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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鹦儿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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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陆歧在闻府平常的一天。
一早，她仍是往太太处去。
路上，远远地望见一行人迎面走来。
到了跟前，竟然是陆弈棠。
这倒不常见。陆弈棠就算要来闻府，也不会这么早。
不过，陆弈棠自己倒是神采奕奕，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
她也不寒暄，直冲着陆歧就过来了。
像两人第一次见面时那样，陆弈棠戳弄着陆歧的脸，高兴道：
“这几天我逗你，你都不理我，我还以为你也是个无趣的人呢。没想到你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待，还是你最好玩！”
陆弈棠越说越兴奋，激动得有些扭曲了。
她掏出帕子，嫌恶地狠擦了擦碰到陆歧的手指，转脸又高兴地把帕子塞给陆歧。
陆歧就这样安静地，任陆弈棠施为。
眼前这个少女明艳极了，眼睛亮亮的，一脸的期待。
上一次，她这么期待地看着陆歧时，陆歧吃下了包着茱萸夹心的麦芽糖，被黏住牙呛得半死。
这一次……
陆弈棠有些迫不及待了：“好了，不说这么多了，你是去给太太问安的吧，我跟你一道走。”
陆歧定了定神，微不可察地吁了一口气。
她没有拒绝。
一行人往太太院子方向走了一段，竟然是石竹突然说：“鹦姑娘，昨儿太太说想看少爷留给您的笔墨，可今早出来得急，忘带了，我们恐怕得回去拿才行。”
可昨天不是石竹当班。
陆歧也没有拆穿，朝陆弈棠歉意地行了一礼：“棠小姐，我们怕是不能一道去了，您是知道的，少爷的事情，太太总是很看重。”
陆弈棠也很大方：“去吧。”
她继续意味深长道：“你说得对，所有和闻朔哥哥有关的事情，太太都很看重。”
陆歧不接话。
等陆弈棠的身影从拐角消失，石竹立刻急了起来。
她拉住陆歧：“棠小姐有些不对，你要小心……”
陆歧转头看她。
这时的石竹焦急、担心，倒像重又活了过来。
“小心什么？”
石竹不信陆歧看不出来：“你是装傻还是真傻？她这样子一定是挖了坑在等着你啊！”
“你不是讨厌我吗？她挖坑害我，你为什么提醒我？”
说着，陆歧脸上有几分莫测，“说不定是她兴风起浪，我高坐钓台呢。”
石竹觉得她一点都看不清眼前的状况：“你是高坐钓台吗？你现在就是一叶小舟，风浪过来，你就要翻船了！你想想，想想你那一身伤痕，别人会……”
说到这里，石竹住了口。
再说下去，自己做的事就要被发现了。
“我知道我有一身的伤，”陆歧明明是最知道伤痕来历的人，可她却又那么平静，好似浑不在意，“可是，我问心无愧。”
石竹叹了一口气，太天真了。现在是不是问心无愧根本不重要。
她在脑海中飞快地搜寻一圈，然后拿定主意：“我们去找少爷吧，少爷一定能救你的。”
“这倒确实。”陆歧跟着她的话，回想了一下，“少爷说，若府中有事我应付不了，就让我去找松风。”
石竹听了，眼睛一亮：“太好了，那我现在立刻去找松风，你先去太太那儿应付着。”
“好，我正好有句话，你去带给松风吧。”
陆歧拉住急急忙忙就要走的石竹，对她耳语一句。
然后不管她呆愣的神情：“去吧。”
随后又补了一句，“多谢。”
说完，陆歧转身往太太院中去了。
*
太太院里，大家聊得正开心。
陆弈棠毕竟出身大家，自幼经受教导，如果她愿意，接人待物也是可以周全恰当的。
陆歧到了，太太连忙让人上茶。
大家正在听陆弈棠讲她这几日遇着的新鲜事。
说着说着，便聊到了这邺城有一处春风楼。
太太听了，立刻敛了笑意，直道：“棠儿，这种地方，不是闺中女子可以涉足的，你不要胡闹太过了。”
陆弈棠也乖觉，立刻服软认错。
太太见她态度还算诚恳，才脸色稍霁。
陆弈棠接着道：“太太您就放一百个心好了，棠儿就算胡闹，也不会真去春风楼这种地方的。”
她环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陆歧身上：“想知道春风楼长什么样啊，还得问鹦儿，她才是我们这儿最知道的呢。”
陆弈棠仿佛寻常闲谈般，朝陆歧：“鹦儿，要是闻朔哥哥没带你回来，将来你会不会是春风楼的头牌啊？”
有一瞬间，正堂里静了下来。
围着的仆人们从陆弈棠的话里，嗅到了不一样的意味，都谨慎地没有出声。
太太觉得应该是听错了，下意识道：“你说什么？”
“太太竟然不知道吗？鹦儿便是出自春风楼。”
陆弈棠倒是一副此事人尽皆知的口吻，似是太太不知道才奇怪。
“听说当时，鹦儿被卖进去的时候，一身傲骨，楼里的仆妇把鞭子都打断了。”
“后来不知怎的，想通了，人也转还了，不怕苦不拍累，一心一意学着青楼的各种本事。”
“这挨打一身伤，学艺一身伤，算来鹦儿离开春风楼也没几天，太太现在脱了她的衣裳看看，说不定伤印都还在呢。”
……
因着陆歧和陆弈棠平日各自的为人，太太下意识地想要相信陆歧，斥陆弈棠胡诌，不能开如此玩笑。
可是，回想往日，太太又觉有迹可循。
那日她问鹦儿，怎么没被卖去大户人家当丫鬟，反而被朔儿遇上？
鹦儿说，因为家里想卖的价高些。
当时可怜她命苦，没有继续追问。
现在想来，卖去青楼不就比卖去大户人家当丫鬟，卖价高一些。
还有当日第一次见时，她侍奉人的规矩，并不是正经做派。
她以前只当是人牙子打算调教好了卖去大户人家后院暖床的，所以一直没有细想。
可现在，这样说的话……
太太一番思量间，竟不觉将陆弈棠的话信了六七分。
她愣怔片刻，转头看向陆歧。
陆歧看到太太神色，便知太太是有几分信了。
一时间，陆歧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伤心？失望？
又或许没有波动？
毕竟，陆弈棠说得对，她来自春风楼。
她隐瞒在先，不该再求别人信任。
陆歧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稳住。
不管怎么说，闻府是她待过最好的地方了，她想留下来。
她不能再回去了。
于是，陆歧没有狡辩，立即跪下，朝太太膝行两步：
“不敢隐瞒太太，鹦儿是出自春风楼。”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