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趋光性》语樗

2、第 2 章

　　那天以后周曲盈再没来找过她们一起吃饭，偶尔去宿舍或者回班的路上碰见，两个人也装作不认识一样，没说过一句话。
　　季黍和她遇见会打个招呼，也不像之前亲密。

　　午休结束回班，上课前，关关过一脸神秘走到季黍桌子前。
　　“诶，季黍，我打听出来举报郑老师的学生是谁了。”
　　“啊哈哈——”季黍笑不出来，转移话题，“郑老师回来了吗？

　　“还没有，不过应该没什么事，”关关过说，“好像在停职，不过关主任说问题不大。”
　　季黍继续：“欸对了，关主任那天叫你干嘛去了。”

　　“我以为骂我呢，结果是家里的事。”关关过一脸幽怨看向宋榷，“都怪宋榷，跟我说他脸色不好，害我担惊受怕的。”
　　宋榷停笔抬头看他。

　　关关过对视没过一秒认怂：“我什么也没说——季黍，我回去了哈。”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快下课，季黍肚子饿的咕咕叫，心里盘算着怎样的路线能够快速避开人群打上饭。
　　代理班主任康老师坐在讲台上，是个中年男人，从讲台上抬头，声音不大地问宋榷：“宋榷，你今天还是请假是吧？”

　　宋榷：“嗯。”
　　季黍合上练习册，转头看宋榷。

　　走读的都要上完三节晚自习才能回去，宋榷还是住宿生。
　　“你要回家？你请假了？”

　　“嗯。”
　　“怎么了，你难受了？”

　　“诶你别管他，他每个星期五星期六都要请假的。”宋榷没说话，何屿澈弯着身子从臂弯里接嘴。
　　“是吗？为啥。”季黍问宋榷。

　　“出去玩，成绩太好了，给别人点超过我的机会。”
　　何屿澈嗤笑：“装货。”
　　季黍也补了一句：“装货。”

　　季黍和夏筠安晚上吃饭回来，宋榷已经走了，大部分人还没回来，在办理的人三三两两坐一起聊天。
　　天黑的很早，虽然已经开春，新林的天气依然时不时来到零下的温度，每个班的前后门都还挂着厚厚的门帘。

　　暖气开的很足，冲锋衣里穿毛毅能出汗，季黍一回班就把外套脱下了。
　　“季黍，外面有人找你。”从外面进来的同学说。
　　“哦好。”季黍又穿上，去外面。

　　是周曲盈。
　　“怎么了。”季黍说。
　　“季黍，你是学生会的，能不能帮我个忙啊。”周曲盈说。

　　“我不是了，”季黍解释，“刚开学我就退了。”
　　“啊？”周曲盈抱怨，“为什么。”

　　“因为太麻烦了，就退了，”上学期季黍早上的自习查宿舍卫生，下午的仔细查班级卫生，晚上做梦腿都软，“你有什么事。”
　　“哎呀，张凡锡也是学生会的，我想你帮我打听一下他喜欢什么，我给他送的东西他全都退给我了。”

　　“爱莫能助，”季黍说，“而且我之前也不认识他，现在就更没理由去打扰人家了。”
　　“哎呀季黍，”周曲盈音调十八弯，挎住她的手臂，“你就给我打听一下嘛，肯定有共友。”
　　季黍张了张嘴，想拒绝，但是她一副软磨硬泡到她同意的样子，知道不答应她不会走，还是同意了。

　　“我给你问问我们部长吧，她要是也不知道我就没办法了。”
　　“诶别啊，你肯定还知道别人。”

　　“没有了，我就跟她比较熟。”季黍抽出自己的手臂。
　　周曲盈也看出来她的态度，扯了几句别的就回班了。

　　“谁找你啊。”夏筠安看她从外面回来，问。
　　季黍思索一番，还是跟她说：“周曲盈。”

　　说完季黍观察她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她放下心来。
　　“她找你干嘛？”
　　“让我打听帅哥的喜好，”季黍坐在自己位置上，“她那个暗恋对象。”

