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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终)姐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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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到狱寺隼人,是在婚宴前一周。
沢田纲吉在首领办公室里埋首于似乎永无止境的文件,窗外天色沉郁,空气里弥漫着山雨欲来的沉闷,压得人喘不过气。
门被敲响了。
“进来。”纲吉头也未抬,笔尖未停。
脚步声被厚实的地毯完全吸收,来人停在了宽大的办公桌前。
纲吉终于从一份边境报告中抬起头,下一秒,指尖的笔滚落在桌面。
是狱寺隼人。
他回来了。
他穿着一身剪裁极致熨帖的纯黑西装,银发梳得一丝不苟,露了出光洁的额头和锐利的眉眼。他站得笔挺,像一尊被打磨完美的雕塑。不久前见到他所有的狼狈,憔悴,乃至那股灼人的疯癫气息都消失无踪。
纲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身上,审视着他的气色和状态。
他看起来完好无损,甚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显得英俊逼人,却陌生的有些令人害怕。
狱寺将一份文件轻轻放在桌面上,如同先前的许多次一样汇报最寻常不过的日常工作。
“十代目,任务完成。目标已清除,后续影响控制在预期范围内。这是报告。”
纲吉的目光扫过那份堪称完美的报告,却没有去碰。他的视线紧紧锁在狱寺身上,试图从那双沉静得可怕的碧绿湖泊里找出哪怕一丝裂痕。
但他失败了。
狱寺看起来正常得无可挑剔,正因如此才透出一种令人心悸的不对劲。
然后,狱寺做出了一个让纲吉呼吸几乎瞬间停滞的动作。他缓缓抬起另一只手,那枚燃烧着鲜红火焰的岚戒静静躺在他的掌心。戒指被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那份任务报告旁边。
动作很轻,却在纲吉心中砸下了一道惊雷。
“你这是什么意思,狱寺君?”
纲吉的声音有些发紧。
“这份报告,是我作为您的岚之守护者完成的最后一项任务。现在,任务结束了。”
纲吉惊惶地看着狱寺。
狱寺的目光没有任何闪避注视着纲吉,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狂热,偏执,痛苦,甚至没有恨,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慌的平静。
“请允许我辞去岚之守护者的职务,十代目。请您……放我自由。”
纲吉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冲刷耳膜的轰鸣声。他设想过无数种狱寺的反应。
愤怒,指责,痛苦,甚至是彻底崩溃和决裂。
但他从未想过会是这么平静。
纲吉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其荒谬的词语,他猛地站起身,朝着狱寺走了两步,试图用首领的气势压垮对方那该死的冷静,声音却难掩焦躁。
“隼人,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离开彭格列?你树敌多少你自己心里清楚!一旦你脱离彭格列的庇护,那些恨你入骨的家族会像鬣狗一样扑上来把你撕碎!你以为你能活多久?”
狱寺安静地听他说完,点了点头,仿佛这一切早在他意料之中。
“那对我来说,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纲吉一窒,所有话语堵在喉咙口。
狱寺仿佛在陈述一个早已思考过无数遍并最终接受的结论。
“我活着就是一柄为您扫清障碍的武器。而我最好的归宿,也本该是为了您而死去。这才是武器存在的终极意义,不是吗?”
“我不许你这么说!”纲吉低吼出声。
“你是我最重要的守护者!你不应该把自己困在这个感情的牢笼里,你现在只是钻进了牛角尖!”
他试图换个方式说服他,语气不自觉地放缓,甚至带上了一种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哀求。
“听着,隼人。婚礼的事……我理解你一时接受不了,但这不是分离,这是更深刻的绑定。我们将会是一家人。碧洋琪是你的姐姐,也会是我的妻子。你不再仅仅是我的守护者,你还是我的家人,是我的弟弟。”
他一条条罗列着理由,试图让对方看清这其中的“好处”,然而狱寺却毫无反应。
“有了这层身份,本部不会再有任何元老敢质疑你的作风,不会再有人用你过去的激进攻击你。你会得到真正的无人敢撼动的安全和地位。这难道不好吗?”
