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女主她在噩梦异世界当“救世主”》维烟雨

4、被噩梦缠上的小皇子说我是救世主（四）

　　林薇的意识再次被粗暴地拽入那片混沌。空气中那股甜腥的“噬魂幽昙”气息浓烈得几乎令人作呕，但奇怪的是，那些具象化的、充满攻击性的黑影却不见踪影。一种极致的寂静笼罩着这里，比之前的任何喧嚣嘶吼都更让人不安。
　　【警告：进入噩梦深层边缘。能量场极不稳定。生存值：55/100。请任务者极度谨慎。】
　　林薇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自己上次触碰到的禁忌知识，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已经激起了涟漪，将艾瑞斯的潜意识防御机制引向了更隐蔽、也更危险的层面。这里，或许才是他真正核心恐惧的藏匿之地。
　　她小心翼翼地前行，靴子踩在光滑如镜的地面上，发出轻微却足以被无限放大的回音。流动的暗影之墙上，偶尔会浮现出一些模糊扭曲的片段影像，像是被干扰的信号，一闪即逝：一只破碎的玩偶、一双充满蔑视的冰冷眼睛、一扇紧紧关闭的高大门扉……
　　她不敢触碰那些暗影，只是屏息凝神地观察。
　　忽然，前方景象微微变化。暗影流动减缓，逐渐凝固，勾勒出一幅相对清晰的场景——似乎是一间华丽却异常冰冷的房间角落。视角很低，像一个孩子蜷缩着看到的画面。
　　影像依旧模糊，如同隔着一层污浊的玻璃，但声音却先一步渗了出来，尖锐地刺破寂静。
　　“……卑贱女人生的杂种，也配叫皇子？”一个变声期少年特有的、刻意拔高的傲慢嗓音。
　　“嘻嘻，你看他这衣服，料子倒是还行，可惜穿在他身上就像抹布。”另一个更稚嫩些，却同样充满恶意的女声。
　　“听说他母亲只是个没落庄园主的女儿，用龌龊手段才爬上了陛下的床……”
　　“闭嘴！”一个更加幼小、却因极度愤怒和屈辱而颤抖的声音尖叫起来。林薇的心猛地一揪——那是艾瑞斯！年幼的艾瑞斯！
　　影像清晰了一些。角落里，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大的男孩紧紧蜷缩着，身上华贵的衣袍确实被扯得凌乱，沾满了灰尘。他瘦得惊人，苍白的小脸上，一双过于大的黑眼睛里燃烧着骇人的火焰，那不是疯狂，而是被逼到绝境的幼兽般的愤怒与憎恨。他死死瞪着前方。
　　画面外，那只傲慢的手伸了进来，毫不客气地一把抢过小男孩紧紧护在怀里的东西——那是一个用旧布和线头缝制的、看起来简陋却干净的小马玩偶。
　　“还给我！”小艾瑞斯尖叫着扑上去。
　　“啧，真脏。”那个变声期的少年——看来是某位年长些的皇子——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捏着玩偶，轻蔑地晃了晃，“这种垃圾也值得当宝贝？看来你和你那个母亲一样，上不得台面。”
　　“不许说我母亲！”小艾瑞斯像颗小炮弹一样撞了过去，试图抢夺。
　　但他太瘦小了。轻易就被另一个年纪稍大的皇女推搡开来，摔倒在地。
　　“还敢反抗？”少年皇子冷笑一声，手中突然多了一把精致的小刀（天知道为什么皇子会随身带这个）——那是餐桌上用来切割水果的银刀。他毫不犹豫地，带着一种残忍的嬉笑，用刀尖将那简陋的布偶划开、挑碎！棉絮和碎布片纷纷扬扬落下。
　　“不——！”小艾瑞斯发出凄厉的哭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旁边的皇女故意用脚踩住了衣角。
　　“哭什么？杂种就该有杂种的样子。”少年皇子将彻底毁坏的玩偶残骸丢在小艾瑞斯脸上，拍了拍手，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走吧，妹妹，看见他就晦气。听说他母亲又病得快死了，没人会管他的。”
　　脚步声和嬉笑声逐渐远去。
　　冰冷的角落里，只剩下浑身灰尘、衣衫破碎的小艾瑞斯。他没有再哭出声，只是死死咬着已经出血的下唇，小小的身体剧烈颤抖着。他伸出颤抖的手，一点点、一点点地将那些被撕碎的棉絮和布片拢到一起，试图拼凑起来，但只是徒劳。
　　那双大大的黑眼睛里，所有的愤怒和光亮一点点熄灭下去，只剩下一种空洞的、令人心寒的死寂。以及一种深可见骨的……被遗弃的绝望。
　　这样的凌辱绝不只是一次，林薇站在回廊中，仿佛也被那把银刀刺穿了心脏，痛得无法呼吸。她终于明白，那股萦绕不散的孤绝感从何而来。
　　影像并未结束。
　　场景猛地切换，变得更加昏暗模糊。似乎是在一间药味浓重、光线微弱的寝宫里。一个女人虚弱、断续的咳嗽声是唯一的主调。
