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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岸边纯想过平静的生活 ...


  •   1.

      放学铃声像是解除了某种禁锢,学生们如同潮水般涌出教室。

      岸边纯面无表情地收拾好书包,拉链拉得飞快,只想立刻离开这个地方。

      刚走出教室门,就看到广濑康一犹犹豫豫地站在不远处,脸上还带着些尴尬和未散尽的担忧,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岸边纯的目光直接从他身上掠过,没有丝毫停留,仿佛他只是走廊里的一幅背景画。

      拐过走廊转角,又撞见了勾肩搭背的东方仗助和虹村亿泰。东方仗助那头醒目的牛排头似乎都稍微耷拉了一点,看到岸边纯时,他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像是想打招呼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旁边的虹村亿泰则挠着头,眼神飘忽,一副“不关我事但我好像也有点责任”的别扭样子。

      岸边纯根本没给他们开口的机会,直接侧身从他们旁边快步走了过去,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岸边纯回到那栋安静的别墅,玄关处还残留着早上混乱的痕迹。她默不作声地换好鞋,把书包放在柜子上。

      就在这时,客厅里的电话像是算准了时间一样,猛地响了起来,急促的铃声在过分安静的房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岸边纯的脚步顿了一秒,深吸一口气。不用猜,肯定是那个家伙。她走到电话旁,看着那台不断发出噪音的老式电话机,最终还是伸手拿起了听筒。

      果然,还没等她“喂”出声,对面就传来了岸边露伴那把极具辨识度的嗓音,中气十足得根本不像个伤员,但因为激动和不满而拔得老高,甚至有点破音:

      “喂喂喂!岸边纯!我被揍得这么惨!都住院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喂!你还是不是我表妹了?!有没有一点同情心!”

      岸边纯甚至能想象出他在电话那头张牙舞爪、试图用声音表达愤慨的样子。她把听筒拿得离耳朵远了些,等他那边一连串的抱怨稍微停歇,才慢条斯理地将听筒凑近嘴边,语气平静无波,甚至带着点冷漠:

      “你活该。”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像是被这三个字猛地扼住了喉咙。

      岸边纯懒得再浪费口舌,手指移向挂断键。

      “别挂!你敢挂试试!”岸边露伴像是能透视这边一样,立刻在那边大喊起来,语速快得像扫射的机枪,“我在红十字医院的三楼单人病房!你……”

      “我知道了。”岸边纯冷淡地打断了他后面可能提出的、一系列诸如“快来探望我”、“我要吃xx”之类的要求,然后毫不留情地按下了挂断键。

      “嘟——嘟——嘟——”

      忙音规律地响着,彻底切断了对面的所有声音。

      岸边纯面无表情地放下听筒,看了一眼恢复安静的电话机,转身朝厨房走去,准备给自己倒杯水,仿佛刚才只是接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推销电话。

      但显然,电话那头的岸边露伴并不打算就此罢休。

      几乎是下一秒,刺耳的铃声再次顽固地响彻客厅。岸边纯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接起,不等对面开口,直接甩出两个字:“活该。”然后再次挂断。

      第三次,第四次……电话像是催命符一样响个不停。岸边纯的应对方式也简单粗暴到了极致——接起来,冷漠地丢下一句“活该”或者干脆不出声直接挂断。

      如此反复了几次后,她胸口那团因为早上那场闹剧而憋着的闷气,竟然在这种幼稚的拉锯战中莫名其妙地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奈和“这家伙到底有完没完”的无语。

      当第八次铃声锲而不舍地响起时,岸边纯几乎是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心情拿起了听筒。

      果然,对面立刻传来了岸边露伴更加气急败坏、甚至带上了点难以置信的控诉的声音,音量比之前几次还要大:

      “岸边纯你怎么回事?!我住院了啊!我真的住院了!你为什么要一直挂我电话?!算我岸边露伴求你了行不行!你就来医院看看我!顺便把我今早在书架底下创作的那幅绝世画稿和我的速写本带过来!钢笔的话我要那支……”

      “咔哒。”

      岸边纯根本没听他说完钢笔的要求,再次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额角似乎有青筋在跳。

      这个家伙……住院了都不忘使唤人,还点名要东西!