他的理由听起来一条比一条充分,逻辑严密,无懈可击,像是在陈述一桩稳赚不赔的生意。
狱寺没有立刻反驳。直到纲吉说完,他才极其轻微地勾了一下唇角,那里面里没有笑意,反而藏着一丝微妙的怜悯。
“十代目,您知道吗?您说我不应该被困在牢笼中但真正被困在牢笼里的人……其实是您啊。”
纲吉愣在原地,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汹涌的情绪在胸腔里冲撞,面对着冷静到异常的狱寺隼人,找不到一个出口。
纲吉泡了两杯茶,还是习惯性的草木茶,对戒烟有好处。两人隔着茶几坐在了沙发上,气氛诡异地变得心平气和起来。纲吉的目光依旧紧紧缠绕在狱寺身上,试图从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中解读哪怕一点破绽。
就在这时,纲吉猛地意识到一件事——从狱寺进门到现在,他竟然没有从他身上闻到一丝一毫的烟味。
这个发现让他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惊慌。
明明狱寺戒烟是他期盼已久的事情,这代表他开始珍惜身体,是好事。可此刻这股过于干净的气息,却让纲吉觉得眼前的狱寺变得无比陌生,仿佛某个与他生命紧密相连的锚点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你……最近抽烟少了。”
狱寺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那里曾经长期夹着香烟,留下过淡淡的焦黄色痕迹,似乎变淡了。
“嗯,戒掉了。”
“……为什么?”
“夏马尔和碧洋琪一直在唠叨,很烦,就戒了。”
狱寺给出了一个普通的有些敷衍的理由,寻常到让人失望。
纲吉突然感到一阵荒谬,甚至有点想笑,嘴角却沉重得扬不起来。
“我以前劝过你那么多次……甚至……命令过你,你都不听。现在倒是这么容易就戒了。”
狱寺抬起眼,目光投向窗外那片似乎挣扎着想要放晴的天空,沉默了片刻。
“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
他的声音里有一种让纲吉莫名恐惧的疏离。
“其实世界很大,十代目。就像我小时候经常翻阅的那些探索杂志一样,充满了各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和可能性。就像我那个亲情淡薄让我只想逃离的家,在我真的惹出滔天大祸后,却出乎意料地……倾尽所有为我提供了庇护。就像我发现我或许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非您不可。也没有那么……离不开烟。”
狱寺仿佛看穿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继续用那种平静到残忍的语调说着。
“或许对您的执着,也只是从年少时开始的一个习惯,或是被强行赋予的一个使命罢了。人总是会长大的,一切都会改变。其实人生并非只有效忠和沢田纲吉这两件事值得存在。”
纲吉彻底惊呆了。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地怒喝出来——你是谁?你把我认识的狱寺弄到哪里去了?从他身体里滚出去!
这绝对不可能是狱寺!
那个偏执的,热烈的,甘愿为他修改人生志愿,折断自己翅膀只为留在他身边,将他视为全世界甚至连生命都可以毫不犹豫献上的狱寺隼人,怎么可能说出这样……这样冰冷的话!
与纲吉内心的惊涛骇浪形成可怖对比的,是狱寺那平静到冷漠的语调。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像是终于卸下背负多年的重担。
他目光扫过那枚被留孤零零留下的戒指。
“那或许从来都不是爱,只是这枚戒指赋予我必须对您绝对忠诚的责任而已。我也该放过我自己了。把戒指还给您,也把这份沉重的责任……彻底还给您。”
“只是……责任?”纲吉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颤。
“只是责任。”狱寺的回答斩钉截铁。
狱寺不会知道沢田纲吉心中的惊涛骇浪。
沢田纲吉可以接受狱寺的怒火,指责,怨恨。
他甚至愿意让狱寺打他,骂他,将他加诸在他身上的痛苦尽数发泄出来。
他希望他们能毫无保留地打一场,他甚至可以不还手。
可他唯独无法接受狱寺如此轻描淡写地否定一切,否定狱寺隼人爱过沢田纲吉这个事实。
他几乎想大笑出来,嘲笑自己的可耻与贪婪。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如此可笑又如此坚定的想法?为什么就是确信他爱你?
