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课生存指南》西西里xx

2、加课的代价

　　李老师那咧到耳根的恐怖笑容，像一帧定格的血腥画面，深深烙在每个幸存者的视网膜上。

　　“加课”。

　　这两个轻飘飘的字眼，却带着千斤重压，狠狠砸在众人心头，将刚刚升起的、微不足道的希望碾得粉碎。

　　教室里死寂一片，只剩下那虚假的下课铃声的余韵，还在耳中嗡嗡作响，混合着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

　　林薇感到自己的血液似乎都在瞬间变冷了。她看着讲台上那个形态开始发生微妙扭曲的“李老师”，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规则被打破了！或者说，规则本身就包含欺骗！下课铃是假的，是诱饵，是为了……

　　是为了筛选？

　　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

　　“看来大家都很期待接下来的课程呢。”李老师的声音变得更加甜腻，甚至带上了一种诡异的、哄小孩般的语调，但配上她那非人的笑容，只让人毛骨悚然。她的脖子似乎又伸长了一些，以一种略显僵硬的角度扫视全场。

　　没有人敢动，也没有人敢说话。空气凝固得如同水泥。

　　“那么，我们继续进行……应用题讲解。”李老师说着，缓缓抬起一只手。

　　她的手指变得异常苍白、细长，指甲盖泛着不健康的青灰色。她用那根过分长的手指，在黑板上轻轻一点。

　　没有粉笔。

　　但黑板上，却自行浮现出暗红色的、粘稠的字迹，像是用鲜血书写而成：

　　【题目一：生存名额计算】 【已知：教室初始人数为25人，第一轮答题淘汰8人。】 【求：剩余17人中，需要至少淘汰几人，课堂秩序才能恢复正常？】

　　字迹扭曲蠕动，散发着浓浓的不详气息。

　　“哪位同学愿意上来解答？”李老师转过头，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嘴巴几乎裂成了两半，黑洞洞的口腔深不见底，“答对了……有奖励哦。”

　　她的目光像冰冷的探照灯，在幸存者中缓缓扫过。

　　一个坐在前排的男生似乎彻底崩溃了，他猛地站起来，歇斯底里地大叫着：“疯子！你是疯子！我不要答题！放我走！！”他跌跌撞撞地冲向教室后方紧闭的门，疯狂地捶打着。

　　李老师的头猛地扭转了一百八十度，正对着那个男生，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只剩下一种绝对的、非人的冰冷。

　　“扰乱课堂秩序。”

　　她的声音不再是甜腻的假音，而是变成了一种混合着无数杂音的、冰冷的机械音。

　　话音未落，她那只苍白细长的手臂骤然伸长，像一条灵活的白色毒蛇，掠过一排排课桌，精准地抓住了那个男生的脚踝。

　　“不！放开我！救命！！”男生发出凄厉的惨叫，拼命挣扎，指甲在门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但那股力量大得惊人。李老师的手臂轻而易举地将他拖倒在地，然后快速地向讲台拖去。男生的身体摩擦着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救命！救救我！！”他绝望地向其他人伸出手。

　　有些人别过头去，不忍再看。有些人吓得瑟瑟发抖，连呼吸都停滞了。

　　林薇的心脏揪紧了，她死死咬住下唇，强迫自己冷静。不能冲动！现在出去就是送死！

　　男生被拖到讲台前。那讲台仿佛活了过来，表面泛起涟漪，再次张开那个布满利齿的、深不见底的黑洞。

　　“不——！！！”

　　绝望的哀嚎被瞬间吞噬。

　　咔哒。

　　讲台恢复原状，地上只留下几道挣扎的拖痕和一隻被扯掉的鞋子。

　　教室里弥漫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骚臭味。

　　李老师的手臂缩回正常长度，她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其实并不凌乱的套装袖口，脸上那恐怖的微笑又重新浮现，声音恢复了之前的“甜美”：

　　“好了，又有一位同学因为不守纪律提前离开了我们。那么，现在谁来解答这道题呢？”

　　她的目光再次扫视，这一次，更多人的恐惧变成了绝望的麻木。

　　林薇感到右边的女生几乎要瘫软下去，她悄悄伸手，在桌下再次用力撑了她一下。女生感激又绝望地看了她一眼。

　　这样下去不行！所有人都会像待宰的羔羊一样被一个个清除！

　　林薇的余光瞥见墙角那个一直蹲着的男生——陈浩，他似乎微微抬起了头，正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李老师，又快速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和那血红的题目。

