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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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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慌不忙的季节忽然已经开始过渡到不热不冷的温度。偶尔一阵风钻入屋内,就像一条泡过冷水的丝绸,给人一种清凉的感觉。
嫩绿叶片似乎会在金光折射下泛起了铜色,暑气在一点点被凉风吹散。夜里也比前一个月冷了不少,只稍稍盖一番薄被褥已然不够,还需多加一番才足够抵御夜里凉风侵扰。
萧菱秀傍晚时分踱步到云阙楼前,望着那匾额已经被一块鲜艳如红花的布条遮盖。放眼看去大门紧闭,但里面的修葺事宜,她一直都在更进。即便不去看,也知道很快就会有全新的开始。
一股热血涌上心头,那是崭新的希望,也是她蜕变的初始。
等她回到宅子,刚准备穿过回廊到西院。就在不远处的小亭子那看见了两道人影。一道身形卓越,一道消瘦矮小。
小亭子就坐落在西院和东院廊道之间,亭子旁边有两棵差不多高大的槐树。不大不小的池塘也紧挨着亭子,如今初秋将至,塘面的浮萍早就染上了枯黄。
正凝思,熟悉的含着轻慢笑意的低声男音从小亭子处传了过来。“萧娘子。可算回来了,我等你可等得心焦。”欣长身影从昏暗阴影缓步走出,那张一贯的狡黠俊容引入眼帘。
萧菱秀想了想,便漫步走过去。直到走近,才看见谢玖安后边正站着一个清瘦且有点局促不安的小娘子。她一直低着头,看不太清面容。她身上穿着一套粗布麻衣,双手交织在一起,一双手还有些伤口,有几分狼狈可怜的样子。
“这位便是我与你说的小娘子,她叫做刘宝珠。是在南边的一个小渔村长大的。”谢玖安轻笑地摇着扇子,侧过身来,将刘宝珠完全显露出来。
刘宝珠一听提到自己,瘦小的身子突然一抖,低着头踌躇了好一会,才好像鼓起勇气走上前来。她不知是因紧张还是因什么缘故,说话磕磕绊绊好一会。
“我,我,我。谢娘子您好。我,我叫刘宝珠。初次见面。今年19了。”一说完,她小小的身子忙对着萧菱秀鞠了一躬,然后又小心翼翼地缩在原地,仿佛不知如何是好。
萧菱秀见到这位面黄肌瘦,还有看上去没一处地方有肉的,个子比自己都要矮上一个头,不像是19年岁的孩子。她不过上前一步,就感觉到她似乎整个人都把脑袋缩起来了一样。
无声叹气后,她给她露出了一抹平和的微笑:“刘娘子不用害怕。日后我便是你的主家。你也可以住在这个宅子里,我西院的偏屋就给你住吧。”
刘宝珠微颤了下身子,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双受惊的杏眸,看起来还有点不安,但似乎比方才好一点了。她对上萧菱秀的眼睛后连连点头:“好。宝珠知道了!”
她给她一个温和带着安抚的微笑。又抬眼看向了一边事不关己,悠闲地看池塘面的谢玖安,她淡声发问:“谢郎君那就如此安排了。你觉得可以吗?”
毕竟他们在人前还是夫妻关系,多少要以他夫郎意见为主。谢玖安轻摇折扇,表情漫不经心,浅浅一笑:“自然可以。家中事宜,娘子做主便是了。”
萧菱秀无视掉他那双闪烁着趣味轻笑的凤眸,转向刘宝珠,浅声道:“刘娘子随我来吧。”
刘宝珠好似被惊了下,整个人微抖,随后赶紧应声跟在了萧菱秀身后。
拐过回廊,后边亦步亦趋的脚步声,萧菱秀能感觉到这位小娘子的惊慌失措。她想了想,用安抚的柔声开口:“刘小娘子。不用害怕。虽然不知你之前经历了什么,但只要你跟着我做工。我必不会让你委屈的。”
完话后,她脚步放慢,微侧耳听着后面。很快就传来刘宝珠似乎有点轻颤的声音:“啊,啊好的。那,那谢娘子,唤我宝珠就好。”
听着这话,萧菱秀微微扬唇,轻浅嗯了一声,也就不再多言。直到带着她去到了西院的偏屋。屋子虽比西院的正屋小了一半,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屋内有一张收拾得很干净的软塌,一套摆放整齐的桌椅,还有一张不大不小的用乌木制成的衣柜子。
萧菱秀转过身看向了刘宝珠,刚转身,就见她犹如惊弓之鸟般又抖动了下身子。她无声浅叹,这孩子看来之前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好了。你就早些歇息。等我的酒肆正式开张,到时候你就去给我做个后厨的帮手就好了。”她说完对这个颤颤巍巍的小娘子微微点头,随后就留下她慢慢适应。