他的愿望很小,他只是希望狱寺能永远在他身边,能安全地待在他能看到的地方而已。
可是……为什么要否定一切,甚至是爱他的事实?
狱寺站起身,似乎觉得谈话该结束了。
“从今以后,我们不再是首领与守护者。但您将是我的姐夫。当然,这些名义上的关系,其实都不重要了。您若觉得用‘家人’的身份更能约束我,随您喜欢。毕竟……”
“我已不再将您奉为神明。”
他刚想转身离去,身后却传来了沢田纲吉颤抖的声音。
他说了两句完全无关紧要的话,却让狱寺隼人如遭雷击。
“您的存在,是照进我腐朽生命里的唯一的光。”
“我肮脏的妄想,每一寸都刻满了您的名字。”
狱寺猛然回头,一直毫无破绽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震惊与难以置信瞬间涌上他的眼眸。
他怎么会知道?
那是高中时,被他用无人能懂的G文字囚禁在日记最深处,自以为绝不可能被任何人破译的暗语。
沢田纲吉抬起头,在狱寺震惊的目光中,泪水无法控制地滚落,所有的伪装和坚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你在说谎。你爱我。你唯一爱过的人,就是我。正因如此……我才不能放你走,我才必须用任何可能的方式,哪怕丑陋不堪,都要把你牢牢锁在我身边。”
他像是豁出去了,所有的理智,所有的谋划都被最原始的爱恨冲垮。
“什么头衔重要吗?隼人,重要的是你在我身边,你活着并且属于我,这不就够了吗?”
纲吉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也像是终于捅破了那层自欺欺人的窗户纸。
他恍然惊觉,原来一直以来真正被困在牢笼里,被狱寺隼人这个名字刻入骨髓无法挣脱的人,是他自己。
狱寺隼人似乎已经找到了出口,或者找到了麻痹自己的方式。而沢田纲吉被钉死在罪恶的十字架上,再也无法解脱。
纲吉忽然感到一种扭曲的释怀。
他有些粗鲁地擦掉脸上的泪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好。我答应你。岚戒我收回。你自由了,狱寺君。”
他抬起湿润的眼睫,提出了一个近乎荒谬的请求。
“作为告别……可以给我一个吻吗?一个真正的吻。”
说完,像是自己也觉得这个要求太过逾矩和可笑,下意识地想要收回,装作若无其事地摆了摆手,声音低了下去。
“算了,不愿意的话……”
他的话没能说完。
天旋地转间,他被狠狠压进了身下的沙发里。
狱寺一只手狠狠扣住了纲吉的手腕,另一只手撑在沙发靠背上,将纲吉完全禁锢在自己身下。
两人鼻尖几乎相触,炽热的呼吸混乱交缠。
狱寺低下头,伪装的平静尽数碎裂,眼里充斥几乎要毁灭一切的风暴。
“以什么身份?守护者?姐夫?还是……你口中那个深爱着你的人?”
纲吉仰视着他,望进那片终于不再平静的碧绿暗,心脏剧烈跳动,却感到一种奇异的平静。
他抬起未被禁锢的那只手,轻轻抚上狱寺紧绷的脸。
“你是我最重要的守护者。”他重复着这句话。
狱寺笑了,那笑容居然有些陌生。
“十代目,您知道忠犬和疯犬有什么区别吗?”
