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楼的她》喝粥不吃桃

7、同床共枕

　　推开那扇褪色的木门，一股淡淡的柴火香和饭菜的味道扑面而来。客厅不大，墙面是刷得有些斑驳的白灰，时间久了难免有些掉漆。挂着几张泛黄的老照片。靠墙摆着一张旧木桌，桌面被岁月磨得发亮，几条长凳随意放在桌旁。

　　客厅两边各有一扇木门，通向外婆和舅舅的房间，门缝里透出温暖的灯光。地面是水泥打的，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只有靠近门口的地方放着一双沾着泥土的胶鞋。

　　出了客厅，就是一个没有大门的院子，四周用矮土墙围着。院子里晒着几串红辣椒和玉米，几只鸡在地上悠闲地啄食。墙角堆着柴火，旁边放着一个石磨，早已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外婆笑着从屋里走出来，招招手“来来来，快坐，路上累了吧？”她的声音里带着亲切的乡音，让人一下子就放松下来。

　　“谢谢你哦，平时那么照顾我们可可。”老人特意拿了一次性纸杯给周羡接了杯热水“暖暖手”

　　“谢谢外婆，她很乖的。”

　　“留下来吃饭吧，晚上后面村庄有些杂耍小戏，热闹的很，明天再回去来得及不。”外婆的声音带着一点沙哑的温柔，像村口那棵老槐树的影子一样让人安心。

　　林亦可看了周羡几眼像是在询问她……

　　“好啊，正好我也想去凑凑热闹。”

　　老人听了后让林亦可带着周羡去逛逛，自己乐呵呵的去了厨房烧饭。

　　厨房里飘出柴火的香气，铁锅咕嘟咕嘟地响，像在低声催促。院子外，晚霞把远处的田埂染成了橘红色，风里夹着青草和泥土的味道。

　　周羡站在小路上微仰着头看向天边的夕阳，侧脸被霞光镀上一层金色的轮廓，连发丝都泛着细细的光。

　　林亦可站在她后面不远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轻一按，“咔嚓”一声，把这一刻定格。镜头里，周羡像一幅安静的画，而她自己，成了画外那个不愿惊动的旁观者。

　　她看着屏幕里的画面，心里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

　　她想，这就是她一直喜欢的周羡——安静、明亮，又带着点距离感，就像此刻天边的夕阳，美得不真实，却又真切地存在。

　　没有走上前去，只是站在后面，像守着一个不能惊扰的秘密。手机里的照片也许会被翻很多次，但她知道，没有哪一次能比此刻更让她心动。

　　“在拍什么？”周羡突然回过头，眼里印着夕阳的余光。

　　林亦可愣了一下，有些心虚的将手机藏在背后，“没，没什么。风景挺好看的……”

　　周羡挑了挑眉，向她走过去“是吗？拍出来的跟眼睛看到的一样吗，让我看看。”

　　林亦可犹豫了几下把刚刚随手拍的夕阳照片翻出来递到她面前“看吧。”

　　周羡接过手机轻笑，“就拍了一张吗？”

　　“嗯……记录一下就好了”

　　周羡看完也没说什么把手机还给她便听见林亦可的外婆站在门口叫回去吃饭。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好几道菜，荤素搭配得恰到好处。有锅包肉、糖醋排骨跟两盘素菜。

　　周羡有些不好意思，自从来了之后什么活都没有帮上反而让老人忙前忙后。

　　看老人端着热腾腾的蛋花汤出来赶忙上前接过来端放在桌上。旁边是一盘金黄酥脆的炸鱼，香气扑鼻。老人又把早上剩下的粥倒进锅里，加了点水和姜丝，小火慢慢熬着，粥香越来越浓。

　　她抬头看了看林亦可她们，笑着说：“你们年轻人不爱喝粥，我给你们单独煮了米饭。”说着，把刚出锅的白米饭盛进碗里，米粒饱满，冒着热气，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周羡摆摆手说道“太麻烦了，没那么讲究的。”

　　“没得事，可可也难得回来，况且难得主动带别人一起回来，当然要吃好点。”

　　林亦可站在一旁看着，心里像被什么暖了一下。老人的背影在灶台的火光中显得格外宽厚，忙忙碌碌的样子，像是在默默守护着她们。她突然觉得，这份热腾腾的饭菜里，盛的不只是味道，还有一种久违的家的感觉。

　　吃饭的时候，老人怕周羡不自在，主动起了些话题，主要还是问些什么工作啦……忙不忙累不累啦……周羡慢慢的也没有那么拘谨，跟林亦可的外婆越聊越欢。

　　夜幕一落，后面的村庄就热闹起来。

　　村口的空地上搭起了一个简陋的戏台，几盏昏黄的灯泡挂在竹竿上，把周围照得朦朦胧胧。锣鼓声、二胡声、吆喝声混在一起，远远就能听见。台下挤满了人，有搬着小板凳的老人，有抱着孩子的妇女，还有追着跑的小孩，笑声、掌声此起彼伏。

