一起,总归学不到什么好。这些小孩用同情的眼神看我,用古怪恐惧的眼神看我奶奶。我把奶奶交代的家务和农活儿干完后,空出来的时间想要加入他们,奶奶看到我和一群小孩儿在一起,还是会瞪眼看我们,在我们面前发出长叹,然后展现她精干却又矮小的老寡妇背影,容你自己想去。
我的朋友们惧怕她这种眼神,也开始厌恶我,我失去了所有朋友。我只能躲在家里,神情忧郁,奶奶早就看出这一点,她希望我能在动手的事情上更加爽利,这一点我到现在都没做好,我的实验做得不好。爽利,这是一个高要求的词。这个词概括了奶奶所有的形象。
在她早上醒来时,我也不得不尽快醒来,她总说冬天早上的水冰沁难忍,像刀子在割,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和弟弟的早饭。如果我不和她同步,我就要听这样糟心的话,我宁愿被一把刀子割一下,当我真的感受到这种痛苦,却觉得不过如此。
当她痛苦时,她的痛苦有时来自她的心,逞强的心,坚强的心。在她六十岁时,有媒婆觉得她优秀还算年轻强健给她介绍老头儿,她毫不犹豫就拒绝了,忠贞也是她最后胜利的一部分,她爱的不是男人,是忠贞,从那以后她就比当寡妇前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农事中,力争要把别人两口子给比下去,她就以这样的要求安排自己的每一天,事实上她也做到了,并且这一坚持就是十几年。
这是一个多么伟大的人,当我离开故乡只身遥远,我就能如此感慨。但要我同她生活一遭,却再难承受。
我枯燥的童年生活除了考第一名,做饭,洗衣服,干农活就没别的。受她的影响,课本发下来的头一个星期,我就自学完了一学期的课程,保持写完未来三天的作业,在她回来前收完所有晾晒的粮食,喂完畜牲,烧水,做饭。那段日子对她来说还算安稳,人人都夸她,夸我。
当我们做到这些,她会说做得再多一些再好一些,从现在的教育理念上来说,这没有任何问题。只是这对于一个小孩儿来说,有些超量,我们并不是太贫穷的家庭,父母年轻,存款还算充裕,但那几年我们的营养没跟上,一个星期只吃一次荤,我爷爷的弟弟看不过去,给了一些建议,但是奶奶说,我们每天都吃肉。有时几片肥腊肉会从周一加热到周末。所以我又瘦又矮,像猴一样,但我的力气不小,能把50斤的粮食从院子抬到堂屋去。
我们算乖的,不同任何人连父母也不讲对她的不满和要求。我的父母曾要求我们听奶奶的,而奶奶说父母很辛苦,希望通过我们的努力改变未来的生活。那是一个遥远的未来。这便是责任,我做什么一切都要找个爱和责任的由头,否则不知道如何开始,没有力气。
如果我厌倦了按部就班的一天,我只需要在傍晚的阴影中睡着,千万不要盖被子。第二天多半能感冒。
这样我就逃离了任务,我至今讨厌任务型的生活,一开始我认为自己能在这样好的学府深造科研,直到深入才知科研不是热爱,是重复造螺丝,钱都是从重复中来,要么重复,要么被重复。但不知所造螺丝属于什么机器。在众人眼里我是个乖孩子。在受知识教育的各个阶段,我都算一个成功品。
在我六年级的时候,从柚子树上滑下来。感受到一阵电流般的快感,于是我喜欢爬上那棵柚子树。我知道那是性。
我对任何事物的感知力都远超同龄人,我好像天生就知道。我并不恐慌,而是疯狂追求这种感觉。我用翻盖手机搜索快感,随之各种各样的词语涌入大脑,对词语和意象的超敏感使我神经快乐。
我开始幻想,把一个颇有好感的男生的名字写在手心上,那是一个干净认真的男孩儿,少言寡语,从不说方言里那些脏话,这大概是我唯一一次真正对男性产生过幻想,不到一星期,这个字迹从手上淡去。我想到这个人,却没有任何爬上柚子树的想法了。
有时我会想到母亲,她是如何把我喂活到1岁的,我想到很多喂奶的场景,我奶奶皱黑的□□令我恐惧恶心,村子里女人的□□大得可怕,他们穿的衣服总是在胸口那儿堆积,或垂向两边,像两个缩水变形的柚子,她们穿什么都不会好看。我也讨厌自己的□□,我没有内衣。
我开始幻想这个也许会令人感到温暖的东西。我想到母亲喂养我的□□,只想躺在那下边睡一觉,我实在太累了,我讨厌我的童年,好像有一个故作高深的人住进了我稚嫩的身体中。
有一天我开始对除我以外的女人的身体感兴趣。我想到靠近、触碰一个女性的身体,而不是寻求一种母性的温暖。我的幻想里充满了女性的形象,但想象的她们都穿着衣服。我对裸体不感兴趣还有些害怕。我希望通过幻想中的亲吻和抚摸来传达情感,诉说委屈。这个时候我不知道同X恋是什么,但我的身体和思想驱使我被女性特征吸引。不过,这些都是我的秘密。
再大一些,我暗恋过周围的一些女孩儿。她们的容貌姣好,性格随和,多爱和我开玩笑。有的发展到暧昧的地步,最后没有言明。
我从没想过想象中和女人发生的一切会变成现实。在我17岁那边,这个现实是那样美妙。这一切都在小玉那里感受到了。 17岁时,我的性格已经成型,直到今天也没发生大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