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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对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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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的起哄声更大了,“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陈辞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攥了攥,指节泛白,他沉默地站在原地,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晃动的阴影,陈慈看得真切,他是在犹豫。
遇到难以抉择的事情,他就会这样垂下眼,这样他的想法就不会全部通过眼神暴露。
陈慈攥着酒杯的手指不自觉收紧,瓶身传来细微的摩擦声。
她一直觉得,陈辞是对刘陆宁很有好感的。
但是,陈慈犹豫了。
刚刚好和陈辞对上的眼神,那眼神太炽热了,像燃烧着的木堆,迸出火星,烫得陈慈慌忙移开视线。
她忽然开始怀疑自己了。
也许......是怕当众拒绝她尴尬?还是怕拒绝后失去一个好朋友?
她心里忽然乱糟糟的,既忍不住好奇陈辞会给出怎样的答案,又莫名地怕他真的点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想听到答案是“我也......”,感觉会心里酸酸的。
起哄声渐渐弱下去,变成零星的议论,陈辞才终于动了动。
像是有两个声音在他心里拉扯,让他连抬眼看向刘陆宁的动作都变得迟缓。
接着他抬起头,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轻松,像是在掩饰什么:“你是我最珍惜的朋友。我也喜欢你。”
然后故作轻松的转移话题,“恋恋,是不是该下一局游戏了?”
谁都听得出,他在转移话题,逃避刚才刘陆宁的告白。
刘陆宁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淡,却很快压了下去,她朝着陈辞扯了扯嘴角,声音平静:“大家继续玩游戏吧,我有点不舒服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便朝着人群外走。
陈辞看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出一句挽留或解释的话,只是拿起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小口,避开了所有人的目光。
陈慈的目光追着刘陆宁的背影,看见她走出包厢时,抬手捋了捋头发,脚步没有丝毫停顿,背影挺得笔直。
就像刚才那场喧闹的告白从未发生过一样。
而陈辞那句刻意岔开的话,像一根细刺,轻轻扎在陈慈心上,让她既松了口气,又莫名地有些怅然。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内心不想陈辞答应她的告白会让自己有一种背叛别人的感觉。
自己担任学习委员的那段时间,刘陆宁确实帮到了她很多。
她之前是一个敏感不自信的人。
由于初中环境的影响,她读初中的时候总是不太敢和别人说话,也没什么朋友。
所以当上学习委员的时候,只要有人问她题,她总是感到很紧张。怕自己说的不好,平时自己一个人写的时候,条理清晰看一眼便知道解题方法,但是只要有人问她,脑子里就是一团乱麻,思绪全都纠结在一起,她深呼吸调整好心态开口时,也是声音颤抖。
刘陆宁看出了她的异常,总是会主动过来,“这题我才做,我来帮你看吧。”
刘陆宁将问她题的人带走,她才如释重负。
刘陆宁看出她的不合群后,便经常主动来找她说话,慢慢熟悉之后,她俩也常常一起讨论题。
刘陆宁会拉着其他同学,围在她周围聊天,高中的同学很友好,慢慢的陈慈也会插话,说到搞笑的地方,和大家一起捧腹大笑。
她有很多朋友了。
陈慈很喜欢刘陆宁,她很善良,很热心,就算给予别人帮助也很自然,顺手的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被她帮助的人不会有被施舍可怜的不适感。
陈慈心想,只有家庭本来就很幸福的人才会成长为这样好的人吧。
漂亮只是她最不值一提的优点。