　　他在分析？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就在这时，李老师的目光定格在了一个戴着厚重眼镜、看起来像个书呆子的男生身上。

　　“这位同学，你来说说看。”她点了他。

　　那男生浑身一颤，脸色惨白如纸，哆哆嗦嗦地站起来，眼镜后的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我…我…答案是…是…”

　　他显然被刚才血腥的一幕吓破了胆，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无从计算，或者说，他根本不敢计算出那个需要“淘汰”几人的答案。

　　林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一旦他胡乱说出一个数字，或者说不出来，下场可想而知！

　　不能再等了！

　　就在那眼镜男生快要崩溃的瞬间，林薇猛地吸了一口气，举起了手。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李老师那非人的视线，瞬间聚焦在她身上。

　　“老师。”林薇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干涩，但她努力保持平稳，“我认为这道题本身存在逻辑错误。”

　　李老师的笑容似乎僵硬了零点一秒，黑洞洞的眼睛转向她：“哦？错误？”

　　“是的。”林薇强迫自己直视那双可怕的眼睛，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冻僵了，“‘课堂秩序恢复正常’是一个无法量化的概念，它不能作为数学问题的求解目标。这违背了数学逻辑的基本严谨性原则。”

　　她顿了顿，感受到身边女生惊恐的抽气声，继续快速说道：“所以，这道题……无解。”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林薇。她竟然在质疑“老师”？在这种时候谈论数学逻辑的严谨性？

　　李老师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她的皮肤下面似乎有无数细小的东西在蠕动，让她的脸皮起伏不定。金丝眼镜后的双眼彻底变成了纯粹的、吸收一切光线的漆黑。

　　“你是在……质疑我？”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危险气息。教室里的灯光开始剧烈地闪烁，明暗不定。

　　林薇的后背已经被冷汗彻底浸湿，但她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

　　“不，我不是在质疑您。”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寻找着那一线生机，“我是在质疑……这道题目的‘来源’。它似乎……并不完全受您控制？它充满了……某种‘混乱’的意志。”

　　她这是在赌博，赌这个“李老师”并非规则的唯一化身，赌这个空间存在某种内在的矛盾！她想起了那些蠕动的符号，那虚假的铃声，那被操控的时间！

　　李老师的动作顿住了。她脸上的蠕动变得更加剧烈，甚至发出了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她的嘴巴开合着，似乎同时有几个不同的声音试图从她喉咙里挤出来：

　　“秩序……必须……” “混乱……排斥……” “上课……永远……”

　　她的形态变得极其不稳定，在清晰的人形和一团扭曲的、由无数痛苦面孔组成的阴影之间快速闪烁。

　　墙上的血色题目也开始扭曲、模糊，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图像。

　　就是现在！

　　林薇猛地转向其他幸存者，用尽全身力气大喊：“就是现在！否定它！否定这道题！否定这堂课！”

　　她的声音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凝固的恐惧。

　　那个差点被点名的眼镜男第一个反应过来，几乎是哭着喊出来：“无解！这题无解！” “对！无解！” “无效！” “我们拒绝回答！”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呐喊，恐惧化作了绝望的反抗，声音汇聚成一股微弱却坚定的洪流。

　　“不……必须……答题……”李老师发出扭曲的、混杂的嘶吼，她的身体像是要崩解开来，黑暗的气息从她身上弥漫而出。

　　但幸存者的呐喊声越来越大。

　　林薇猛地抓起桌上那张令人不适的试卷，再次将它撕得粉碎！

　　“我们拒绝！”

　　像是引发了连锁反应，其他人也纷纷效仿，撕碎了自己的试卷！

　　“啊啊啊啊啊——！！！”

　　李老师发出了一声尖锐到超越人类听觉极限的厉啸，整个身体如同被风吹散的沙堡，骤然崩溃，化作一股浓黑的、带着无尽怨恨气息的烟雾，猛地炸开，随后又迅速消散殆尽。

　　砰！

　　教室的门，再一次自动弹开了。

　　窗外那片浓稠的黑暗也逐渐褪去，露出黄昏时分灰蒙蒙的天空。

　　半透明的血色文字再次浮现：

　　【加课环节结束】 【幸存者：16/25】 【个人奖励结算：识破规则陷阱，质疑权威，引领反抗，表现评级：B+】 【奖励：课堂积分 150点】 【下一堂课准备时间：23小时59分…】