　　“暗恋？”何屿澈吃完饭回来了，耳朵好使，刚进门就听见季黍的话，“谁啊，哪个帅哥？一中还有比我帅的？”
　　“你耳朵倒是挺好。”夏筠安说。

　　“那不废话嘛。”他到夏筠安桌子前停下，“她在第四排你在第三排，我要听不见才奇了怪。让我过一下。”

　　“你答应了？”夏筠安回身问季黍。
　　“额……”
　　“答应就答应吧，但我还是建议你不要管。”

　　“我本来……”
　　季黍话没说完，被好奇心十足的何屿澈大声打断：“谁啊，怎么没人理我，究竟是哪个能比我还帅？”
　　“宋榷。”夏筠安冷声回答。

　　“臣附议。”季黍点头。
　　何屿澈跟宋榷，其实很难说清楚谁更好看，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但是就人数上来说，喜欢宋榷的萝卜比较多。

　　可能有霸榜年纪成绩单学霸buff加身的原因，不过他本人的条件也是没的说，盘亮条顺，个子也高，反正刚上高中那会儿季黍记得她们班都在传说一班的两个帅哥。

　　在跟宋榷做同伴同学之前，就已经听过他的大号了。

　　“宋榷都不这么想。”
　　“哇塞你们俩还真是一脉相承的不要脸。”季黍一针见血。
　　“……”何屿澈转过身去，“季黍你这张嘴我真是服了你了。”

　　中午食堂，季黍和夏筠安面对面坐着吃饭，肩上平白多出来一只手，轻轻捏她的肩。
　　季黍回头一看，一个短头发的圆脸女孩，穿着和她们不一样的红色校服，笑盈盈地看她。
　　“季黍。”

　　季黍把嘴里地饭咽下去，对来人打招呼：“学长。”
　　女生在她旁边坐下，对夏筠安打了个招呼。
　　“这是你朋友？”

　　“对，”季黍对夏筠安说，“这是我在学生会的部长，徐然。”
　　两人互道你好，季黍看她不急着打饭，便问：“学长，你不去打饭？”
　　“我等人，”徐然冲排队的人群仰了仰下巴，“她去买包子，中午要洗头，我们带宿舍吃。”

　　“我祝你顺利吧。”季黍说。
　　“别咒我啊，”徐然想到什么，不经意提到，“之前王绒还问我，你怎么没去开会。”

　　季黍吃口饭：“他不知道啊。”
　　“我跟他说了，”徐然说，“诶，他升会长了，现在每天是闲的没边儿，就整天想着整点儿事。”

　　“怎么回事，谋权还是篡位？”
　　“也不算，”徐然动了动身子，“林心桥去外面培训了，她一走，谁能大过王绒，他算顺位。”

　　季黍想到周曲盈拜托的事，下意识瞄了夏筠安一眼，看向徐然，开口：“学长，你认识一个叫张凡锡的吗。”
　　“学生会的吧，我有印象，怎么了？”
　　“嗯——”季黍斟酌着开口，“我想问你知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哦——”她意味深长看着季黍，“情窦初开啦？”
　　“不是我，”季黍连忙摆手，“是我一个朋友。”

　　徐然的目光从季黍一到夏筠安身上：“是你吗妹妹。”
　　夏筠安也是一愣，看着她说：“不是。”

　　“行吧，不管是谁，既然你开口了，我给你打听的清清楚楚。”
　　“麻烦你了。”季黍说。

　　“小事，不麻烦，”徐然站起来，冲她挥挥手，跨过连在一起的座位，“我走了啊，，估摸着快好了，再说下去该抢不着位置了。”
　　“拜拜。”季黍举着筷子冲她摆了摆。
　　“拜拜你俩。”徐然接到包子熟练藏进校服，和她的同伴飞奔着往宿舍楼去。

　　“这就是你们住宿生的生活？”季黍看她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很心酸。
　　“好好享受你的走读生活吧，”夏筠安喝口汤，“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季黍用力“呵”一声：“你们这些住宿生，喝过凌晨五点的老张豆腐脑吗？”
　　“你喝了？”
　　“没有，”季黍很平静，“不过我喝过他家豆浆，有激发思考的功效，简直挑灯夜战必备品。”
　　“怎么说。”

