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归华表》寒山不见君

19、分你一半

　　而此刻的谢云舒，正循着心口那越来越清晰的共鸣感，快速穿行着，经过方才一战，他对自己如今的实力有了更准确的定位，对付李昭然这种级别的所谓天才，甚至无需动用全力。
　　终于，在穿过一片弥漫着淡紫色雾气的沼泽后，前方的景象豁然开朗。
　　一片宁静的湖泊映入眼帘，湖水在幻月下闪烁着细碎的银光，而在湖边，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负手而立，似乎早已等候多时。
　　萧临渊转过身，看向从林中走出的谢云舒，冷峻的眉眼在月光下柔和了几分，唇角微微扬起。
　　“看来，我这边结束得稍快一些。”
　　湖畔清风徐来，吹皱一池银辉。
　　萧临渊看着安然无恙、甚至气息比分开前更凝练了几分的谢云舒，眼底最后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彻底散去，化为纯粹的温和，他并未询问谢云舒一路经历，只淡淡道“看来收获不小。”
　　谢云舒走到他身边，望着平静的湖面，唇角微扬“遇到几只不开眼的苍蝇，顺手收拾了。”语气轻松，仿佛只是拍死了几只蚊虫，全然未提李昭然之名，但彼此心照不宣。
　　他从储物戒中取出那枚得自天犀境苍鹰的幻月珠，以及从李昭然那里得来的数十枚大小不一的珠子，递向萧临渊“喏，分你一半。”
　　萧临渊目光扫过那枚能量最为精纯的天犀境妖珠，又看了看那些明显带有李家功法气息的珠子，眉梢微挑，并未伸手去接，反而从自己袖中取出了一个小巧的锦囊，递给谢云舒。
　　“我的收获，也分你一半。”
　　谢云舒疑惑地接过，神识探入，顿时微微一怔，锦囊内幻月珠的数量竟不比他少，而且其中两三枚的能量波动，赫然也达到了天犀境级别！更让他注意的是，这些珠子散发的气息驳杂，显然来自不同属性的妖兽，甚至……还有几枚带着淡淡的血腥气和修士临死前的怨念。
　　萧临渊这一路，恐怕远比他更加高效且……铁血。
　　“看来你那边，苍蝇也不少。”谢云舒收起锦囊，语气带上一丝调侃，他并未推辞，既然已是道侣，资源自然共享。
　　萧临渊不置可否，转而看向湖泊中心“此湖有些古怪，神识难以探入湖底，我方才感应到湖心处有异常的空间波动，或许藏着大家伙，也可能是离开此地的关键。”
　　谢云舒凝神感知，果然发现湖心处的空间涟漪与其他地方截然不同，更加隐晦和强大“去看看？”
　　“正有此意。”
　　两人身形一动，如两道轻烟掠过湖面，脚尖在水面上轻轻一点，便已跃出数十丈，很快便抵达了湖泊中心。
　　越靠近湖心，那股空间波动越发明显。
　　“在下面。”萧临渊目光锁定下方一片看似平静无波的水域。
　　谢云舒点头，指尖灵力凝聚，正准备施展避水诀。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下方湖水毫无征兆地剧烈翻腾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一股恐怖无比的吸力骤然传来，同时，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嘶吼自湖底深处响起，震得人神魂欲裂！
　　哗啦——！
　　巨浪滔天！一个庞大无比的黑影破开水面，猛地昂起！
　　那竟是一头形似巨蟒，却头顶独角、腹生四爪、通体覆盖着幽蓝色鳞片的凶兽！其身躯庞大无比，仅仅露出水面的部分就有十数丈长，一双竖瞳如同两盏巨大的幽□□笼，冰冷残暴地锁定着空中两个渺小的人类！其散发出的威压，赫然达到了天玄境巅峰，甚至隐隐触摸到了无相境的门槛！
　　“幽水蛟螭！”萧临渊眼神一凝，瞬间认出了这头凶兽“小心！它已有一丝微薄龙血，能控水御冰，力大无穷，其独角更能发动神魂攻击！”
　　话音未落，那幽水蛟螭已然张开血盆大口，一道极度冰寒的吐息如同白色洪流，朝着两人席卷而来！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冻结，发出咔咔的声响！
　　“退！”
　　萧临渊低喝一声，揽住谢云舒的腰，身形瞬间向后暴退！同时右手虚空一握，一柄造型古朴、缠绕着暗金色龙纹的长枪赫然出现——正是他的本命神兵，龙纹战枪！
　　战枪一抖，一道凌厉无匹的金色枪芒撕裂空间，悍然撞上那冰寒吐息！
　　轰——！ 冰屑与金光四溅，巨大的冲击波将湖面炸起漫天水花！
　　谢云舒也趁机脱身，身形飘忽后退，手中灵力闪烁，迅速在身前布下数道防御灵盾，抵挡着四散的寒气冲击。同时，他眉心黑紫色莲花印记亮起，神识高度集中，警惕着那蛟螭可能发动的神魂攻击。
　　幽水蛟螭见一击未中，发出愤怒的嘶吼，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摆，巨大的蛟尾如同山岳般横扫而来，带起恐怖的风压和漫天水浪！
　　“我来正面牵制，你找机会攻其要害！它的逆鳞在颈下七寸！”萧临渊语速极快，声音沉稳不见丝毫慌乱，周身金光大盛，沧雩血脉之力爆发，竟不闪不避，手持龙纹战枪迎着重若万钧的蛟尾直冲而上！