　　文字缓缓消失。

　　劫后余生的寂静再次降临，这一次，夹杂着更多的虚脱和难以置信。

　　林薇瘫在椅子上，几乎虚脱，手臂因为紧张而不停颤抖。

　　那个被她两次帮助的右边女生瘫软在地，失声痛哭。

　　之前蹲在墙角的陈浩走了过来，这一次，他看向林薇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惊讶和一丝探究之外的认可。

　　“你不仅观察力强，胆子也够大。”他说，“还敢赌。赌那东西内部有矛盾。”

　　林薇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摇了摇头。哪是什么胆子大，不过是绝境下的疯狂一搏。

　　“林薇。”她哑声说。

　　“陈浩。”他点点头，“尽快习惯吧。‘加课’……以后恐怕会是常态。”

　　常态？林薇的心沉了下去。

　　这时，那个戴眼镜的书呆子男生连滚带爬地过来，对着林薇不住地道谢：“谢谢你！刚才要不是你……我……我就……”

　　林薇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她现在需要的是休息和……糖分。低血糖的症状因为高度紧张和肾上腺素消退而再次袭来，让她眼前阵阵发黑，手脚发软。

　　她艰难地站起身，想要跟着其他人尽快离开这个诡异的教室。

　　然而，刚迈出一步，一阵剧烈的眩晕猛地袭来，视野瞬间模糊扭曲，天旋地转。

　　“呃……”她发出一声短促的呻吟，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软倒。

　　意料中撞击地面的疼痛并未传来。

　　一只有力而温暖的手及时抓住了她的胳膊，稳稳地扶住了她。

　　林薇勉强聚焦视线，看到扶住她的人，竟然是那个体育生打扮、之前沉默观察的女生——许静。她看起来比林薇高半头，手臂线条流畅有力，眼神里带着一丝关切和了然。

　　“你没事吧？”许静的声音清脆，带着一种运动生特有的活力，与这死亡教室的氛围格格不入，“看你脸色白得吓人，低血糖？”

　　林薇有些意外，点了点头，虚弱得说不出话。

　　许静从自己运动裤口袋里摸了摸，竟然掏出了一条巧克力棒，利落地撕开包装，塞到林薇手里：“快，吃点。我训练时也容易这样。”

　　林薇愣了一秒，也顾不上太多，接过巧克力，小口却急促地吃起来。甜腻的味道迅速缓解了不适感。

　　“谢谢……”她低声说，感觉力气回来了一些。

　　“不客气。”许静咧嘴笑了笑，笑容爽朗，带着一种感染人的力量，“刚才，多谢你。要不是你提醒，我可能第一节课就着了道了。”她指的是林薇最初阻止她答题的小动作。

　　林薇想起来了，当时许静就坐在她不远处。

　　“举手之劳。”林薇轻声说。

　　“你这举手之劳可是救了我的命。”许静的表情认真起来，“我看出来了，你脑子贼好使，但这身体……”她打量了一下林薇纤细的胳膊腿，摇了摇头，“在这种地方太吃亏了。”

　　林薇沉默，这确实是她的死穴。

　　许静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语气干脆利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真诚：“这样，以后在这种鬼地方，我罩着你。需要跑路、需要力气活，你招呼一声。你这脑子，可不能折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体力坑里。”

　　她顿了顿，露出一个灿烂又带着点野性的笑容：

　　“怎么样，合作吗？我当你腿，你当我脑子。”

　　夕阳的最后余晖从敞开的教室门照进来，落在许静身上，仿佛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边。她的提议直接而坦率，在这朝不保夕的恐怖游戏里，像一道坚实可靠的壁垒。

　　林薇看着眼前这个笑容灿烂、眼神明亮的体育生，又看了看周围惊魂未定、各自茫然的人们。理性的那一面告诉她，轻易信任他人是危险的；但直觉却在说，这个女生或许……不一样。

　　她需要活下去。而许静的提议，无疑是目前最能弥补她短板的选择。

　　林薇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慢慢站直了身体，巧克力提供的能量让她恢复了些许思考能力。她看向门外那看似正常却潜藏着未知危险的黄昏校园，轻声问：

　　“下一堂课……会是什么？”

　　许静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变得凝重：

　　“谁知道呢？语文？英语？体育？或者……更糟的。”她看向林薇，伸出了手，“但不管是什么，两个人一起，总比一个人强，对吧？”

　　林薇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落回许静真诚而坚定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