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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没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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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自那场诡异的梦之后,岸边露伴对东方仗助的警惕心直接提升至最高级别。尽管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仗助与岸边纯之间有什么,但岸边露伴那过度活跃的想象力和对“不良少年”的偏见,已经将他内定为了头号嫌疑犯兼潜在危险分子。
于是,岸边家出现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禁止东方仗助以任何借口和理由与岸边纯接触。无论是打电话、发信息,还是上门找人,都会被岸边露伴以各种冰冷、刻薄且毫不留情的方式拦截回去。
“露伴老师到底怎么回事啊?”
东方仗助抓着那头精心打理的飞机头,对着广濑康一和虹村亿泰大吐苦水,脸上写满了疑惑不解,“我最近根本没招惹他啊!怎么感觉他看我的眼神像看垃圾一样?”
另一边,岸边纯也对自己表哥这突如其来的、毫无道理的禁令感到极其无语和困惑。
“岸边露伴!你讲点道理好不好?仗助人挺好的啊!”她试图抗议。
“不行就是不行!你少跟他来往!”岸边露伴的回答永远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眼神里充满了“我这是为你好你个小屁孩懂什么”的专横。
沟通无效,正面突破无望。
于是,在被严格“监管”了一段时间后,百无聊赖的岸边纯,无师自通地点亮了一项新技能——
爬窗户。
她发现自己房间的窗户下方,正好有一小段装饰性的屋檐和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经过几次小心翼翼的尝试,她成功掌握了如何悄无声息地翻出窗户,沿着屋檐移动,再借助大树溜到院子外的技巧。
自此,每当她想找仗助打游戏,或者只是单纯想反抗一下岸边露伴的专制,就会在确认岸边露伴沉浸于工作室后,实施她的“越狱”计划。
她会灵活地翻出窗口,像只猫一样轻巧地落地,然后拍拍衣服上的灰,得意地一笑,快步朝着东方家走去。
而对此一无所知的东方仗助,往往会在自家门口看到突然出现的岸边纯时吓一跳:“哇!纯?你怎么来了?露伴老师他……”
“嘘!别管他!”岸边纯会笑嘻嘻地竖起手指,“快开门!今天一定要打通《超级玛丽》的隐藏关卡!亿泰来了吗?”
于是,两个对岸边露伴的禁令同样疑惑不解的年轻人,常常会躲在东方家的客厅里,对着电视屏幕大呼小叫,完全将某位漫画家的警告抛在了脑后。
岸边露伴或许能封锁大门,但他显然低估了青春期少女为了和朋友打游戏所能爆发出的行动力、创造力以及……爬墙能力。
同时,学校成为了岸边露伴管辖之外的“法外之地”。
在岸边露伴严密的“家门口封锁”下,学校成为了岸边纯、东方仗助唯一的、可以光明正大交流的“安全区”。虽然无法进行需要大型游戏机的活动,但他们很快找到了新的乐趣。
每当课间休息的铃声响起,两人便会叫上虹村亿泰,极有默契地迅速溜到教学楼后面那处隐蔽的花圃角落。这里绿植茂密,轻易不会被老师发现。
他们会玩一种很高级的游戏——打弹珠。
当然,这一切,沉浸于漫画世界或是在家严阵以待的岸边露伴,是完全不知情的。他或许以为自己的禁令在学校同样有效,完全没想到这三个高中生早已发展出了一套成熟的“地下”社交模式。
时间飞逝,课程结束的钟声终于敲响。
暑假,开始了。
2.
岸边纯在暑假第一天毫无压力地睡到日上三竿,直到午后阳光变得有些灼人才慢悠悠地爬起来。下午,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享受着无所事事的自由。
就在她晃悠到一处商店街背阴的楼边时,忽然看到了三个熟悉的、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身影——东方仗助、虹村亿泰,甚至连广濑康一都在。
他们脸上的表情不是平日的轻松,而是混合了震惊、疑惑和一种“吃到惊天大瓜”的紧张感。
“你们在干什么?”岸边纯好奇地凑了过去,疑惑地看着他们神神秘秘的样子。
三人被她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东方仗助抬起头,看到是她,立刻像是找到了分享对象,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压低了声音说道:
“嗯……就是,纯你知道吗!”他顿了顿,仿佛需要鼓起勇气才能说出接下来的话,“露伴老师在龟友百货偷东西被抓了!”
“什么?!!”
岸边纯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巴张成了O型,这个消息的荒谬程度远超她的想象,“偷…偷东西?!在龟友百货?!被抓了?!”
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怀疑消息的真假,而是瞬间心虚起来。因为她立刻联想到了自己和岸边露伴完全熟悉后,那种毫无节制地刷他的信用卡、大手大脚花他钱的行为……
难…难道是因为她花得太狠了?!导致岸边露伴经济崩溃,付不起画材账单,以至于不得不……去偷?!
荒谬的负罪感瞬间淹没了她。她完全没去想以岸边露伴的知名度和收入,就算她再能花,似乎也不太可能沦落到需要去百货公司偷窃的地步……
“他……他没钱了吗?”岸边纯的声音都有些发颤,小心翼翼地向仗助求证,仿佛这样就能减轻一点自己的“罪责”。
“谁知道,我们去看看吧!听说他现在在警察局!”东方仗助说,他一脸幸灾乐祸。
岸边纯摇摇头,“算了,我自己看他吧,感觉好丢脸。”
在告别三人后,岸边纯怀着一种混合了震惊、心虚和极度尴尬的心情,独自一人挪向了警察局。
她硬着头皮推开警察局那扇略显沉重的玻璃门,内部略显嘈杂的声音立刻涌了出来。而其中,一个她无比熟悉的、拔高了音调、充满愤怒与不耐的嗓音格外突出,几乎盖过了其他所有声音。
“——我都说了多少遍了!那不是偷窃!那是必要的观察!是为了漫画的真实性!你们这些人根本不懂!”