——
纲吉醒来的时候,每一寸骨头都在发出酸涩的惨叫。
他趴在一张异常宽大的床上, 布料是顶级的丝绸, 细腻得过分,却依旧磨蹭着他变得极度敏感的皮肤,让他阵阵不适。
随后,他清晰地感受到了手腕上传来的陌生的触感。他抬起沉重的眼皮向上看去——他的手腕被铐在了床头的雕花高柱上,而与金属接触的地方,甚至被贴心地放入柔软的棉絮,以防止他挣扎时弄伤自己。
但这份“体贴”仅限于表面。深处传来的异物感却一点也不柔软,它随着他每一次细微的呼吸和试图挪动的意图,带来一阵阵摩擦,提醒着他此刻荒诞而屈辱的处境。
然后,他闻到了……
空气中弥漫着无比熟悉的烟草味。
那是独属于狱寺隼人的气息,他被这种气息彻底笼罩。
他艰难地抬起头,试图在昏暗的光线下辨认周遭的环境,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到。
“狱寺……你……做了什么?”
灼烫的呼吸随即贴近,那个人的手指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轻轻拂过他汗湿的额发。
“十代目,您太信任我了。”
纲吉惊恐地想到昏迷前那瞬间脖颈细微的刺痛。是夏马尔的麻醉蚊子!
“叮一次就足以让人浑身麻痹,”
狱寺的指尖滑过他的颈侧,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微小的针孔。
“我用了十倍的量。足够您安安静静地……待到婚礼之前。”
——
纲吉清醒的时间并不长。再次挣扎着醒来时,狱寺并不在室内。
他强迫自己压下恐慌,艰难地转动脖颈观察。这是一间完全密闭的密室,看不到任何门或窗户的痕迹,墙壁是某种柔软的吸光材料,只有头顶洒下不知来源的柔和光源,让人彻底失去对时间的感知。
他的身体依旧极度疲惫,连死气之炎都无法调起。
就在这时,狱寺回来了。他脸上不再是那日死水般的冷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心惊肉跳的沉迷,那双碧绿的眼睛里燃烧着扭曲的亮光,比之前的任何时候都更让纲吉感到惊恐。
狱寺手中端着一碗温热的粥,走到床边坐下。
“您醒了。需要吃点东西。”他小心地吹凉一勺,递到纲吉苍白的唇边。
纲吉紧闭着嘴,猛地偏开头,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涌。
狱寺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俯下身,极其温柔地吻住他。他用舌尖强硬地撬开他紧咬的齿关,随后以一种近乎缠绵的方式,将温热的粥渡了过去,直到纲吉被迫吞咽下去才松开。
“不吃东西,身体会坏掉的。”
狱寺的指腹轻轻擦过他的唇角。
“身体坏了,还怎么结婚呢?”
纲吉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狱寺像是完全看穿了他的恐惧,他放下碗,重新将纲吉搂进怀里,如同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他的语气甚至称得上体贴入微。
“这间密室只有我才能打开,但时限已经预设好了。婚礼前两天出入口会自动解锁,您放心,绝对不会影响您的人生大事。”
“你疯了。”纲吉的声音因绝望而冰冷。
狱寺低声笑了,气息灼热地喷在他耳边。
“十代目,您不知道吗?天才和疯子原本就没有清晰的界限。”
他的声音忽然又变得极其认真,
“但我向您保证,我真的没有疯。”
他低声重复着,仿佛在对自己强调。
“我会注意分寸,绝对不会再做任何……没有分寸的事情。在此之前……”
他的愿望很小,小得可怜。他只想彻底地、完全地独占他的十代目几天而已。
仅此而已。
他解开了纲吉手腕上的束缚,然后,他将一把小巧却异常锋利的匕首塞进了纲吉无力摊开的掌心,并牵引着那只不断颤抖的手,将刀尖稳稳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这里植入了一枚微型芯片。那枚芯片……就是离开这里的钥匙。”
“十代目,您可以安心等到期限到了自动离开。也可以选择提前离开。”
他带着纲吉的手,用力按了按自己的胸口,让刀尖感受着皮肉之下的心脏跳动。
“只要您……往这里刺进去,记得要用力,太浅了,解不了锁。”
纲吉感到一阵灭顶的绝望。