      她对着安静下来的电话机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胸口那股刚消下去的火气又有点冒头的趋势。

      但最终,她还是长长地、重重地叹了口气,像是把所有的无奈都叹了出来。她认命地转身,走上二楼,避开工作室那片依旧狼藉的区域,在岸边露伴的房间里找到了他指定的那幅据说是在废墟底下诞生的“绝世画稿”和那本厚厚的速写本。

      ……算了,还是去看看吧。

      她一边把东西塞进包里,一边给自己找理由。

      万一这家伙真的恼羞成怒,把她那张额度惊人的信用卡给没收了怎么办?

      而且……毕竟他现在确实躺在医院里……虽然纯属活该。

      抱着这种复杂的心情,岸边纯提着包,出门朝着红十字医院的方向走去。

      按照岸边露伴之前吼出的地址,她找到了三楼的那间单人病房。门虚掩着。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敲了敲,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岸边露伴果然躺在靠窗的病床上,一只手臂打着石膏吊在胸前,额头上也贴着一块纱布,脸色看起来有点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依旧炯炯有神,甚至在她进来的瞬间就立刻锐利地扫了过来,带着明显的不满和期待。

      “太慢了!”他抱怨道,视线立刻锁定在她带来的包上,“我的画和本子呢?”

      岸边纯一把将手里的包甩向病床上的岸边露伴,没好气地骂了一句:“吃狗屎吧你!”

      岸边露伴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接住包,完全无视了她那句粗鲁的辱骂,所有的注意力瞬间都被包里的东西吸引了过去。

      他迫不及待地拉开拉链,像是挖掘宝藏一样掏出里面的画稿和速写本,眼神里闪烁着近乎狂热的光芒,仿佛身上的伤和所处的环境都不存在了,立刻就想埋头继续他的创作。

      然而,当他急切地抓起那支心爱的钢笔,试图用力握住时——

      “嘶——疼疼疼疼!”

      一阵尖锐的疼痛猛地从右手传来,让他倒抽一口冷气,手指一松,钢笔“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东方仗助那家伙暴怒下的拳头可不是开玩笑的,他的手指好像……确实骨折了!

      “东方仗助这个混蛋!”他咬牙切齿地低吼,看着自己被打上夹板、根本无法灵活运笔的右手,脸上露出了极其懊恼和愤怒的表情,“竟然把我的手指打骨折了!我还怎么画!这让我怎么工作!”

      “你先别乱动了。”岸边纯看着他这副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走上前把掉落的钢笔捡起来放好,“伤没好之前就老实歇着吧。”

      她看着岸边露伴那副因为无法画画而焦躁不已、甚至比身上的伤更让他痛苦的样子,揉了揉眉心,给出了一个非常实际,并且可能让无数读者心碎的建议:

      “你记得赶紧跟你漫画的编辑联系一下,说明受伤的情况,然后申请休刊一个月吧。”她顿了顿,上下打量了一下他那狼狈的样子,又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点认真的怀疑。

      “而且我怀疑,东方仗助可能不止打断了你的手,顺便把你的脑子也打坏得不轻。”

      岸边露伴冷哼一声,下巴微微抬起,即使躺在病床上也改不了那副傲慢的调调:“我知道了。这种事情不用你多说,我也怀疑我的脑子被打坏了,竟然叫你来看我。”

      他沉默了片刻,那双锐利的眼睛忽然转向岸边纯,带着审视的意味:“话说回来,你今天早上为什么没去上学?这个时间点,你按理说应该还在学校才对。”

      提到这个,岸边纯就没好气,双手抱胸瞪着他:“还不是因为早上跟你拌嘴,气得我直接把书包忘在玄关了!我是打算回来拿书包的!”

      她越说越气,语速也快了起来:“结果一回来就看到大门敞开,里面乒乒乓乓响!我还以为你真遭贼了,遇到入室抢劫的歹徒了!差点就想找机会偷偷报警!”