　　小艾瑞斯（似乎长大了一点点，但依旧瘦弱）跪在一张华丽的大床前，紧紧握着床上女人枯瘦的手。女人面容模糊，被病痛和阴影吞噬，只能看出曾经秀美的轮廓，此刻却苍白得像一张纸。她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母亲……母亲……”小艾瑞斯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拼命压抑着，怕惊扰到她，“您吃药……吃了药就会好的……他们说、说父皇很快会来看您……”
　　女人的手指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反握住他，冰冷得吓人。她用尽最后力气，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充满了无尽的悲伤与……恐惧？
　　“……逃……艾瑞……快……逃……”
　　最后一个音节消散在空气中。那只冰冷的手骤然松脱，无力地垂落下去。
　　小艾瑞斯整个人僵住了，像是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呆呆地摇了摇母亲的手臂：“母亲？母亲……您睡着了吗？您冷吗？”
　　没有人回答他。
　　寝宫的门在此时被推开，一个穿着宫廷总管服饰、面容刻板冰冷的男人带着几个侍从走进来，看都没看床上死去的女人和跪在床边的小孩。
　　“清理一下。”总管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陛下有令，薇拉夫人病逝，按制下葬。皇子艾瑞斯……带回偏殿，没有召唤，不得随意出入。”
　　两个侍从上前，毫不温柔地将小艾瑞斯从地上拽起来。
　　“放开我！我要陪母亲！她睡着了！她冷！”孩子终于反应过来，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挣扎，像一头受伤的小兽。
　　但他的力量微不足道。他被强行拖离了母亲的寝宫，甚至没能回头再看一眼。在他被拖出门口的瞬间，林薇清晰地看到，床上死去的薇拉夫人那只垂落的手腕内侧，似乎有一个极淡的、深紫色的……花瓣状印记？一闪即逝，快得如同错觉。
　　是错觉吗？还是……
　　影像再次剧烈波动，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屏幕，雪花闪烁，混杂着尖锐的噪音和扭曲的人脸。
　　“……不祥之子……”
　　“……克死了生母……”
　　“……离他远点，晦气……”
　　“……陛下从不看他一眼……”
　　“……关起来……别惹事……”
　　无数充满恶意、冷漠、恐惧的低语如同潮水般涌来，从回廊两侧的暗影中渗出，包裹住林薇，也包裹住记忆中那个无助的孩子。
　　最后的场景，定格在一间狭小、昏暗、几乎没有任何陈设的房间里。年纪更大一些、可能已有八九岁的艾瑞斯独自坐在冰冷的石板地上，背对着门口（那里没有门，只有一道沉重的、从外面锁上的栅栏阴影）。
　　他不再哭，不再闹，甚至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进去，蜷缩成绝对防御的姿态。
　　周围的空气里，开始有极其稀薄的、丝缕状的黑影，如同拥有生命的污迹，从他身下的阴影中，从他呼吸的空气里，缓缓渗出，缠绕上他的脚踝、手腕，无声地蠕动。
　　而他，毫无反应。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冰冷的缠绕，甚至……与之融为一体。
　　那不再是外来的欺凌，而是从内部滋生蔓延的……绝望本身。
　　回廊的景象到这里戛然而止，猛地破碎！流动的暗影再次变得狂暴混乱，发出尖锐的呼啸！
　　【警告！核心记忆冲击！噩梦能量反扑！生存值-10！当前生存值：45/100！】
　　林薇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推搡着后退，几乎站立不稳！
　　她明白了。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不受宠的母妃，卑微的出身，从一出生就伴随的歧视与欺凌。母亲的早逝，父亲的漠视与变相囚禁。整个世界给予这个孩子的，只有无尽的冰冷、恶意和遗弃。
　　那朵“噬魂幽昙”的诅咒，或许早就在他母亲身上种下，随着她的死亡和极致的悲痛，转移或者说传承到了这个被全世界抛弃、内心充满绝望与恨意的孩子身上。
