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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心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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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她尴尬地退后半步，手腕上的温度却迟迟未散，“不过你刚才拽得太用力了，差点把我手勒断了。”
纪瑾轩垂眸看着自己的掌心，他轻咳一声，转身继续往前走，声音里带着刻意的散漫：“是你自己笨。”
“明明是你反应慢。”祝霜跟上他，故意用肩膀撞了撞他，“下次再发愣，我就真的摔下去，让你背我回酒店。”
少年侧过脸，看见她眼底跳动的笑意，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我背不动。”
“你虚啊？”祝霜睁圆眼睛，睫毛在夜风里扑簌簌的，表情认真得像在做学术报告，“我连行李箱都能扛上三楼，你一个能解微分方程的成年男子，居然背不动我？”
“……”纪瑾轩猛地呛到，剧烈的咳嗽震得卫衣帽子滑下半边。
祝霜慌忙伸手替他拍背，指尖触到他肩胛骨下突起的骨节，顿了顿。
“我说的是……”他终于缓过气，耳尖红得能滴血，“背人容易摔。台阶这么陡。”
“找借口。”祝霜哼了声，却在看见他泛红的眼角时，忽然放柔了语气，“算了，知道你是‘林妹妹’体质——以后我自己站稳，行了吧？”
“不是虚。”他轻声说，声音轻得像海浪舐过沙滩，“只是怕摔了你，我自己倒无所谓，你要摔跤了等下留疤可不能怪我。”
祝霜愣了愣，海风忽然掀起她的发梢，扫过他手背。
少年迅速别过脸，望着远处祁泽楷手舞足蹈的背影，却在卫衣口袋里，悄悄攥紧了拳头。前方传来任姿的呼唤，祁泽楷正指着远处的灯塔大喊。祝霜小跑着跟上他们，发带在风里飘成鲜艳的旗。
纪瑾轩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摸出手机，给刚才的电子日记补上一句：今天终于……开心了一些。
保存键按下的瞬间，祝霜忽然回头，朝他举起手机。屏幕蓝光映出她发来的消息：
【夜猫子先生，下次发愣前，先看好路。】
纪瑾轩轻笑，指尖在键盘上跳跃：【知道了。】
海风卷着潮湿的夜气扑来，却不再像先前那般刺骨。
祝霜看着手中的手机，屏幕上纪瑾轩的头像是张黑白星图，角落里有行极小的英文：
“To the stars beyond.”
好装。
回到酒店房间时，纪瑾轩刚在门口脱下运动鞋，祁泽楷已经像滩没骨头的泥巴似的瘫在了床上，连带着行李箱在地板上划出“刺啦”的刺耳声响，滚轮撞到墙角还弹了一下。
“脏死了。”纪瑾轩皱眉盯着他裤脚上沾着的细沙，那是傍晚在海边疯跑时蹭的，“至少把外套脱了再滚床单吧？你这裤子沾的沙子，能在床单上种出仙人掌。”
“纪天文学家管得着吗？”祁泽楷翻了个身，脸埋进枕头里，闷声闷气地反驳，“有这功夫不如帮我数床单上的细菌，说不定比你望远镜里的星星还多，正好给你当新课题。”
“确实。”纪瑾轩弯腰捡起对方随手丢在地毯上的袜子，指尖捏着袜口，像捏着什么烫手的东西，扔进洗衣篮时精准命中篮心，“大概和你脑子里的毛线团一样多，缠得解都解不开。”
“喂！”祁泽楷抗议的声音被枕头闷得模糊，“我今天开车开了三小时，腿都要断了，瘫会儿怎么了？”
“先别断。”纪瑾轩拖过书桌前的椅子坐下，金属椅脚在地板上蹭出轻响，“问你点事。”
“什么事能比睡觉还重要？”祁泽楷掀开一只眼睛，睫毛上还沾着根枕头上的纤维，没精打采地看着纪瑾轩。
“祝霜。”纪瑾轩的声音比平时轻了半度，像被晚风揉过，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试探，“你和她很熟？”