　　沧雩枪诀·破军
　　轰隆！
　　枪尖与蛟尾狠｜狠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萧临渊身形微微一晃，便稳在半空，而那蛟尾竟被他一枪生生逼退！力量之强横，令人咋舌！
　　幽水蛟螭吃痛，更加狂暴，独角之上幽蓝光芒大盛，一股无形无质却尖锐无比的神魂冲击波猛地扩散开来！
　　谢云舒早有准备！几乎在那独角发光的瞬间，他双手结印，眉心灵光大放！
　　天机秘术·灵台守一
　　一道无形的、却坚韧无比的神识屏障瞬间护住了他自己和萧临渊的识海！
　　那无形的神魂冲击撞在屏障之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屏障剧烈波动，却硬生生扛了下来！
　　萧临渊感受到那神魂冲击被挡下，心中一定，攻势更猛！龙纹战枪化作漫天金色枪影，如同狂风暴雨般刺向幽水蛟螭的头颅、眼睛等要害，逼得它不断嘶吼摆动，一时间竟无法全力应对谢云舒。
　　谢云舒压力骤减，身形如同鬼魅般在漫天水浪和蛟螭的攻击缝隙中穿梭。他眼神锐利如鹰，紧紧盯着蛟螭疯狂摆动时偶尔露出的颈下部位——那里有一片颜色稍浅、呈月牙状的鳞片，正是逆鳞所在！
　　机会稍纵即逝！
　　就在蛟螭又一次被萧临渊一枪｜刺中眼眶，痛得猛地仰头嘶鸣的刹那——就是现在！
　　谢云舒眼中精光爆闪！体内灵力毫无保留地涌入指尖，他并指如剑，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洞穿世间一切邪秽的黑紫色剑罡自他指尖迸发！这一指，汇聚了他天犀境巅峰的全部灵力，更蕴含着一丝天机血脉破灭万法的真意！速度之快，超越了肉眼捕捉的极限！
　　噗嗤——！
　　精准无比！那道黑紫色剑罡如同热刀切牛油般，轻而易举地穿透了幽水蛟螭颈下那片最坚硬的逆鳞，直接没入了其体内！
　　“嗷——！！！”
　　幽水蛟螭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凄厉惨嚎，庞大的身躯疯狂扭动翻滚，搅得整个湖泊如同沸腾！鲜血如同瀑布般从逆鳞处的伤口喷涌而出，染红了大片湖面！
　　逆鳞被破，对于蛟龙之属而言，乃是致命重创！
　　萧临渊岂会放过如此良机？他身形如电，瞬间出现在蛟螭因剧痛而大张的血口之前，龙纹战枪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芒，一股毁灭性的力量凝聚于枪尖！
　　“死！”
　　冰冷的字眼吐出，长枪如同金色流星，悍然刺入蛟螭巨口，从其脑后贯穿而出！
　　蛟螭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所有动作戛然而止，那双幽蓝的巨瞳中光芒迅速黯淡，最终轰然砸落回湖中，溅起冲天的浪花。
　　湖面渐渐恢复平静，只剩下浓郁的血腥味和那漂浮着的巨大蛟尸，宣告着这场短暂却激烈无比的战斗的结局。
　　萧临渊收起龙纹战枪，落在蛟尸之上，气息平稳，仿佛刚才那惊天一击只是随手为之。他看向踏水而来的谢云舒，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配合不错。”
　　谢云舒微微喘息，脸色有些苍白，刚才那一记剑指几乎抽空了他大半灵力，但他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种与强者并肩作战、默契配合、最终斩杀强敌的感觉，是他前世从未体验过的。
　　“是你牵制得好。”他真心实意道。若非萧临渊正面硬撼吸引了绝大部分火力，他绝无可能如此轻松地找到破绽，一击必杀。
　　萧临渊跳下蛟尸，开始熟练地分解材料。
　　蛟鳞、蛟筋、蛟骨、蛟血……尤其是那根独角和内丹，皆是价值连城的至宝，他甚至小心地将逆鳞处最精华的几片本命鳞片取下，收入一个特制的玉盒中。
　　“这蛟螭一身是宝，其内丹和独角对你我修行皆有大用，蛟筋和蛟鳞可为你炼制一件护身软甲。”萧临渊一边处理，一边说道。
　　谢云舒看着他将最珍贵的材料都理所当然地规划给自己，心中微暖，也上前帮忙。
　　当萧临渊破开蛟螭头颅，取出一枚足有拳头大小、散发着磅礴能量和强烈空间波动的幽蓝色珠子时，两人目光都是一凝。
　　这枚幻月珠，无论是大小、能量精纯度，都远超之前所得！更重要的是，其内部的空间之力异常活跃。
　　“看来，这就是离开此地的钥匙了。”萧临渊掂量着手中沉甸甸的珠子道。
　　果然，就在他取出这枚珠子的瞬间，湖泊上方的空间开始剧烈扭曲，一道巨大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空间门户缓缓凝聚成形——正是幻月镜的出口！
　　与此同时，整个镜内似乎都回荡起一个宏大的声音“考核结束！所有幸存者，即刻通过出口离开镜界！”
　　声音回荡三遍。
　　萧临渊与谢云舒对视一眼，不再耽搁，将蛟尸材料迅速收起，身形一跃，便投入了那白光门户之中。
　　一阵熟悉的失重感过后，两人再次回到了仙宫山门前的平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