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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 5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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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菱秀微愣,随后陷入了沉思,片刻淡笑道:“再说吧,你们先出去休息吧,再稍等食客又要来了。”
见她似乎不愿再说,张谋和钱福仔对视了眼,只能带着担忧默默地走出了厢房。
刘宝珠依旧带着担心的目光看着她,萧菱秀拍拍她的手,摇头浅笑。
“去吧。”
刘宝珠犹豫了下,还是开声道:“娘子,如果有什么是我们能帮到你的,你一定要说,千万不要什么事情都自己扛。我和张郎君他们都是你的伙计,同时也是你的朋友。是你的后盾。”
这些话就像是一股股暖风,渐渐驱散了因为旧主找来而产生的恐慌。萧菱秀带着感动的微笑,点头:“好,我不会硬抗的。”
有了这话,刘宝珠才稍微安心点,但她依旧忧心忡忡地走出了厢房。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像只盲头苍蝇般在后厨来回踱步。
她寻思了好一会,顿时想到了谢玖安。刘宝珠定了定眼神,走出了后厨,恰好见到钱福仔刚端着食客的碗筷走入。她忙拉住了钱福仔,急忙询问:“今日谢郎君有没有来?”
钱福仔愣了愣,随后想了下,才回:“啊,就早上来了一会,然后就走了。”
他见刘宝珠一脸着急,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便也忙问:“怎么了?阿姊?是有什么事情吗?”
刘宝珠也没多说什么,对钱福仔道:“现在大堂没多少食客,你去一趟宅子,将娘子的旧主来寻这件事告知谢郎君。”
听到这话,钱福仔就了然,立马将手上的碗筷给放在了水盆里边。他应了声后就连忙跑出去。
刘宝珠双手相握,看着远处,小声呢喃:“郎君一定可以帮得到娘子的。”
她知道娘子如今与郎君关系有些嫌隙,有可能不会将这件事告知郎君。既然如此,那就由她来说,无论日后娘子知道了会怪她多管闲事也好,怎样也罢,她都不能眼睁睁看着娘子被人欺辱。
谢玖安正见完了许丝,手上拿着一份情报。这会门外就急匆匆传来了脚步声。
“郎君!郎君!”
接着抬眼看去,就见到钱福仔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一只手撑在门框上,看上去有什么事情格外火急火燎。
他瞬间想到了什么,表情凝重了些,从椅子上站起来:“福仔。是娘子有什么事情吗?”
问出口的时候,他已经从圆桌旁走出,走到了门口边,神情紧张望着钱福仔。
钱福仔顺了口气,随后也格外着急和担心地说:“对!有个八字眉的男人来找娘子!是娘子的旧主顾!然后,就是那男的似乎用手上的卖身契来威胁娘子!郎君你可要帮帮娘子啊!”
这些话令他不禁心里沉重了些,虽然他也有些着急,但也不得不冷静下来。沉吟了片刻,他抬起手轻拍钱福仔的肩膀,对他郑重道:“你先回去,我会想办法的。我还有个任务交给你,从今日起,若是那人还来,你就回宅子告知我。”
得到了任务,钱福仔顿时肃然起来,点着头,一拍胸脯:“是!我定会紧盯着,不会让人来欺负娘子!”
他笑了笑点头,目送钱福仔离开后,他转身回到了寝屋里,将手上的那份情报打开一看。
就在那日帮萧菱秀打晕了那个看起来行迹奇怪的男子后,他就着手让许丝去查。没想到她的旧主竟然会找来。
岳昌达,此人他算不上陌生,但也不熟悉。当初和祖父只去过一回岳家大院听了一首曲子和吃了一顿饭,之后就没有怎么再来往。
低头打开了手上的情报信笺,仔细端详了片刻。他眉头微微皱起,神色越加凝重。
情报上写着岳昌达乃是个无利不往的商人,做事都讲究利益。他此趟来平洲城,只是为了来找回一个已经被他当做弃子的瘦马吗?
手上的情报只是他初步了解岳昌达的一步,这样还不够,必须要查清楚他此行的目的。放好了信笺,他开始寻思如何帮萧菱秀解决这件事。
另一边回去禀告的高管家,此刻正站在了一间客栈客房里边,弯腰弓背对着岳昌达将见了萧菱秀之后的所有事情一一说出。
说完后,他眯起了眼睛,对萧菱秀给了个咬牙切齿的评价:“六娘看来变化很大。竟然以为和慕远认识就想要逃离郎主的手掌心,简直是异想天开!”
闭着眼听着的岳昌达,手上还捏着两颗檀木珠子。珠子相互碰撞摩擦发出的清脆声响,在这个安静的客栈里显得格外清晰。
过了好一会儿,高管家都觉得背后开始冒出冷汗,对自家主子的心思感到惴惴不安的时候。岳昌达缓缓开口了,声音浑厚中带着一丝不动声色的冷意。
“既然她说了,愿意给钱拿回卖身契,那就顺她的愿。”
高管家顿时大惊,更是捉摸不透主子的想法,斟酌着,看向主子小声询问:“那岂不是便宜了萧菱秀?毕竟当初她能不死,都是郎主开恩救了她。且郎主手上有她的卖身契,就算她如今嫁了平民拿到了新的户籍,只要有卖身契在,怎么样她都要听郎主你的话!”