随着修葺一天天过去,很快,云阙楼里面重新装潢完成。在张才爷孙帮助下,她没有花费太多银子。他们先前说过要帮她的话也并非虚言,就连食材供应暂时需付的银钱,也是张才先替她付了。
张才说,等到她开的酒肆盈利了,就还给他便是。这种相助之恩,萧菱秀铭记在心。等到正在盈利,她定会连本带利地归还。
同时,她也找过张才去为新酒肆重新取名以及重新编排菜牌。可张才似乎不知是经过了天人交战,还是想通了,他也不再执着于那一成不变的菜牌。
他表示只要她保留一道一口一念便好,其他就随她做主去。至于新酒肆的名字,也一样随她了,还说既然云阙楼已经盘给她,就不要再事事询问于他。
在得到了前主家的认同,萧菱秀也不再磨蹭。她直接大刀阔斧,给她的新酒肆取名为锦月楼。因为她的字是外祖母取的,叫做锦美,意思是愿她生活美满,如锦绣般华美夺目,所以她也想她的新酒肆能锦绣美好,如月明亮。
名字好了,菜牌用了两日也正式想好,她大多会参考云阙楼之前的菜色,再结合外祖母的菜谱所定。而店小二就由张谋来做,她会同时兼任厨娘和掌柜,刘宝珠则会在后厨帮她做助手。
锦月楼正式在八月处暑来临当日开张了。平洲百姓似乎也早已听闻云阙楼要被新主家盘下,重新开张。他们纷纷冲着这份好奇来到了锦月楼外围探头观望。
一面酒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迎着第一缕日光洒落,喧闹冲天的锣鼓声,伴着封泥揭开而飘远酒香。好似已然唤醒那些酒虫子的欲动。
萧菱秀在大门前望见不少食客百姓攒动在门口外,议论纷纷。有不少人看见她的长相秀丽,都不禁看呆了眼。有的在讨论面前的这位貌美娘子究竟是何人。
他们的声音络绎不绝,将整一条街巷推上了新一轮喧闹。这时,张谋从里走出,他今日也威风凛凛,穿上了新置办的衣袍,脸上的胡茬都清理利落,整个人容光焕发。倒是比之前要俊朗不少,连那双死鱼眼也亮堂了不少。
“掌柜的。时辰差不多了。”他难掩激动,粗如砂石的声音染上了兴奋。
萧菱秀听见,挺起腰杆,勾起笑容,直视那些沸沸扬扬的议论声。她拔高了声音:“各位父老乡亲。今日是我锦月楼开业。我萧菱秀,承蒙云阙楼主家张老的青睐,有幸接手。如今新肆得开,也愿能为平洲百姓供上美味珍馐,共享佳肴之趣!”
这般高朗之音落下,顿时响起了响亮的吆喝叫好。接着她又举起双手,叫好声渐退,她继续道:“开业三日,全场珍馐酒酿只取八分!”
这下,所有围观的百姓个个叫好,声音都要冲破天际。接着他们纷纷踏入了锦月楼,没有一会就高朋满座。
见此,萧菱秀忍不住内心激动,张谋看了也搓手兴奋道:“掌柜的,看来今日我们有一场大战了啊!”她看着那些开始叫菜的食客,含笑点头:“是啊。开始做工!”
“好咧!”张谋大声附和,接着就去给食客点菜。萧菱秀也迈步入了需要她的战场——后厨。
而与锦月楼的满坐风生相比,打对面的一家酒肆,钰樽楼却是另外一番景。钰樽楼平日里只要一开业,就会挤满食客,如今店内门庭冷落,冷清萧条。
刚有一位食客踏入,就有另一个食客被对面那热热闹闹的锦月楼所吸引,拉着那位食客说:“哎!那边儿热闹啊,听说新开业三日只要八分价。我们去看看!”
说着他们就转身去了对面。刚准备招呼食客的孟钟脸上的笑容一滞,猛地一拍桌子,双眼含愤,死盯着对面人来客往的锦月楼。
“好个臭娘们!竟然和我打擂台!抢我生意!”骂出口的话都能冒火了。
店内小二周小一听,擦桌子的手一顿,将抹布一甩到肩上,忙弯着腰,哈笑过来,有点像老鼠的脸,转动那双眼睛,讨好道:“主家消消气,对面那家也不过是换掉旧衣穿新衣罢了。不过是换了个主家,能掀起什么波浪?他们的菜色哪能比得过我们钰樽楼的珍馐好酒?”
周小见孟钟脸上的愤怒渐渐消退不少,便知道自己说对话了,立马又奉承:“且等他们开心几日。等那噱头一过,食客们那新鲜劲一走,还不是瓦解云散,只剩个光鲜空壳?”
孟钟听完这些话,的确心情好上不少,抬起手一拍周小那瘦小的肩膀,朗声呵笑:“没错!现在食客不过是冲个新鲜,等那劲头一过,我看那臭娘们和那张才爷孙开心多久!我孟钟能斗倒一个张才,也能斗没你一个小娘子!哼!”
随后孟钟一甩袍子,那似猪般肥胖的圆脸抖着腮肉转身进了里面。而周小偷偷张望了一会锦月楼后,那双嘿咻咻的眼珠子转了转,便也转身埋头继续擦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