纲吉的手指剧烈地颤抖着, 他突然狠狠抓住了刀锋,掌心渗出了血。
尖锐的痛让他清醒,但依然盖不住另一种痛。
他再次被抱紧,腿间传来一阵清晰的胀痛。那里早就破皮红肿, 甚至痛到有些麻木了。
狱寺立刻皱紧了眉, 掰开他过于用力的手指,语气带着责备和心疼: "不要伤害自己。就像您一直要求我的那样。"
纲吉的目光茫然地扫过自己流血的手指,掠过那枚象征着责任与羁绊的大空戒指,以及旁边那枚此刻显得无比讽刺的订婚戒指。
他终于被彻底击垮,眼泪汹涌而出。
“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你姐姐……”
狱寺近乎虔诚地拭去他的泪水。
“她说了,她早就知道。而且她也不会在意,十代目。”
狱寺的手与纲吉无力的手指交缠,十指紧扣。纲吉猛地发现,狱寺修长的手指上空空如也——那枚岚戒不见了。
狱寺注意到了他的视线,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畔。
“我不是你的守护者了。至少在这里,在这几天,您没有权利命令我,十代目。”
他再次深深地吻住他,在唇齿交缠间,吐出最后那个颠覆一切的身份——
“姐夫。”
——
狱寺是在一阵熟悉的消毒水气味里醒来的。
视野逐渐清晰,他首先注意到的是自己手指上那枚原本被他决绝交还的岚戒,此刻正牢牢地套回原位。
“这个……”
一旁的夏马尔瞥了他一眼,手下动作没停,正将一管透明的液体推入他的静脉。
“十代目离开前亲自给你戴回去的。”
狱寺皱着眉,看着夏马尔又拿出另一支药剂,忍不住啧了一声:“喂,庸医,我不需要这么多镇定剂。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没问题。”
夏马尔终于抬起眼皮,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十代目特意嘱咐,要我重点观察你的精神状态。他认为这比你那破败的身体更令人担忧。”
他推完药,利落地收起器械,补充道,“另外,从今天起你必须戒烟,这是死命令。”
——
众人皆知,彭格列十代目的岚之守护者是条不折不扣的疯狗。他拥有模特般英俊锐利的外表,但执行任务时的手段却残酷暴烈得令人胆寒。
然而,在整个黑手党世界里,无人敢公开置喙他的作风。
因为他的姐夫,是当今教父,彭格列的首领——沢田纲吉。
黑手党的规矩中,任何挑衅教父亲人的行为视同挑衅教父本人。
里包恩脸色阴沉地站在首领办公室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外,静立了足足三秒。随后,他利落转身,对走廊上一众屏息等待汇报的下属们做了一个简洁的手势。
“全部散了吧,到明天这个时候以前,不许任何人出现在这扇门口。”
——
首领办公室内一片狼藉。沢田纲吉被狱寺死死压在那张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上,散乱的文件在他身下铺散开来。
纲吉徒劳地挣扎着,试图推开身上的人,却只使得堆叠的纸张被扫落得更乱。
狱寺银发垂落,碧绿的眼中近乎恶劣。
“我看到碧洋琪身边似乎有了新的男伴,举止相当亲密。”
他刻意停顿,观察着身下人瞬间绷紧的身体。
“您不去过问一下您‘妻子’的言行吗,姐夫?”
纲吉猛地别开脸,避开那令人窒息的气息,声音里压着怒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
“说了……不许这样叫!”
狱寺低笑一声,那声音带着一种快意的残忍。他强硬地捏住纲吉的下颌,吻了上去。
“这不是您一直以来所坚持的吗?用婚姻绑定家族,用名分划定界限——让我时时刻刻记住,我是您妻子的弟弟,是您名正言顺的家人。”
他再次加重了那个称呼,如同将一把钝刀反复捅进彼此的心脏。
“不是吗,姐夫?”
纲吉的呼吸陡然急促,挣扎的力度加大,眼底的金红色一闪而逝,却又被更复杂的情绪压了下去,最终低吼着。
“够了!你今天吃药了吗?”
“我说了,我没有疯,不需要那种东西。”
狱寺再次吻住了他,同时手不规矩的扯开了他的西装。
“但……如果没有您,我真的会疯。”
——我渴望至死都有人暴烈的爱我,就像我暴烈地爱着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