　　他的痛苦、他的恐惧、他的孤绝，成了这朵妖花最完美的温床。它汲取这些养分，茁壮成长，反过来又将更深的噩梦反馈给他，将他拖入永无止境的黑暗循环。
　　那些欺凌他的皇子皇女，那些冷漠的仆人，那个从未正视过他的父皇……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将这朵诅咒之花培育得更加妖艳的帮凶！
　　所谓的噩梦之主，本质上，是一个从童年起就被不断剥夺、不断伤害、最终被至亲留下的可怕诅咒彻底吞噬的……受害者。
　　林薇站在剧烈震荡的噩梦回廊中，看着周围重新开始凝聚、充满攻击性的黑影，眼中却不再是恐惧，而是燃烧起一种强烈的、愤怒的火焰。
　　拯救？
　　不。
　　这根本不是救赎，这是解放！
　　她要斩断的，不是艾瑞斯，而是缠缚了他一生、以他的痛苦为食的那条毒藤！
　　就在这时，前方狂暴的暗影中，一个身影缓缓凝聚成形。
　　是艾瑞斯。
　　不再是童年幻影，而是她熟悉的那个阴鸷偏执的少年皇子。但他此刻的状态极其糟糕，脸色苍白得透明，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那双黑眸里翻涌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剧烈的风暴——是愤怒，是被窥破秘密的羞耻，是深入骨髓的痛苦，以及……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孩童般的慌乱。
　　他周身的黑影如同沸腾的墨汁，疯狂舞动，散发出毁灭性的气息。
　　“你看到了。”他的声音嘶哑，冰冷刺骨，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滔天的恨意，“你都看到了……那些……肮脏的……可怜虫！”
　　最后三个字，他几乎是咆哮出来，不知道是在骂那些欺凌者，还是在骂那个无力反抗的、幼小的自己。
　　黑影如同接到指令的毒蛇，骤然向林薇扑来！比任何一次都要凶猛、迅疾！
　　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林薇知道自己躲不开。生存值只剩45，这一击足以让她彻底“迷失”。
　　但她没有后退。
　　在那黑影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她做了一个完全出乎艾瑞斯意料的动作。
　　她没有试图防御，没有尖叫，甚至没有露出恐惧。
　　她猛地向前一步，张开了双臂——
　　不是攻击，不是施展任何能力。
　　那是一个毫无防备的、甚至有些笨拙的……
　　拥抱的姿态。
　　她将自己最脆弱的部分，直接暴露在了那毁灭性的噩梦能量面前。
　　扑来的黑影，猛地停滞在了半空中，距离她的咽喉只有寸许。它们疯狂扭动着，发出不满的嘶嘶声，却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命令强行约束。
　　艾瑞斯瞳孔骤缩，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彻底错愕、无法理解的神情，甚至盖过了之前的暴戾。
　　“……你？”他发出一个单音节的、充满困惑的气音。
　　林薇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震聋她自己。她在赌，赌那深藏在无尽黑暗之下的、一丝未曾完全泯灭的对“温暖”和“不同”的渴望。赌那个收到简陋布偶会珍惜、吃到奇怪三明治会好奇的男孩，还存在。
　　她看着他那双充满震惊和混乱的眼睛，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甚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尽管她吓得腿都快软了）。
　　“殿下，”她清晰地说道，目光毫不避让地迎上他的视线，“那些欺负您的人，才是真正的肮脏可怜虫。”
　　“您母亲留给您的，绝不是诅咒。”
　　“而您，也从来不是……孤身一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沸腾的黑影停滞在空中，艾瑞斯死死地盯着她，像是想从她脸上找出最细微的谎言痕迹。
　　【噩梦能量波动异常……分析中……】
　　【生存值：45/100（未下降）】
　　【救赎进度：3%……5%……】
　　系统的提示音，第一次，听起来像是希望的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