      “后来看到你被埋在书架下面,我吓得半死,冲过去想救你,结果你呢?!”她指着岸边露伴,控诉道,“你的注意力全在你那破画上!根本不管别人担不担心!”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把前因后果彻底理顺了,得出了结论,语气变得笃定又带着点嘲讽:

      “我现在算是彻底想明白了!你肯定是长时间找不到新鲜素材,创作遇到瓶颈,饥不择食就对看起来最好欺负的广濑康一下手了!用你的‘天堂之门’偷看他的记忆和经历,对吧?”

      “结果今天运气不好,翻车了!被他的好朋友东方仗助和虹村亿泰发现了!然后你就被正义制裁了!”她总结道,甚至觉得这个推理合情合理,“是不是这样?你纯粹是自作自受!”

      岸边露伴被她噼里啪啦一顿抢白,脸上那点傲慢稍稍收敛了些,有点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低声嘟囔了一句:“……你猜得还挺准的。”

      算是默认了她的推理。

      但随即,他像是捕捉到了她话语里的某个关键词,眼睛忽然又转了回来,带着一丝极其微妙的期待,盯着岸边纯问道:

      “所以……你当时那么着急地冲过来挖东西……是在关心我?”

      “哈?”

      岸边纯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在自恋什么啊?我只是在担心我的长期饭票会不会突然没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谁给我信用卡?谁给我提供住处?难道要我流落街头吗?”

      她飞快地反驳,但说到后面,声音却不自觉地低了一点,视线也微微飘开,补充了一句,像是在强调,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不过……我承认,当时看到你被埋在下面那一瞬间……确实挺担心你的。但也只是那一瞬间罢了!看到你没事还只惦记着画画之后,那点担心就立刻喂狗了!”

      她说完,像是再也受不了这病房里的气氛和眼前这个麻烦的家伙,猛地站起身,抓起自己的包甩到肩上。

      “我要走了,你就在医院里好好躺着反省吧。”她走到门口,回头又丢下一句,“我明天还要上学呢,没空在这里陪你闹。”

      岸边纯的手已经搭上了病房的门把手,正准备离开,身后传来岸边露伴略显急促的声音:

      “喂!你先别走!”

      岸边纯脚步一顿,有些不耐烦地回过头:“又怎么了?”

      岸边露伴靠在病床上,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我问你,你今天早上……在那个混乱的场面里,有没有清楚地看见东方仗助的替身?那个淡紫色的、造型奇特的人形,好像叫什么疯狂钻石?”

      岸边纯愣了一下,回想起早上那惊心动魄的一幕,那个从东方仗助身上浮现、并狠狠揍飞岸边露伴的幽灵般的身影,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

      她点了点头:“有。看得很清楚。”她顿了顿,联想到自己之前的经历,试探着问,“这是因为……那把箭的原因吗?”

      “是的。”岸边露伴肯定了她的猜测,眼神里带着一种审视和探究,“只有被‘箭’选中并觉醒了能力的人,也就是‘替身使者’,才能看见别人的替身。这是最基本的法则。”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露出了真正困惑的表情:“但是……我不明白。按理说,你也被箭射中,并且活了下来,甚至已经表现出了替身能力的征兆,比如那身怪力,为什么直到现在,你的替身还没有完全觉醒显现出来?这有点不合常理……”

      岸边纯听着他的分析,心里也有些茫然。她确实除了力气变大、跑得更快之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其他特殊的能力,更别说召唤出像“疯狂钻石”那样具象化的替身了。

      但她现在并不想深究这个问题,一天的波折让她感到疲惫,只想尽快离开医院。

      “我知道了。”她打断了岸边露伴的思索,语气平淡,“明天我还要上学,先回去了。你也别折腾了,好好养你的伤吧。”

      说完,她不再给岸边露伴提问或挽留的机会,果断地拉开病房门,走了出去,并轻轻带上了门。

      走廊里的灯光比病房更亮一些,将她独自一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她快步走向医院出口,将岸边露伴的疑问和消毒水的气味一起关在了身后。

      替身为什么没有觉醒?她现在并不关心。她只想过回稍微正常一点的生活,哪怕只有一天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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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为爱发电,但求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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