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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第 112 章 ...

  •   温妤躺在层流病床上,她的生命体征在顶级医疗设备的维持下趋于平稳,但意识却沉在深邃的黑暗里,迟迟不愿醒来,额角的撞伤、颈部的重击、失血、感染、以及那场惨绝人寰的精神摧残,在她身体和灵魂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痕,她的头发被剃光的地方长出了细软的绒毛,另一边则被精心修剪成利落的寸头,遮掩着那些狰狞的头皮撕裂伤疤,脖颈上固定着护具,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只有监护仪上平稳跳动的曲线证明着她顽强的生命力。

      闻律修的情况稍好,胸腹的联合伤经过数次清创和修复手术,烫伤创面在植皮后缓慢愈合,只剩狰狞的疤痕烙印在他曾经完美的躯体上,腹部的内出血被及时控制,但脏器损伤带来的虚弱感仍如影随形,他拒绝使用轮椅,坚持在复健师的帮助下,每天拄着拐杖,拖着缠满绷带的身体,一步一步挪到温妤的ICU病房外,隔着厚重的玻璃,他长久地凝视着她沉睡的容颜,眼神里是刻骨的痛楚和无尽的守候,他身上的伤在痛,但远不及看到她毫无生气的躺在那里的万分之一。

      某处与世隔绝的高级疗养院。

      这里绿树成荫,鸟语花香,宛如世外桃源,但高耸的围墙、隐蔽的电网和无处不在的监控探头,昭示着它并非普通的疗养胜地。

      周令仪被周家以突发严重精神疾病,需要长期封闭治疗的名义送了进来,周家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和资源,才勉强平息了简家的滔天怒火,保住了家族根基不被彻底摧毁,他们彻底放弃周令仪,将她永远囚禁在这座镀金的牢笼里。

      她的病房宽敞明亮,设施齐全,却空荡得可怕,没有镜子,没有尖锐物品,只有柔软到无法造成伤害的墙壁和家具,她穿着特制的约束服,眼神时而空洞麻木,时而闪烁着疯狂的怨毒。

      某天午后放风,阳光正好,周令仪被护工带到一处有围栏的草坪,几个同样穿着约束服、眼神呆滞或狂躁的病人也在附近,一个身材高大、嘴角流着涎水、眼神浑浊的女病人,据说是因目睹全家被杀而精神崩溃,突然盯着周令仪那头被强行梳理整齐、却依旧能看出曾被剃秃的头发,发出“嗬嗬”的怪笑,在护工转身的瞬间,她猛地扑向周令仪,用被约束带束缚的双手,却爆发出惊人的蛮力,死死揪住周令仪的头发,不是拉扯,而是拔草般的一把一把地连带着头皮狠狠撕扯下来。

      “啊!!!”周令仪发出凄厉到变调的惨叫!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头皮和肩膀,护工们慌忙冲上来制止,但大片带着血丝的头皮和头发,已经散落在碧绿的草地上,周令仪捂着鲜血淋漓的头皮,蜷缩在地上,发出绝望的哀嚎,她的地狱,开始了。

      某个深夜,她被药物强制安静下来,束缚在特制的病床上,病房门锁被某种技术手段悄然打开,三个被诊断为□□亢进伴攻击性的男病人,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他们撕开她的约束服,在她惊恐绝望却因药物无法反抗的呜咽声中,轮流施暴,没有快感,只有纯粹的暴力和污辱,第二天清晨,护工发现时,她就像一块破布般瘫在床上,眼神彻底失去了最后一点光亮。

      某次手工治疗,在治疗师的监督下,她被允许使用一些安全的塑料工具进行简单的手工,一个患有严重被害妄想症、手指却异常有力的女病人,在制作一个塑料夹子时,突然尖叫着有虫子,有虫子咬我!”,猛地将手中那个用来固定塑料片的、特制的大号塑料夹,狠狠夹在了周令仪正伸过去拿工具的手指上。

      “咔嚓!”轻微的骨裂声被周令仪的惨叫淹没,十根纤细的手指,瞬间被夹得青紫变形,指骨多处碎裂,剧烈的疼痛让她当场昏死过去,虽然经过紧急处理,但她的十根手指,从此留下了永久性的畸形和功能障碍,再也无法灵活地拿起任何东西。

      她的余生,将在这座看似高级的牢笼里,日复一日地品尝着自己亲手种下的恶果,在无尽的□□折磨和精神崩溃中,缓慢腐烂。

      阿闻,那个被周令仪精心打造的傀儡,则被送进了同一家疗养院最深处、安保最森严的区域,他像一个被彻底格式化后又被植入错误程序的机器人,终日呆滞地坐在角落,对周围的一切毫无反应,偶尔会无意识地模仿着周令仪曾经命令他做过的某些动作,他存在的意义,似乎只剩下成为周令仪疯狂罪行的最后一块活体墓碑。

      某处绝对黑暗、绝对寂静的地下深处。

      这里没有窗户,没有时间概念。只有永恒的黑暗和足以逼疯任何人的死寂,空气循环系统发出极其微弱的嗡鸣。

      闻律白被关在这里,没有审判,没有宣判,只有最原始的囚禁,他的右肩胛骨被狙击子弹轰碎,伤口在简陋的处理后勉强愈合,但整条右臂几乎废掉,无力地垂着。

      某天他从冰冷的地板上醒来,刺骨的剧痛从左小腿传来,他惊恐地摸索过去,膝盖以下,空空如也,断面被某种极其粗糙的方式灼烧止血,散发着皮肉焦糊的恶臭,没有麻药,没有解释,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剧痛,他发出嚎叫,在黑暗中疯狂爬行,直到撞上冰冷的墙壁,在绝望和失血中再次昏迷。

