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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万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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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安城港口,乘坐描金船当日,杨不仙三人跟在进船队伍后面排队。
描金船的负责搜查的一名家丁在入口照令拦下杨不仙三人。
“刑夫人,可有携带活禽鸡鸭鱼肉类?这些带血带腥的吃食是不能上船的。”
“未曾携带。”
戴着帷帽的杨不仙隔着白纱对着莫珠两人示意。后者将肩上的包袱放在登记桌上,打开示意家丁查看。
“夫人真是有心了。”
见她如此配合,让遇见许多冷眼、逼问的家丁心生好感,他在登记录上杨不仙三人的名字后面用墨笔打勾。
“夫人,您三人的房间在三楼。他会为您三人带路。”
家丁侧身让路,一旁检查完包袱的家丁示意三人进来。
“有劳了。”
三人致谢。
刚离开不久,入口就响起一阵争吵。
“什么!坐个船还要检查包袱?!”
“岂有此理!”
一个戴着厉鬼面具的黑袍男子的声音响起。宽大的衣服将他整个身体罩着,看不清体型。白天黑衣,尤其是那血口獠牙的面具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你可知我是谁?你把管事的叫来!我亲自跟他说。”
“大主管要负责的事物很多,一时没办法抽身……”
家丁的声音在男人的怒吼中冷静响起。
“你闭嘴!这万符做事越来越猖狂了!坐个船还要搜身!”
“不是搜身,是搜包袱:一是检查是否携带生食,霍妖舐血,我们例行检查,以防它们潜入;二是海上多生精怪……”
家丁堵在门口,说破嘴愣是不让他进。
身后甲板上围上来一群提剑家丁,为首的管事冷眼看来,高声喝道:“万少主有令:为确保大家的安危,入描金船禁止携带禽兽生食;身上有伤者;重病快死者;临近或正行癸水者;寻事挑衅者一律不得乘船。”
管事冷峻的脸庞露出几分威严:“这位公子,您违规了,请随我们下船。”
他做了个请的动作。
“你!好啊!咱们等着瞧!”
人多势众,面具男识趣的甩袖怒走。
“……”刚踩在转角处的杨不仙一愣。
这描金船竟然对“血”如此敏感,可偏偏自己似乎符合“重病快死者”这个条件。内心突生惴惴不安,正犹豫是否要改期乘船。
“这万符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身后一个声音打断了杨不仙的开口念头。
“可不是嘛,谁让他是癸城城主、描金船的主家,想要出海航行就只能靠他家。”
“哎!这万符性子可别再长再歪了,在歪下去,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管别人的事干什么!万符再怎么歪,也还有仙护着!”
“……”
不知是因失血过多导致的思绪飘远。
杨不仙联想起一些事情,豁然开朗。
——为什么万符会严禁描金船上“有血”?为什么黑水龙又会出现扰船?为什么主角团会说船上有东西?
原因根本不是怕霍妖潜入!重点也不是船上有东西!
而是海里!
这海里面有嗜血的、强大的……
……妖。
一个比万符的本命仙还要厉害的妖。
“……万、万符……”她脱口而出。
杨不仙捂着嘴咳嗽,喉咙里不停的涌出鲜血。
听见她快濒死前喊的是另一个男人的名字,悠珠一愣。眼中闪过难以言说的神色,抬眼看向她,随即问道:“夫人,您想说什么?万少主怎么了?”
肺里灌满血,呼吸都开始困难了,杨不仙捂着喉咙费力吸气,她想告诉悠珠,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就不应该将两名黑衣人的尸体抛海!
“黑水龙”有可能压根不只是吃鱼,也会吃人!
死人、活人都吃!
今日抛尸见了血。
这“黑水龙”怕是被尸体的血激出了想要吃人的邪性了。
难怪会一直跟在描金船的后面……
见她面色愈发苍白,悠珠连忙在几处穴位拍击。
“夫人,我去请医仙过来!马上就回!”将杨不仙置于床上,悠珠冲出了房间。
“……咳咳!”
房间门砰的合上,杨不仙又吐了一口血,无力的瘫在床上。
要死了吗?
可我还没有跟攻略者交流剧情……
明明她就在隔壁。
真不甘心呐。
*
“这黑水龙好大啊!”
刚被信息冲击的方丛苁还没来及质问系统,就被甩爬在地。
窗外巨响的海水涌流,描金船又开始了晃摆。莫听晚将她扶起,方丛苁刚站起就看见海面上升起的巨型“水幕”!
原先的水龙柱都混合成一块,黑压压的一片,连起来就像天上的黑窗帘被放了下来。天空这时闪过紫色的闪电,“轰隆隆”的巨响,海上立刻下起了暴雨。
听着雷鸣海哗,身为现代人,方丛苁知道这是“虹吸现象”,心中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还笑呢,这次可别吐我一身。”
徐秋澄的声音懒洋洋的响起。
笑僵在脸上。方丛苁扭头看去,左看右看不见人影。再一看,发现他早已挑好位置靠在角落,用剑插在墙上。
不知是开启了什么开关,听了他的话,方丛苁的肚子一紧,她捂着肚子赶紧找个地方休息,顺手将桌上顺来的金桔丢他头上:
“你这家伙!故意的!”