　　“喝到它的第一口，你就会抑制不住思考，为什么有的豆浆能这么难喝。明天给你带一杯。”
　　夏筠安无语笑了：“大可不必。”

　　徐然不光热心，也很迅速，第二天中午就收到了一张详细程度堪比调查局的喜好清单。
　　说是喜好清单，包括的方面可不止这些。
　　从小到大参加的兴趣班，各科成绩，跟谁玩的好，兴趣爱好，家庭住址……甚至连爱吃香菜不吃洋葱都有，看的她陷入沉思。

　　季黍拿着这份过于详细的清单，思索了一会儿，把上面无关痛痒的部分写下来，其余的撕碎，等着仍在晚自习回家路上的垃圾桶里。

　　效果明显，爱吃土豆的张同学把周同学的薯片收了，从此季黍就没有了清净的生活。
　　隔天中午，周曲盈带着鼓鼓囊囊一袋子的零食到季黍宿舍，一股脑倒她床铺上。

　　季黍不解：“你干啥，你要开店啊？”
　　“哎不是，”周曲盈扒拉开，“你帮我挑一下，我送什么给张凡锡。”

　　“单子不是都给你了吗，”季黍顺手拿了一个果冻，想拆开，“你就按着上面的给呗。”
　　周曲盈一下子拍掉她的手：“不是给你的。”

　　“嘶——”季黍收回右手，左手轻抚，“手劲真大啊你，吃你个零食都不行？”
　　“哎呀，如果你把他喜欢的挑走怎么办？”
　　“行，”季黍把床上的一堆往她的方向推了推，“你拿走吧。”

　　周曲盈看她的表情不对劲，蹭她：“生气了？真生气了？我跟你闹着玩儿的，看你还当真了。”
　　“玩笑？”季黍冷哼一声，“是不是玩笑你自己清楚。”
　　周曲盈险些控制不住自己表情，她嘴角抽了一下，又笑着说：“原谅我这一次嘛，你要吃什么自己拿，我保证不多说一句话。”

　　“真的？”
　　“真的！”
　　季黍看着她的表情，拿了一个果冻，又拿了一包饼干，又伸手拿了一盒奥利奥……
　　“诶……”周曲盈开口又生生憋住。

　　季黍好笑，把东西都放回去，从角落拿了一包巴掌大的洋葱圈：“就这个好了。”
　　周曲盈呼出一口气，说：“可以，你吃吧。”
　　季黍撕开仰头扣进嘴里。

　　舍友背着个小包回来了，门一推开震惊说：“这么多零食，季黍你要退学啊？”
　　季黍咽下去，指了指周曲盈：“不是我的，她的。”

　　“你快点收了吧，”陈思齐把包甩到自己的上铺，“我上来的时候看见一楼有老师在查，应该快查到我们宿舍了。”

　　季黍和夏筠安对视一眼，疯狂把所有东西往里面塞。
　　季黍把最后一个放进去，拉上拉链，准备把鼓鼓囊囊一个包交给她，眼一瞅人已经跑到门口了。
　　季黍喊：“你不要了？”

　　“先在你这里放着，”周曲盈停在门口，“你别动啊，午休结束我来拿！”

　　季黍看着周曲盈一溜烟跑掉，手里提着肩带，迷茫道：“我真服了。”
　　陈思齐扭头看着门口，悠悠道出一句：“交友不慎啊。”

　　串宿的张绽哼着歌回来了，进来顺手关上门说：“值班老师查到对门了啊，咱们宿舍没有什么——卧槽！”
　　“别草了，先想想藏哪儿吧。”陈思齐说。

　　“阳台行不行？”张绽隔着窗户看过去，“快点儿啊过来了！”
　　“阳台怎么藏啊连个遮挡物都没有，厕所也不行，都是必查的地方——”陈思齐说，“宿舍连个盆儿都没有。”

　　来不及管那么多了，季黍拿着包甩床底下，只能赌一把运气了。

　　在季黍抬头的一瞬，一个穿职业装女老师端着手机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