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桃花》演缘

24、第 24 章

　　年关的脚步越近，绸缎庄的空气里都飘着松快的气息。积压的订单总算清完，云墨给伙计们放了年假，只留小福看店，自己则带着阿添回了宅院——这是他们在一起后，第一个能安安稳稳相守的年，两人都透着股藏不住的期待。
　　除夕这天，阿添从清晨就扎进了厨房。灶上炖着鸡汤，砂锅里熬着八宝粥，案板上摆着切好的糖醋鱼块，连窗台上都晒着刚炒好的瓜子花生。云墨想帮忙，却被阿添推着往外走：“你坐着就好，我一个人来得及，你要是碰坏了碗，我还得重新弄。”
　　话虽这么说，阿添的耳尖却泛着红。云墨也不拆穿，就坐在厨房门口的小凳上，看着阿添系着围裙忙碌的背影，阳光落在他发顶，连碎发都透着暖光。
　　等到暮色四合，满桌的菜终于摆齐。阿添还温了壶自酿的桂花酒，酒液澄黄，开盖就是扑鼻的甜香。两人相对而坐，窗外偶尔传来零星的爆竹声，屋里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响，却比任何热闹都让人安心。
　　“尝尝这个鱼。”阿添夹了块糖醋鱼放进云墨碗里，眼神带着点紧张，“我特意少放了醋，多搁了糖，你之前说过喜欢甜口的。”
　　云墨咬了一口，鱼肉鲜嫩，甜酸刚好裹住鱼块，连鱼刺都透着香。他笑着点头，又给阿添夹了块排骨：“你也多吃，这排骨炖了两个时辰，软乎，好嚼。”
　　酒过三巡，阿添的脸颊泛起红，眼神也变得朦胧。他举着酒杯，凑到云墨面前，声音带着酒气的软糯：“云墨，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吗？”
　　云墨放下筷子，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酒杯沿：“记得，在西市的巷子里，你被小混混抢了糖糕，蹲在地上哭。”
　　“才没有哭！”阿添立刻反驳，却没忍住笑，“我那是……那是糖糕被抢了心疼。你当时突然冲出来，把小混混赶跑，还帮我把糖糕抢了回来，我还以为你是路过的侠客。”
　　云墨看着他眼里的光，心里软得发颤。他伸手，轻轻握住阿添放在桌上的手，指尖摩挲着他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揉面、整理布料磨出来的。“那时候就想着，这小孩看着太可怜，得护着点。”
　　阿添的心跳瞬间乱了，他看着云墨眼底的温柔，酒意让他没了往日的拘谨。他往前凑了凑，鼻尖几乎碰到云墨的脸颊，声音轻得像呢喃：“那现在呢？你还想护着我吗？”
　　云墨没说话，只是伸手，将他揽进怀里。唇瓣相触的瞬间，带着桂花酒的甜香，阿添起初还有些慌乱，手指紧紧攥着云墨的衣襟，却很快沉溺在这份暖意里，悄悄松开手，搂住了他的腰。
　　夜渐深，屋里的灯还亮着。云墨小心翼翼地将醉得迷糊的阿添抱回床上，替他脱掉外衣，盖好被子。阿添睡得不安稳，哼唧着往他身边凑，像只找温暖的小猫。云墨无奈又好笑，只能躺在他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背，直到他呼吸变得平稳。
　　第二天清晨，阿添是在熟悉的暖意里醒的。他睁开眼，就看见云墨的下巴抵在他的发顶，手臂紧紧圈着他的腰，连呼吸都带着淡淡的墨香。昨晚的记忆碎片般涌上来，阿添的脸颊瞬间红透，想悄悄挪开，腰却被云墨搂得更紧。
　　“醒了？”云墨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低头在他额角亲了亲，“再睡会儿，外面冷，不用急着起。”
　　“不行，”阿添的声音细若蚊蚋，埋在他怀里不敢抬头，“粥还没熬，一会儿该凉了。”
　　“让它凉着也没事。”云墨轻笑，伸手捏了捏他泛红的耳尖，“再陪我躺会儿，就一会儿。”
　　阿添没再挣扎，乖乖靠在他怀里。他能听到云墨有力的心跳，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心里像被温水浸过，软得一塌糊涂。原来被人这样放在心尖上疼，是这样踏实的滋味。
　　两人赖到日头升高才起身。阿添去厨房热粥，云墨就跟在后面，一会儿帮他递碗，一会儿帮他擦灶台，明明帮不上什么大忙，却硬是不肯离开。等到粥热好，两人坐在桌边，阿添低头喝粥，却总觉得云墨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烫得他耳根发烫。
　　吃过早饭，云墨提议去西市逛逛。年关刚过，西市依旧热闹，卖糖画的、捏面人的、耍杂耍的，到处都是欢声笑语。云墨拉着阿添的手，藏在宽大的袖子里，指尖紧紧攥着，生怕一松手就走散。
　　阿添被一个糖画摊吸引，站在旁边挪不动脚。云墨看在眼里，笑着走上前，跟师傅说要两个兔子形状的糖画。等到糖画做好，他递给阿添一个，自己拿着另一个，两人像孩子似的，边走边舔，甜汁沾在嘴角，也不在意。
　　逛到傍晚，两人手里提满了东西——有阿添爱吃的桂花糕，有云墨用的笔墨纸砚，还有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往回走时，阿添的脚有点酸，云墨就放慢脚步，陪他慢慢走，偶尔还会弯腰，帮他拂掉落在肩上的雪花。
　　回到宅院时，天已经黑了。阿添忙着收拾买回来的东西，云墨则去厨房烧水。等阿添收拾完，就看见云墨端着一盆热水走进来，里面还撒了些艾草。
　　“泡泡脚，解乏。”云墨把水盆放在床边，蹲下身，想帮阿添脱袜子。
　　阿添连忙往后缩：“我自己来就好！”
　　“听话。”云墨抬头看他，眼神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温柔，“你今天走了那么多路，脚肯定酸了。”
　　阿添没再坚持，任由他脱掉袜子，将脚放进热水里。艾草的暖意顺着脚尖往上爬，云墨的指尖轻轻揉搓着他的脚踝，舒服得让他忍不住叹了口气，靠在床头，眼皮都开始发沉。
　　泡完脚，云墨帮他擦干脚，又替他穿上干净的袜子。阿添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冲动，他伸手，轻轻拉住云墨的衣角：“云墨。”
　　“怎么了？”云墨转过身，在他身边坐下。
　　阿添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很轻，却很认真：“以后的每一年，咱们都这样过，好不好？”
　　云墨的眼底瞬间亮了，他伸手，将阿添紧紧搂进怀里，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好，以后每一年，都这样过。”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也落在桌上的两个兔子布偶上。夜风轻轻吹过，带来院子里残留的桂花香，屋里静悄悄的，只有彼此的心跳声，清晰又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