岸边纯循声望去,果然在一张办公桌旁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岸边露伴。他正站在那里,身体前倾,双手激动地比划着,试图向对面一脸无奈和不信的警察解释着什么。他看起来毫发无伤,但脸色因愤怒而涨红,那头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似乎有些凌乱。
“取材需要不付钱就拿走货架上的东西吗?岸边先生,请您配合一点……我的孩子很喜欢看您的漫画,但………”一位年纪稍长的警察揉着眉心,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那是为了体会偷窃时的感觉!你们这是在扼杀创作!”岸边露伴完全不听,声音反而更大了。
岸边纯:“……”
她站在原地,瞬间觉得刚才那些关于“他是不是被我花穷了”的担忧和心虚……简直可笑极了!
果然……根本不是什么经济危机…又是他那该死的、为了“真实感”而不择手段的取材癖惹的祸!!!
一股强烈的丢脸感瞬间取代了所有其他情绪,让她恨不得立刻转身离开,假装自己从不认识这个人。
她甚至能感觉到周围其他办事群众和警察投来的、那种看“怪人”的视线,连带着她也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而面对岸边露伴那套“艺术取材”的激烈辩解,警察显然已经耗尽了所有耐心和沟通欲望。一位警官叹了口气,将一张罚款单推到岸边露伴面前,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
“请您交罚款吧,岸边先生。这是规定。”
岸边露伴似乎还想争辩什么,但看着对方毫无通融余地的表情,又看了看周围投来的各种视线,最终还是极其不爽地“切”了一声,极其不情愿地掏出钱包,动作粗暴地抽出现金,“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
交完罚款,他黑着脸,一把抓回自己的物品,头也不回地大步朝门口走去,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毫无理解力”的地方。
然而,就在他即将走出大厅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那里。
他猛地停下脚步,转过头,正好对上了岸边纯的视线。
她正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什么激烈的情绪,没有惊讶,没有愤怒,甚至没有嘲笑,只有一种深深的、仿佛已经习以为常的……无语。那眼神平静得可怕,仿佛在说:“啊,又来了。”
这种眼神瞬间刺痛了岸边露伴那敏感又高傲的神经。
“喂喂喂!”他立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激动地指着岸边纯,“你这是什么眼神!你那是什么表情?!你难道也认为我错了吗?!我这都是为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岸边纯打断了。
她脸上忽然绽开一个极其释然的、甚至带着点轻松的笑容,仿佛刚刚想通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语气轻快地说:
“没事,”她摇了摇头,眼神飘向窗外,仿佛真的在认真思考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我在想今晚吃什么。”
这个回答完全出乎岸边露伴的意料,让他一肚子的长篇大论瞬间卡壳,噎在了喉咙里。
岸边纯走上前,非常自然地挽住了还在愣神、没完全从激动情绪中出来的岸边露伴的胳膊,轻轻拉了拉他。
“走吧。”
3.
岸边纯想到一个问题。
于是某个平静的午后,在工作室门口,岸边纯没头没脑地抛出了那个她思忖已久的问题。
她收敛了平日里的嬉笑,表情是罕见的严肃,目光直直地看向岸边露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露伴,”她顿了顿,像是在斟酌用词,“你在我第一次来的时候说……只会让我呆3个月。”
她抬起眼,认真地看向他:“而现在,早就过了三个月了。”
“你会……赶我走吗?”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突然,甚至有些傻气,却透露出她内心深处或许一直存在的不安。尽管平日里吵吵闹闹,甚至经常互相嫌弃,但这里,这栋别墅,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她事实上的“家”。
岸边露伴正在画稿的手顿了一下。他睨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突然问了蠢问题的笨蛋。他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依旧是那副惯有的、略带不耐烦的调子,语气甚至有些冲:
“你觉得呢?”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一个反问句作为开场,随即给出了再现实不过的理由,语气硬邦邦的:
“我现在是你的法定临时监护人。” 这句话像是一个冷冰冰的事实陈述,强调着责任与义务的约束。
但紧接着,他话锋一转,露出了熟悉的、毒舌的本质,用一种极其不客气的方式,给出了最终答案:
“还有,如果我想把你赶走,你早就收拾滚蛋了。”
这话听起来毫不温柔,甚至很刺耳,但其中蕴含的意思却再明确不过——他从来没真的想过要赶她走。所谓的“三个月”期限,早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他说完,就不再看她,重新低下头继续画他的漫画,仿佛刚才只是解决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问题。
但岸边纯听懂了。那颗微微悬起的心,悄然落回了实处。
她知道,这份笨拙的、藏在毒舌下的“不会赶你走”,就是岸边露伴能给出的、最接近温柔的承诺了。
“你真好,”岸边纯说,语气轻快又真诚,给出了一个极其肯定的评价,“其实你是个很不错的人嘛,岸边露伴!”
这句话说完,她没给岸边露伴反应的时间,带着满腔的感动和一点点恶作剧的心思,上前一步,张开手臂又结结实实地抱了他一下。
这个拥抱短暂却充满力量,像是要把她的感谢和开心传递过去。
“喂!别那么腻歪!”岸边露伴的身体果然瞬间僵硬了一下,立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手忙脚乱地想要推开她,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和一丝可疑的红晕,语气也更加不耐烦起来,“热死了!快松开!”
但他的抗议似乎根本没被听进去。
而在抱了好一会儿后,岸边纯松开了他,后退一步,站得笔直,脸上依旧挂着那灿烂明亮的笑容,声音清脆地应道: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