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
当阿尼·利昂纳德意识到自己落入精心设计的陷阱时，已经太迟了。
特制的钢索带着凌厉的破空声，如同毒蛇般狠狠贯穿了她变身后的女巨人之躯，将她庞大的身体死死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剧痛袭来，但训练有素的她还是第一时间用手护住了后颈，那是巨人之力使用者的真正要害。
然而，预想中的攻击并未出现，四周突然变得异常安静，只有风吹过巨木之森发出的沙沙声响。
刚才还隐约能感知到的、埋伏在周围的人类气息，此刻几乎全部消失了。
不，并非完全消失。
阿尼强忍着疼痛，敏锐的目光扫视四周，最终定格在正前方一根粗壮树枝上。
那里蹲着一个娇小的身影，一个她从未见过的黑发女孩，正安静地、近乎专注地凝视着她，那双翠绿的眼眸在斑驳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
起初，阿尼以为这不过是调查兵□□来确认她是否真正受困的观察员，然而，对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她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我闻到了……”女孩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她微微歪头，像是在仔细分辨空气中的味道，“你身上，有特别浓烈的人血味道。不是巨人的，是人类的……很多很多。”
阿尼的心猛地一沉，看着对方脸上逐渐漾开、却毫无温度的灿烂笑容，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攫住了她。
“对了，初次见面，自我介绍一下，”女孩站起身，轻盈地立在树枝末端，仿佛没有重量，“我叫艾拉。”
她的笑容越发甜美，说出的话语却令人毛骨悚然。
“那么，阿尼·利昂纳德，你想被我砍成几块呢？”
话音未落，艾拉的身影已然消失，立体机动装置的瓦斯喷发声尖锐响起，她如同鬼魅般再次出现，直扑女巨人的后颈，阿尼几乎是本能地再次加固了手上的防御。
但艾拉的目标并非后颈，就在钩索即将到达极限距离的瞬间，她的身体在空中以一种违背物理常识的方式猛地拧转，硬生生改变了轨迹。
刀光如同闪电般划破空气，精准无比地掠过了女巨人粗壮的咽喉。
“噗嗤——！”
利刃割开坚韧的皮肉，粉碎喉骨的声音沉闷而骇人，女巨人庞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像是在发出无声的哀嚎。
恰在此时，立体机动装置的绳索也因巨大的拉力而被迫回收，强大的反作用力足以让寻常士兵内脏翻腾，但艾拉从始至终面不改色，甚至在落地时轻盈得像一片羽毛。
“比起那些没有理智、只知道吞噬的无垢巨人，”艾拉甩了甩刀身上的血迹，抬头看着因喉咙被毁而暂时失去发声能力的女巨人，“我果然还是更想和你这样有智慧的家伙，单独玩玩。”
阿尼忍着咽喉处传来的剧痛和窒息感，巨大的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向艾拉所在的位置。
参天古木在这力道下如同脆弱的火柴棍般断裂、倒塌，木屑纷飞，地面震颤。
但艾拉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原地，她在枝干间跳跃穿梭，轻松写意地躲过了这一击。
她没有刻意去记忆巨人恢复伤势的具体时间，但这无关紧要，因为她的刀足够快，快到她绝不会给对方完整恢复的机会。
再次出击，艾拉的身影如离弦之箭，这一次，阿尼看准时机，巨大的手掌猛地抓住了连接艾拉身体的钢索。
抓到你了，阿尼心中刚升起这个念头，却见艾拉脸上没有丝毫惊慌。
“啧，麻烦的绳子。”她甚至嫌弃地撇了撇嘴，随即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地斩断了被攥住的钢索，稳稳落地。
紧接着，在阿尼惊愕的目光中，她竟然开始动手卸除身上那套复杂的立体机动装置，随手将其抛在一旁。
“这东西，用着总是不太顺手。”艾拉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踝，仿佛卸下了什么束缚，眼神变得更加危险和专注。
下一刻，她动了，没有借助任何装置，仅凭自身恐怖的身体素质，她如同炮弹般冲向女巨人。
手中的双刀划出致命的弧线，先是轻易地划开坚韧的肌肉，继而精准地找到关节连接处，狠狠斩下。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骼断裂声响起，女巨的脚踝被生生斩断。