“我们的妈是亲姐妹，能不熟吗？”祁泽楷像是被按了开关，瞬间坐起身，床垫因他的动作发出“吱呀”的抗议声。他盯着纪瑾轩不自然的坐姿：手都不知道往哪放，眼神还飘向窗外，忽然来了精神，“不对！纪瑾轩！你居然对祝霜感兴趣？”
“……只是随便问问。”少年猛地别过脸，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海景画上，画里的浪花拍着礁石，却没挡住他耳尖悄悄爬上的红，“你不觉得她看起来很不一样吗？我只是好奇，在什么样的家庭里，才能养出这么阳光的人，这是……这是一种社会学观察，懂不懂？”
“那你来研究研究我啊，我也很阳光。”祁泽楷满脸期待地凑过去，像只等着被顺毛的金毛。
“你……”纪瑾轩面露难色，张了张嘴，最终只憋出一句，“你那叫缺心眼，不叫阳光。”
祁泽楷盘腿坐好，像开新闻发布会似的清了清嗓子：“算了！跟你扯这些没意思！还是跟你说祝霜吧，你别看她笑起来像小太阳，人家可是被一中男生称为‘毒舌小玫瑰’，表面清纯软妹，怼人时能把你怼到怀疑人生，连我都不是她对手。”
“她有男朋友吗？”纪瑾轩的问题快过大脑，话出口才惊觉太直接，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祁泽楷的眼睛瞬间亮得像发现猎物的猎犬，扑过来抓住他的肩膀晃了晃：“纪瑾轩！你不会真的喜欢她吧？你居然也会对女生心动？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松手。”纪瑾轩皱眉推开他，力道却没平时重，耳根的红已经漫到了下颌线，“我都说了只是好奇而已，你别胡思乱想。”
祁泽楷托着下巴打量他，像在观察新发现的星系，越看越觉得有戏：“说真的，你们俩还挺配的——一个热情似火，一个冷若冰霜，互补！”
“无聊。”纪瑾轩猛地站起身，却在路过穿衣镜时，看见自己耳尖那抹藏不住的红。他清了清嗓子，从行李箱里翻出洗漱包，故作镇定地走向浴室，“我去洗澡。”
“别转移话题啊！”祁泽楷在身后喊，声音里满是调侃，“要不要我帮你打听？任姿跟我挺聊得来的，她肯定知道祝霜的情况！”
“闭嘴。”纪瑾轩顿在浴室门口，指尖抵着门框，指节泛白，“还有，别跟任何人乱说话。”
“知道啦！”祁泽楷躺回床上，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忽然轻笑出声，“纪瑾轩啊纪瑾轩，原来你也有今天，被一只小玫瑰扎得动了凡心。”
浴室的水流声裹着热气漫出来，祁泽楷窝在床头，手机屏幕的冷光映亮他眼底狡黠的笑。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给任姿发了条消息：【问你个事，祝霜有没有男朋友？】
对面秒回，还带了个调侃的波浪线：【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祁小少爷怎么突然关心起这种八卦了？】
【少废话，就单纯问问，你赶紧说。】
对话框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过了几秒，消息弹出来：【据我所知是没有啦~不过追她的人能从一中校门口排到二中，可惜我们霜宝眼光高得很，一个都看不上，说要等‘能接住她所有梗的人’。】
【收到！】
祁泽楷刚按下发送键，浴室里突然飘出若有若无的哼唱声。他竖起耳朵凑近门板，水流的哗啦声中，一段熟悉的旋律钻了出来，是昨天在烤肉店，祝霜跟着手机外放轻轻和唱的冷门后摇，调子很轻，却被纪瑾轩哼得很准。
“啧啧，还说不心动？连人唱过的歌都记下来了。”他对着紧闭的浴室门咂舌，故意把声音扬得高高的，就怕里面的人听不见。
片刻后，浴室门“咔嗒”一声打开，纪瑾轩裹着蒸腾的水汽走出来，发梢滴落的水珠顺着脖颈滑进白色汗衫领口，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子。他用毛巾胡乱擦着头发，喉结在苍白的皮肤下滚动，声音还带着点刚洗过澡的沙哑：“你……问得怎么样？”