又是一阵简短的沉默,高管家以为自己说的不对,正打算开口再补充一下。岳昌达突然冷笑了一声,下垂眼缓缓睁开了,眼中布满了狠厉的暗色。
见到那抹眼神,高管家不寒而栗,连忙低下头,不敢去正视。
“兔子逼得太紧,也是会咬人的。更何况,还是一只有豹子看着的兔子。”
岳昌达的话就像是打了哑谜,高管家听不出个所以然,但是他能知晓兔子定是在讲萧菱秀,但是豹子是何人?
“明日你再去锦月楼找她,告诉她,只要她能拿出九百两作为赎金,我就亲自归还她的卖身契。”
岳昌达说完便从太师椅上站起来,走到了放置着一座鸟笼边上,抬起手拿着一根羽毛去逗着笼中的雀儿。
高管家转了转眼睛,没太明白主子的用意,但是他也不好多问,只是应声说是,随后弓着腰退了出去。
岳昌达盯着笼中的雀儿,勾起了一抹残忍的冷笑:“我的东西就算是不要的,也得给我创造出该有的价值。”
当夜宵禁,关店时,钱福仔和刘宝珠也是知道了之前萧菱秀在回去的时候遇到了贼人的事情。
现在他们都不敢让萧菱秀一个人回去或者出来,所以他们开始双双陪在她身边。
她知道他们都很担心她,索性也就不拒绝他们的一片好意。
回去的路上,钱福仔实在没忍住,还是问出来:“娘子,难道真的不能去向慕大人求助吗?”
其实各种利弊,后来她也和他们说了一遍。她无声叹气,看着远处:“是我疏忽了,本以为我跳河假死就可以骗过岳昌达。没想到他会穷追不舍。只要卖身契一日在他手上,我就一日还是贱籍。慕大人帮不了。”
这话在这个夜晚格外沉重,吹过的一阵寒风似乎都比平日里的夜风还要冷几分。
钱福仔攥紧拳头,低着头咬着牙,愤愤不平道:“娘子这般好的人,怎会遇到这种奸诈郎主呢!”
她沉默着,垂头,思绪渐渐走远。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岳昌达的情景。
似乎也是这么一个寒冷的冬夜,当时她还是个流浪在街巷的小乞儿,正被两三个年长的乞丐殴打,就快要死的时候,岳昌达出现了,他救了她。对于当时的她来说,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她的救世主,她愿意帮这个男人做任何事来报答他。
可惜,近乎十年的相处,她知道那个人是一个无利不往之人,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带有目的,都与利益挂钩。当时他会救她也不过是透过污泥看中了她的样貌罢了,能为他博得更多利益的样貌。
回到了宅子,刚坐下不久,就听到了敲门声。萧菱秀以为是刘宝珠他们还有什么事或者以为他们还要来关心自己。她正走过去打开门想说不用,一抬眼看去,就见到了站在门口的谢玖安。
玉白色的月光轻轻洒在他身上,在上面打下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显得他有几分不落凡俗的清冷感。
他眉宇间少了一丝玩世不恭的慵懒,多了一些深邃的担忧,但那不过是稍纵即逝。眨眼间他又微微扬了扬唇,恢复了平日里常见的轻笑,摇着折扇看向她,仿佛刚才所见的神情不过是错觉一般。
“娘子。我又得了新茶。要不要喝上几口?”
她沉默了下,想要拒绝,可下一秒对方好似猜出她要说什么,先一步开了口。
“这种茶是很多官贵都爱喝的茶,名为贡院茶。娘子日后说不定会遇到更多官贵,确定不品一品?”
他含着笑容,那抹笑意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狡黠精光。那番话的确令她无法拒绝,想了想,便应声点了点头。
和他来到了正屋的大厅,坐在那张八仙桌上,他轻笑着放下了手上的折扇,开始抬起手为她斟茶。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茶壶提手,握起一只与他肤色相差不大的瓷杯,放了两只到面前。“咕噜咕噜”的倒茶声音清脆地撞入了瓷杯之中,在安静的冬夜里多了一点令人心平气和的感觉。
今日因旧主回来的消息而惶恐不安的心情似乎在这一声声倒茶的声响里,有被安抚得心静下来不少。
视线落在那一股股淡黄茶汤落入茶杯当中,到茶杯被一只白玉般的手推到面前来,她才稍稍回了些神思。
“贡院茶,色泽淡黄不绿,茶叶采茶时呈微微紫色,到最后一道工序才会鸦青。尝尝吧。”他抬起手,瑞凤眸带着轻笑,示意她品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