庞大的身躯失去平衡，开始向前倾倒，艾拉眼神冰冷，脚下猛地发力，踩着正在倾倒的巨人身躯逆势而上，如履平地般疾行。
阿尼心中警铃大作，立刻催动硬质化能力，脖颈处的皮肤瞬间覆盖上坚不可摧的水晶层。
“没用的。”艾拉的低语如同死神的宣告。
她手中握着的，并非调查兵团制式的普通刀片，而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由怪兽讨伐部队科研部利用高强度怪兽组织特殊锻造的刀。
其坚韧与锋利程度远超这个时代的认知！再加上艾拉那身非人的怪力——
“轰！！”
水晶碎片四溅，硬质化的防御如同纸糊般被强行破开，刀刃再次毫无阻碍地切入女巨人的咽喉，将刚刚开始愈合的组织再次搅得粉碎。
“你知道吗？”艾拉站在女巨人不断试图修复的脖颈伤口旁，声音平静地开口，仿佛在与老朋友闲聊，“在我第一次走出城墙的时候，我还弱得可怜，看到巨人，只会吓得双腿发软，哭着逃跑。”
“那时候啊…我每天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庆幸，庆幸自己不是那个被巨人抓住、咬碎、咀嚼，最后被吞掉的倒霉蛋。”
她说话的同时，眼角的余光瞥见女巨人被斩断的双腿和手臂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她毫不犹豫地再次挥刀，刀光闪烁间，新生的肢体再次被齐根斩断。
不过她的重点始终放在喉咙，确保阿尼无法发声，无法呼唤其他巨人，也无法打断她这难得的“谈心”时间。
她蹲下身，与女巨人那只巨大的、如同蓝宝石般的眼眸平视。在那只倒映着天空和自己渺小身影的瞳孔中，她看到了自己此刻的模样，浑身浴血，眼神冰冷，宛如从地狱爬出的修罗。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像个恶魔？”艾拉歪着头，语气甚至带着一丝天真，“好吧，我承认，我现在这副样子，确实挺像的。那么，我换个说法问你——”
她的声音陡然转冷，不过这不影响她保持住脸上笑意“阿尼，你觉得，那些因为你们而失去家园、失去亲人、失去一切的人们……他们，会是恶魔吗？”
话音落下，艾拉再次挥刀，这一次，不再是针对喉咙或四肢，而是近乎凌迟般，在女巨人的躯体上留下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鲜血如同瀑布般喷涌而出，将艾拉从头到脚彻底染红，温热的、带着腥气的血液浸透了她黑棕色的发丝，一缕缕黏在一起，血液甚至顺着发梢滴落，混入她不知何时溢出眼角的泪水中，留下淡红色的泪痕。
“那个总会偷偷把省下来的黑面包分给我一半的老爷爷，死在了巨人的嘴里，我连他的一块骨头都没能找到。”
“那个总是温柔抚摸我的脑袋，说我像她家乡妹妹的妇人，她连同她肚子里还未出世的孩子，被巨人一口吞下，吃得干干净净。”
“还有现在，就在此刻，我的队友，我的同伴，他们可能正在因为你们，在某个我无法顾及到的角落，流血，死去……”
艾拉的语气平淡，但手上的动作却愈发狠戾，泪水止不住在她脸上划落，构成割裂、诡异的画面。
“所以，弱小本身就是一种罪过，对吗？因为弱小，就无法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珍视的一切被夺走……”
“但那些贪婪的、自以为强大的掠夺者，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将他人化作自己野心和利益的养料，甚至扯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掩盖血淋淋的真相，这种事情，我从过去到现在，一直都觉得……好恶心。”
“我不会想在你身上调查什么消息，那完完全全就是浪费时间。”
阿尼迟迟没有选择结晶化，她一直在听，听着艾拉用最平静的语气，诉说着最残酷的往事，发泄着最炽烈的怒火。
她大概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结局是死亡，在这个如同恶鬼般的女孩面前，逃跑是徒劳的，反抗是无效的。
因为……艾拉一定会杀了她，那双眼睛里的决心，如同磐石，不可动摇。
在生命最后的余光中，阿尼清晰地看到了那双被血与泪浸湿的翠绿眼眸深处翻涌的情绪，那是无止境的、足以焚尽一切的怒火。
这怒火将那双眼睛烧得异常明亮，明亮得……就像记忆中，父亲在无数个寒冷的夜晚，为她点亮的那盏，温暖而孤寂的灯。
艾拉举起沾满鲜血的刀，对准了女巨人后颈那块微微鼓起的、藏匿着本体的区域。
她的声音冰冷而决绝，带着最终审判的意味：
“我只会想杀死你们，每一个，而且理由很简单，不需要什么大义名分——”
“只是因为我讨厌你们。”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