祁泽楷眼珠一转，坏心思瞬间涌了上来，故意叹了口气，语气沉重：“我问了，任姿说……祝霜心里早就有人了，藏了挺久的。”
“有喜欢的人了？”纪瑾轩擦头发的动作骤然僵住，毛巾悬在半空。
“对啊，名花有主了。”祁泽楷强忍着笑，观察着好友紧绷的下颌线，那线条绷得能弹出声音，“死心吧兄弟，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玫瑰。”
纪瑾轩沉默了一瞬，将毛巾扔进脏衣篓，他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声音冷得像结了冰：“该你洗了，再磨蹭水都凉了。”
“纪瑾轩，不是吧？你小子动真格的？”祁泽楷撞了撞好友的肩膀，目光死死盯着他耳尖的薄红，“不就是个女生吗？至于这么失落？”
“我说了，只是好奇而已，我不喜欢她！”纪瑾轩垂眸整理着叠在床尾的衣服，指尖却几次都没捏住衣架。
“你确定那天她就借了你伞？没发生其他什么？”祁泽楷追问，直觉告诉他这里面肯定有故事。
纪瑾轩抬眼，耳尖的红还没褪，语气却硬了几分，“你快去洗澡，浑身汗味都快发酵了，难闻死了。我真的对她没意思，别再瞎猜了。”
“纪瑾轩，你最好别到时候打脸。”祁泽楷指尖戳了戳自己的脸颊，笑得欠揍，“到时候疼起来，可没人替你揉。”
“不会。”纪瑾轩忽然抬眼，目光冷得像淬了冰，带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我不会和任何人在一起。”
祁泽楷的笑忽然僵在脸上。他看着好友攥紧书包带的指节，那书包带是去年纪瑾轩妈妈住院时，他陪着去买的，现在已经被攥得变了形。他想起去年冬天在医院走廊，纪瑾轩盯着母亲病房门口的背影，那时他也是这样的语气，像把锁死的铁门，隔绝所有温度。
“算了，我先洗澡吧。”祁泽楷拍了拍他的肩膀，试图缓和气氛，拿起毛巾时忽然想起什么，“对了，祝霜刚才发消息说，等会送防晒霜过来，你记得开门接一下。”
浴室门关上的声响里，纪瑾轩走到穿衣镜前，望着镜中自己微乱的头发，额前的碎发太长了，遮住了眼睛，他伸手理了理，又对着镜子扯了扯汗衫的领口，确保没有褶皱，才稍微放下心来。
敲门声响起时，他的指尖在门把手上停顿了三秒，深吸一口气才拧开。
“我哥说他需要防晒霜，让我送过来。”祝霜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雨后青草的清冽，她递过一瓶防晒霜，包装上印着可爱的小熊图案，“给你，这个防晒指数高，明天露营够用了。”
纪瑾轩接过防晒霜刚要关门，祝霜的帆布鞋突然抵住门缝，少女的浅色裙角扫过他的脚踝，带来一阵轻痒：“等等！”
“还有事？”
“之前说的报恩啊。”祝霜仰起脸，梨涡里盛着笑意，像盛了两瓣月亮，“你想好让我做什么了吗？总不能一直欠着你吧。”
“报恩？”纪瑾轩挑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防晒霜的瓶身。
“不然加微信做什么？”祝霜歪了歪头，发带扫过他的手背，痒得他指尖发麻，“总不能是为了看你朋友圈里的星图吧？我可是连北斗七星都认不全。”
纪瑾轩的喉结忽然滚动了一下。他想起自己仅有的三条朋友圈：两条是天文现象预告，配着枯燥的星轨图；一条是去年拍的双子座流星雨，文案只有“今夜流星密度较高”。
确实没什么可看的。
“暂时没想好。”他退后半步，拉开的门缝又窄了些，像是想快点结束对话，“想好了再告诉你。”
“行啊。”祝霜忽然从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糖，糖纸是粉色的，印着举伞的小熊，塞进他手里，“那我等你消息——报恩的人，随时待命。”
纪瑾轩望着她转身时扬起的裙角让忽然想起祁泽楷说的“打脸”——或许，他真的会被打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