　　杂耍的艺人在台上翻着跟头，抛着彩球，动作利落又惊险；旁边的小丑穿着夸张的衣服，不时做出滑稽的表情逗得大家哈哈大笑。空气中飘着烤红薯和糖炒栗子的香味，还有小贩吆喝着卖瓜子和糖葫芦的声音。

　　林亦可外婆让俩个人自己随便逛逛，累了就早些回去。交代完之后自己去找那群小姐妹唠嗑去了……

　　“周阿姨，以前看过这个吗？”周围有些吵闹，周羡似乎没有听清她说的话，低头凑近了些。

　　“听不清，声音大点。”

　　突如其来的靠近让林亦可恁了那么几秒钟，周羡的衣服贴在自己身上，一抬眸就能看见她的下颌线，看见她的……饱满的唇瓣……

　　“我说，周阿姨，以前看过这个吗？”林亦可垫了下脚靠在她耳边轻声说着。声音不大不小，但是听的人像是触电了般。

　　太近了，近到周羡的心跳都有些乱了，自己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只好装作镇定的点点头。

　　俩人站在不远不近处看了半个钟头，林亦可瞟见周羡已经打了三个哈欠了，看来是困了，便主动提议回去。

　　家里只有俩个房间，一个外婆的一个是以前舅舅住的。显然今晚得俩个人一间房……

　　“周阿姨，嗯……那个。你放心好了，床单被罩都是新的，被子外婆也每天都会晒的。”

　　似乎有些紧张，她并不知道周羡会不会在意，自己倒是无所谓，就算周羡让自己打地铺林亦可都愿意。

　　周羡把耳边的碎发掖在耳后，眼神柔得像夜色里的灯“我看上去很矫情，很难伺候的样子吗？”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到什么，却带着一点笑意，让那句反问听起来更像撒娇。林亦可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不是”

　　屋里很安静，只有窗外传来的虫鸣声。灯光落在两人脸上映出淡淡的暖色，像是把这一晚都裹进了柔软的被子里。

　　林亦可担心周羡不习惯两个人一起睡，于是自己都快缩到床的边缘了，看的周羡莫名想笑“我是什么危险人物吗？你在动都快掉下去了。”

　　一床被子两个人盖，其中一个人还离得那么远，周羡一个不怕冷的人现在都觉得有些冷“过来点，你要让阿姨我冻死嘛！”

　　林亦可又不得不向她身边靠近一点“不好意思，怕太近了，你不自在。”

　　“快过来点，阿姨我年纪大了，不怕冷也禁不起你这么整……”

　　周羡看她背对着自己一点一点挪过来实在是好笑又好气，直到看不下去了才伸出胳膊一把将人带到自己怀里“这么慢，跟蜗牛一样……等你过来，我怕不是都快冷的结冰了。”

　　“怎么不说话了！”

　　林亦可被她抱着一动不敢动，生怕自己动一下就会露馅……

　　林亦可脸红红的，耳朵也红红的。就这么被喜欢的人抱着，这是什么幸运事儿。

　　“周阿姨，你……你谈过恋爱吗？”大概是被幸福冲破脑袋了。脑子不太灵光了，才问出这么蠢的问题。

　　“你觉得呢？阿姨我都四十岁的人了！”周羡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逗笑了，突然来了兴趣逗逗小孩。

　　“有过吧！”她的语气带着些失落。

　　“没有。”周羡并没有捕捉到她语气里的那一丝失落感。这话也并不是安慰，而是确确实实没有过。“净忙着教书了。”

　　周羡拥着她，突然想起来林亦可在墓碑前说的话——爸爸一个家，妈妈一个家，剩下自己好像是多余的。

　　不禁抱的又紧了点……

　　“爸爸妈妈不要你，阿姨要你，阿姨给你一个家。”她贴在林亦可的耳边说了那么一句话。

　　很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

　　“怎么对我那么好？”

　　“我不是你干妈吗？”周羡想起来这么一茬，笑了俩声……

　　周羡一直拿自己当小孩，林亦可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那，周阿姨有想过恋爱吗？收了我这么个‘女儿’不怕打扰你吗？”林亦可装作随口一问，并不上心的样子。

　　“没有想过，喜欢不来男人……”

　　“喜欢……女，女人？”林亦可愣了一下，试探着小声说。

　　“也不是……你还小，不懂。”

　　林亦可“哦”了一声，没再追问。

　　大概是不喜欢吧！毕竟同性恋还是少数的，虽然她此刻抱着自己，但也只把自己当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