在班级里陈慈总是可以听到别人对刘陆宁的夸赞,她就连一件简单的饰品也能穿戴的很洋气。
可让陈慈记了好久的,有一次午休时偶然听到的对话。
那时她趴在桌子上休息,耳边传来刘陆宁和朱丽娜的声音,她们交谈的正欢,朱丽娜突然停顿了,盯着刘陆宁说:“你好漂亮,我盯着就忘了我刚刚要说什么了。”
刘陆宁的声音轻轻的,带着点笑意:“你可别太爱我了。”
那个女生回道“我性取向很正常的!”。
陈慈刚刚好坐起身来。
两人的对话就停止了,只是那个女生盯着陈慈的侧脸突然感慨了一句,“陈慈我这个角度看你和刘陆宁好像!。”
然后朱丽娜仔细的观察了一下
然后说,“还真别说,美女都是相似的,你俩还长得挺像,就是陈慈你眼睛要上挑一点,看起来更妩媚一点,陆宁是更偏向温柔一点。”
刘陆宁听完随后就半蹲靠着陈慈,对朱丽娜说:“说不定我们是失散多年的姐妹呢。”
当时大家只当是一个玩笑。
陈慈没有觉得自己和刘陆宁长得像有什么问题,没想到那件事情还有后续发展。
高考结束后,刘陆宁考了全市第一,父亲很高兴,在家留了很久,然后给她准备了一个很盛大的升学宴。
定在市区最热闹的酒楼包间里。
圆桌被满桌的鸡鸭鱼肉摆得满满当当,油星子在盘子里泛着光,混合着白酒的辛辣和水果的甜香,钻进陈慈的鼻子里。
她穿着母亲为她特地挑选的名牌米白色连衣裙,随父母在酒店门口迎宾。
满屋子的人大多是她第一次见,陌生的面孔在眼前晃来晃去,长辈们的笑声、酒杯碰撞的“叮当”声,像潮水一样裹着她,让她浑身不自在。
在她的升学宴上,她见到了刘陆宁。
陈慈的童年是在北方的奶奶家长大的。
因为陈慈的妈妈是远嫁,而且陈慈父母长期在南方的G市做生意,所以陈慈和父母见面的时间少得可怜。
等到上学的年纪,自己才被接到了身边照顾。
快到3年级,她开始记事了,父母的生意却越来越忙,所以她对自己家的亲戚几乎都没有什么印象,所以在自己升学宴上的很多人都是她印象中第一次见。
陈慈正低着头走神的时候,母亲拉着一个中年男人走过来,男人脸上泛着酒后的红晕,笑起来时眼角的纹路和母亲有几分像。
“小慈,快叫舅舅,”母亲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热络,陈慈愣了愣,还没等她开口,就看到站在舅舅身边的刘陆宁。
这时舅舅就指着身边的刘陆宁,语气带着酒意的爽朗:“这是我闺女宁宁,跟你家小慈一个高中班吧?”
“舅舅…… 刘宇的女儿?”陈慈的脑子“嗡”的一声,像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她猛地看向刘陆宁,对方也正看着她,眼里满是和她一样的震惊,难怪从前班里总有人说。
刘陆宁居然是她是舅舅刘宇的女儿。
两人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刘宇已经伸手摸了摸陈慈的头,掌心带着温热,刘宇看着她,递给了她一个红包,“小慈长这么大了,”,陈慈盯着红包上印着烫金的“金榜题名”,有点不太好意思,轻声说“谢谢舅舅。”
刘宇说:“小时候你还在北方奶奶家时,我还抱过你呢。”
陈慈闻到他嘴里散出的白酒味,心里有点发紧,张了张嘴却没再说话,只是攥着红包,指尖掐进了纸壳里。
“大学报哪里啊?”刘宇又问,身子微微前倾,“宁宁也是今年高考,两人可以报一起啊,离得近好互相照应,处得好。”
陈慈这才抬头看向刘陆宁,对方的目光刚好落在她身上。
不是很习惯这种场面她喉咙发紧,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从喉咙里回答“还没有确定好,还得再挑一挑”,声音小得几乎被周围的喧闹盖住。
刘宇见她不爱说话,也没再追问,和陈慈父母说笑去了。
陈慈的目光落在父亲身上。
他们不知道在交谈什么,只见他正端着酒杯,朝着刘宇的方向弯腰,背不像从前那样挺直了,肩膀有点垮下来,像被什么东西压着。
“哥,多亏了你上次借我钱周转,”
然后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陈慈的母亲就在这时走过去,伸手想夺下父亲的酒杯,语气带着嗔怪:“少喝点,你胃不好。”
父亲却把她的手推开,脸上带着酒意的潮红,笑着说:“今天高兴,让我多喝两杯。”
他又朝着刘宇举了举杯,声音里带着感激,又有点愧疚:“哥,我欠你的太多了……”
母亲见劝不住他,脸色沉了沉,默默提起放在椅子上的包,转身走出了包间。
陈慈看着母亲的背影,心里有点发慌。她知道,母亲是生气了,她也不太清楚,刚刚聊到了两家人之间的有什么事情,值得母亲这样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