      又过了不知多久,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右小腿,醒来,剧痛,摸索,发现另一截肢体消失,同样的粗糙灼烧止血,他连嚎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在黑暗中无声地流泪,感受着生命被一点点肢解的绝望。

      然后是左手小臂……

      再是右手小臂……

      每一次醒来,都伴随着身体一部分的永久缺失,他被囚禁在绝对的黑暗里,像一块被随意切割的肉,缓慢地、痛苦地走向最终的消亡,没有死亡,只有缓慢的凌迟,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也不知道下一次失去的会是身体的哪一部分,这种未知的恐惧和持续的剧痛,比死亡本身更令人绝望,他成了一件缓慢腐烂的活体艺术品,门口的守卫偶尔会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呜咽,以及…某种大型犬类满足的咀嚼声。

      至于那些参与过绑架、施虐、看守的打手、伪装医生护士……他们至此人间蒸发,没有审判记录,没有失踪报告,只是在某些城市的阴暗角落,偶尔会流传出一些真假难辨的传闻,某个废弃矿坑深处发现了几具无法辨认身份的焦尸,某个跨国偷渡船的底舱里发现了几具因意外窒息而亡的尸体,面容被强酸毁去,某个东南亚地下拳场的擂台上,多了几个带着沉重镣铐、眼神空洞、行尸走肉般的沙包,在无尽的殴打中走向毁灭,他们消失在了世界最肮脏、最黑暗的角落,像是从未存在过。

      某国顶级疗养院。

      裴妄坐在特制的价值不菲的电动轮椅上,被护工推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碧蓝的海湾和游弋的白色帆船,景色绝美,但他胸部以下,毫无知觉,一场精心设计的意外,他新购入的超跑在盘山公路试驾时,刹车系统意外失灵,车辆冲出护栏,翻滚下山崖,他命大,被卡在变形的驾驶舱里,但脊柱神经被彻底摧毁,裴家动用了所有资源,也只能保住他的命,让他余生与轮椅和导尿管为伴。

      他看着窗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愤怒,没有悲伤,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片死寂的漠然,他或许猜到了这场意外背后的推手,但那又如何?他选择了冷眼旁观,最终也被那场风暴的余波彻底吞噬,阳光洒在他英俊却毫无生气的脸上,暖意却无法渗透他冰冷的躯壳。他成了一个被华丽囚笼禁锢精致的活死人。

      克劳迪娅最后一次踏入这座承载了她无数痛苦和屈辱记忆的庄园,她不是为了怀旧,而是为了彻底斩断。

      闻肃苍老了许多,背脊不再挺直。他看着眼前这个依旧高贵冷艳却带着无法逾越距离感的前妻,眼神复杂。虞昭早已不知所踪,闻肃给了她一笔钱,让她永远消失在了大洋彼岸的某个小国。

      律师宣读完最终的离婚协议,闻肃几乎净身出户,他在闻氏集团的所有股份、在多家关联企业的投资、以及这栋象征着闻家荣耀的庄园,全部归克劳迪娅所有,克劳迪娅只给他留下了一笔足够他安稳度过余生却绝无可能东山再起的信托基金,以及一套位于城郊环境清幽但规模远不能与庄园相比的别墅。

      闻肃颤抖着手签下了名字,这是他唯一的选择,签了,还能保留最后一点体面和安稳,不签……克劳迪娅有无数种方法让他变得比闻律白更惨。

      克劳迪娅收起文件,没有再看闻肃一眼,她转身,在助理和保镖的簇拥下,走出这座华丽却腐朽的牢笼,阳光洒在她挺直的脊背上,她彻底斩断了与闻家、与闻肃的最后一丝联系。

      又是一个黄昏。夕阳的金辉透过百叶窗,在病房的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闻律修坐在温妤病床边的椅子上,握着她依旧冰凉的手,低声诉说着什么,他的身体恢复得很快,胸前的疤痕被衣物遮掩,眉宇间的阴霾在日复一日的守候中渐渐被坚韧取代。

      突然。

      他感觉到掌心里那只纤细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闻律修的心脏猛地一缩,呼吸瞬间停滞,他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着温妤的脸。

      她的睫毛,在夕阳的光晕里,极其缓慢地、颤抖着……掀开了一条细微的缝隙。

      那缝隙里,透出了一丝久违的、带着茫然和脆弱的光亮。

      闻律修的眼眶瞬间红了,他小心翼翼地、用尽全身力气才控制住自己不要扑上去,只是更紧地、更温柔地握住了她的手,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温妤……你醒了?别怕……我在这里……我一直……都在……”

      温妤的目光缓缓聚焦,有些涣散地落在闻律修那张写满了担忧和憔悴的脸上,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只有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悄然滑落。

      窗外,夕阳沉入远山,最后一抹余晖温柔地笼罩着病房,漫长的黑夜终于过去,黎明虽然带着伤痕,但终究……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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