徐秋澄伸手截住金桔,在手里颠了颠,瞄准方丛苁抛了过去。
方丛苁头一歪,躲过,笑嘻嘻:“哎!没丢中!”
说完,她又抛出一个金桔扔向他的头。
“你们两个……”见他们两人打闹,季临风与莫听晚看了一眼。
莫听晚摊了摊手,做无奈表情。
季临风也笑着,心里渐渐想起一个人的模样。
心中无声叹了一句:万符呀……
*
悠珠立刻冲出房间后,直下一楼客房大夫房间,跑的太快,中途还没站稳从楼梯上滚了下来。尽管船晃的厉害,她还是用匕首刺墙坚持稳住身形站在门口,将房门拍的砰砰响,眼睛的泪坠在手上:“大夫!大夫!你睡了吗!”
“大夫!你在吗?”房间的灯是亮着的。
“……”没有人回答。
悠珠想踹门。
隔壁亮着灯房间的家丁推开门,揉着惺忪的眼。这晚了,谁呀这是?见她想踹门,一下子惊醒了:“您是找大夫吗?大夫在四楼为贵客看诊了,船那么晃,估计要很晚才回来……唉!你可不能……”
“哎!你快回来!”
家丁实在想拦住她,可船只晃的他都快飞出去了,只能死死扒住门槛,目瞪口呆的看着悠珠如履平地般飞速上楼。
莫珠的眼泪一下一下的落在地上,她跑的飞快,船只一歪,她就将匕首插在船壁上来稳住身形,船身随浪抛起,她就借势上楼坡,上楼费了不少劲。
好在描金船及时脱离“黑水龙”领域,船只平稳运行着。她很快来到了四楼。
这么晚了,描金船这么晃,还能叫动大夫看诊的四楼贵客,估计只有那位了。
传闻中的那个人。
悠珠立在四楼唯一亮灯的房间,下定决心,敲了敲门。
“……笃笃笃……”
叩门声吸引了房间里的人的注意力。
黄大铜看了眼碧纱厨内,躺在床榻上的人。不同于其他房间的凌乱,这个房间的摆设整洁的一尘不染,丝毫没有被“黑水龙”的扰船影响半分。醒脑清凉的檀香从龛盒中腾出,熏了满室。
见他紧闭双眼,无言。黄大铜的胆子大了些。
这么晚了,有谁会上四楼呢?他皱眉轻手轻脚走到门边,一边开门,一边小声说:“谁?何事?我这忙着呢!”
“黄医仙,我家夫人又咳血了!你……”认出是为杨不仙诊治大夫的声音,悠珠激动的看见人,见到了希望般,眼睛通红。
眼前的人眼泪不要钱的坠落。
“你!你你你……”
黄大铜目瞪口呆,半是惊半是吓的,话都说不出:好巧不巧,竟然在这个时间犯病!而且还跑到了哪个人的面前说这事!
他果断把门合上。
靠在门上听着自己的心跳加速。只希望哪个人别醒来。
见他见鬼了似的,悠珠心有不解,却不敢再敲门。整个人不自觉发抖,她心中知道:不知为何方才生起的勇气一下子消失殆尽了。
果不其然,听到声音,房间内的人动了动手。他撑着脸、睁开眼睛,长睫在苍白的脸上落下阴影,看不清喜怒:“何人?何事?”
“白天有位夫人咳血,方才又犯病了……”黄大铜流着汗上前,不敢不瞒。
万符头疼欲裂,也不知是被船晃的,白皙的脸上浮出怒意,吐字清晰,带了些质问:“黄仙,这种本该抛进海里的,为什么要留?”
言下之意,这人死哪都别死在船上。
“……这,少主息怒。”
黄大铜擦了擦汗,有苦难说:“这位咳血的夫人是碧池城的刑城主的夫人……白天您在打坐修炼,卑职不敢打扰……”
“哦?”
刑江麟的夫人。
容九思跑出碧池城作甚?
万符来了兴趣。头也不痛了,掀开被子、披上外衣大步流星的走了出来,笑的幸灾乐祸:“这刑江麟的女人快病死了,怎么不见他求着急着赶来?”
万符年纪二十六,还未娶妻,长相年轻,说肤白貌美也不为过。清秀的脸庞,五官精致,加上披头散发的黑长直,宛如水灵灵的邻家子弟。很容易眼花被看错成女子。
见他穿好衣服,黄大铜有些尴尬,无从下手,想了想还是开口:“不是容夫人,……是另外一个……”
万符绑头发的手一顿。
“……”清澈的眸子看过来,黄大铜低着头不说话。
悠珠等在门外,描金船的房间都是听得见门外、听不见门内的动静。
内心着急,认定是那个人不让大夫出来,下定决心又再次敲了门,朗声:“拜见万少主!我家夫人是……”
门这时被打开了,悠珠的话还没说完,眼睛愣视前方。里面的人走了出来,眯着眼看向她:“你家夫人是?
——刑江麟的侍仙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