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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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场是一个制造梦境的工厂，而Willa正在撕碎这个不够完美的梦。
“Cut！不对！全都不对！”她猛地从导演椅上站起来，暗红色的眼睛燃烧着焦躁，“恐惧，我要的是内发的恐惧！不是这种挤眉弄眼！”
她来回踱步，手指神经质地相互抠掐着。工作人员大气不敢出。
角落里，Egret倚在摄像机旁，缓缓抬起那双总是低垂的、暗金色的眼睛。
她的目光落在Willa身上，举起自己的随身相机。
“休息十分钟！”Willa 最终耗尽力气般挥挥手。
她独自瘫在导演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扶手上破损的皮革，暗红色的眼睛失焦地望着天花板。周围的工作人员默契地与她保持距离。
就在这时，一片阴影笼罩了她。
Willa 抬起眼皮，看到这个灰发的摄影师，她对她有一些印象，是这部片子才加入进来的，此前并没有合作过。
“导演。”Egret 开口，暗金色的眼睛平静地看着她“你很适合镜头。”
Willa 愣了一下，焦躁让她习惯性地带上了刺：“怎么？拍废片拍出心得，跑来点评导演了？”话一出口，她就有点后悔，这并非她的本意，只是焦虑让她...
Egret 似乎完全没被影响到，“不是点评，是在观察。”
这句话有些古怪，甚至有点冒犯，但奇异地，Willa 竟然没有立刻反驳，或许是因为 Egret 的语气里没有任何谄媚或轻浮。
Egret 向前稍稍倾身，将相机的预览屏幕转向 Willa。屏幕上不是剧照，而是几分钟前，Willa 陷入焦虑、崩溃边缘时的特写。
照片里的她，白发凌乱，眼神里交织着愤怒和挣扎，光线巧妙地勾勒出她紧绷的下颌线和微微张开的嘴唇。那不是一张好看的照片，甚至有些狼狈，但它真实、充满了几乎要破框而出的情感。
“你看，”Egret 的声音低了些，“这种状态。比演员演出来的，更有力量。”
Willa 怔怔地看着照片，她的焦虑，她的痛苦，被 Egret 的镜头捕捉到了。
她抬起头，看向 Egret。
“我想为你拍一组照片。”Egret 说，像是一个理所当然的提议，“不是导演。只是你。在你……不同的状态下。”
这是一个大胆又越界的提议。Willa 应该拒绝的。她是个导演，不是模特。而且这个摄影师太过古怪，太过冷静，让人看不透。
但……
她看着 Egret 那双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的眼睛，一部分出于对艺术追求的欣赏，另一部分，则是一种被勾起的好奇心。这个女人，到底想从她身上看到什么？又能看到她什么？
片场助理开始示意休息时间结束。
Willa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混乱情绪。她重新站起身，恢复了导演的姿态。
“随你便。”她挥挥手，甚至带上一丝惯有的不耐烦，试图掩盖刚才的悸动，“别影响正事就行。现在，各就各位！”
她转身走向监视器，不再看 Egret。
三天后。
Egret 的房子隐匿于城市一栋旧厂房的顶层，搭乘吱呀作响的货运电梯上来后，推开一扇厚重的金属门。
空间开阔，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将阳光投在地上，空气里弥漫着旧木头、定影液的气味。一面墙是很高的金属书架，塞满了摄影集、艺术理论和一些看起来深奥难懂的哲学、解剖学书籍。另一面墙则挂着几幅大幅黑白照片，构图大胆，光影对比强烈，透着一种锐利的疏离感。
没有多余的装饰，必备的家具各居其位，显得有些空旷和冷漠。
Willa 站在门口，她的世界总是充满嘈杂、色彩和情绪，而这里，像一座寂静的的孤岛。
Egret 从工作台后转过身，灰发依旧随意束着，几缕垂落在颊边。
“导演。”她打招呼，听不出太多热情，但也算不上冷淡，“请进。”
这次，Willa 更仔细地观察了她——面部轮廓清晰利落，鼻梁挺直，唇线很薄，眼尾的弧度本该带来一丝风情，却被其中的冷意压制。
“这里……很特别。”Will的目光好奇地扫过那些冰冷的设备和墙上的照片。
“工作需要。”Egret 引着 Willa 走向一片清理出来的区域，背景是斑驳的砖墙和一扇泄入柔光的高窗。“需要水或者咖啡吗？”礼貌，但透着距离感。
“不用，谢谢。”Willa 摇摇头。她注意到 Egret 的手指，修长而稳定，指甲修剪得极短干净。
没有过多的寒暄，Egret 直接进入了工作状态。她示意 Willa 站在光区，简单地调整了她的站位和角度。指令清晰而简洁：“侧身”“抬头”“看窗外”“不要看镜头”。
她的语气始终是平和的，甚至算得上客气。但那种极致的专注和专业，形成了一种无形的气场，让 Willa 这个容易不耐烦的人不由自主地服从。
在 Egret 调整灯光角度的间隙，Willa 得以更仔细地观察她。她看到 Egret 那双低垂时显得疏离的眼睛，在透过取景器凝视时，瞬间变得锐利，她周身散发着一种沉静的权威感，与她在片场那近乎“隐形”的低调形成了微妙反差。
Egret 缓缓放下相机，那层工作时的锐利感褪去，重新沉淀为惯常的疏离。
“可以了。”
Willa 下意识地松了口气，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Egret 将刚刚拍摄的几张预览图调出来。
屏幕上的影像让 Willa 微微一怔。
光线勾勒出她清晰的轮廓——那不是一种具有侵略性的艳丽，而是一种带着棱角的美感。她的皮肤在黑白影像中显露出细腻的质感，嘴角自然抿合，透着一丝天生的倔强与疏离。
Egret 捕捉到的瞬间里，Willa 的眼神并非全然的自信强势，而是某种更复杂的东西：锐利之下潜藏着一丝犹疑，被审视后流露出的细微脆弱。某种内在的张力...那份让她在片场咆哮的焦虑，那份对完美的偏执追求，仿佛正从内部撕裂着这副美丽紧绷的躯壳。
这不是糖水片式的讨好，甚至不完全是赞美。这是一种冷静的记录，将她的力量与脆弱、锋芒与疲态同时定格，呈现出一种特别的美感。
Egret 的视线从屏幕移开，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满意。
“你确实很适合镜头，”她陈述道，“谢谢。”
Willa 离开那座安静的房子时，回头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金属门，她产生了一些兴趣，这个沉默的女人，私下相处时，隐隐透出一种让她欣赏的，内敛的掌控力。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