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心渡厄录》一陆路人

31、第31章 雪夜访客

　　时空碑重立，金光涤荡寰宇，仙侠世界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稳固时期。雾隐村外的小院，也因此更添了几分祥和。院门前的并蒂莲沐浴在无形的秩序余晖中，青银二色光华流转得愈发灵动自然，仿佛与这方天地呼吸与共。

　　岁末将至，北风渐紧。这一日，天空阴沉了整日，到了傍晚，细碎的雪沫便开始洋洋洒洒地飘落，逐渐变得绵密，不出一个时辰，便将远山、近村、小院尽数染上一层素白。天地间万籁俱寂，唯有雪花落下的簌簌声响。

　　小院内，却是暖意融融。沈璃在厨房看着炉火上咕嘟冒泡的炖汤，香气四溢。星阑则坐在窗边，就着温暖的灯光，擦拭着那柄与他心意相通的青鸢剑，剑身映照着跳动的炉火与窗外雪光，流露出一丝罕见的柔和。

　　就在这安宁几乎要凝固成永恒画卷之时，院外积雪覆盖的小径上，传来一阵轻微却急促的踏雪声。

　　来人似乎很急，却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星阑眸光微抬，望向院门。沈璃也若有所觉，从厨房探出身来。

　　吱呀一声，院门被推开少许，一个裹着厚厚积雪的身影踉跄着挤了进来，带进一股凛冽的寒气。

　　竟是药王谷主！

　　他肩头、发梢、眉宇间皆落满了白雪，形容比上次来访时更加憔悴几分，仿佛连日奔波未曾停歇。怀中却紧紧抱着一个用锦缎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紫檀木长盒，盒子上竟未沾半点雪沫，显然被他护得极好。

　　“谷主？”沈璃有些诧异，连忙上前，“如此大雪夜，您怎么来了？快进屋暖暖。”

　　星阑也已起身，无声地递过一杯刚沏好的热茶。

　　药王谷主连连摆手，也顾不上喝茶，先将那紫檀木盒郑重地放在院中石桌上，小心翼翼地打开。

　　盒内铺着明黄色的软缎，居中摆放着一枚龙眼大小、圆润无瑕、通体散发着柔和冰晕与浓郁药香的丹丸。那丹丸极为奇异，内部仿佛有星云流转，仔细看去，竟是丝丝缕缕的青银二色光晕与纯净的白色药气相互缠绕，形成一种动态的平衡，美得惊心动魄。

　　“此乃‘并蒂丹’。”药王谷主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欣慰，“是老朽返回谷中，汇集全谷之力，以贵府门前并蒂莲最新凝结的花露为引，辅以三十六味千年以上的珍稀灵药，耗费七七四十九日，不眠不休方才炼成的唯一一炉，仅得此一颗成丹。”

　　他看向沈璃与星阑，眼神无比诚恳：“此丹蕴含并蒂莲共生共荣之真意，药性中正平和，却能固本培元，极大稳固灵脉根基，更能调和阴阳，抵御外邪。赠与二位，或可助二位弥补此前损耗，护佑岁岁安康，聊表老夫与药王谷上下感激之情。”

　　这份礼，太重了。并蒂莲花露本就难得，更遑论那些千年灵药和药王谷全力的炼制。其价值，已非寻常丹药所能衡量。

　　沈璃与星阑对视一眼，并未立刻推辞。他们能感受到药王谷主此番前来，并非单纯赠丹。

　　“谷主厚意，我等心领。”星阑开口，银眸看向药王谷主，“然谷主星夜疾驰，恐怕不止为赠丹一事吧？”

　　药王谷主闻言，脸上轻松之色褪去，换上凝重，他叹了口气，拂去肩头积雪，低声道：“果然瞒不过二位。老夫此番前来，一是赠丹，二来……确有一事相告，心中实在难安。”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约莫三日前，谷中接到南方分支弟子传讯，提及南方边境数个村落，接连出现怪异现象。村民声称，偶尔能在水井倒影、甚至空气中，看到一些模糊晃动的、不属于现世的景象碎片！”

　　“有的说是见到古时市集叫卖，行人衣着古朴；有的却说是看到铁鸟（飞机？）在灰蒙蒙的天空划过，还有亮着怪灯的方盒子（汽车？）在平整的黑色道路上奔跑……光怪陆离，真假难辨。”

　　“起初只当是乡民以讹传讹，或是集体癔症。但后续探查的弟子回报，那些出现‘残影’的区域，地脉灵气异常紊乱，且……农田中的作物竟出现不明原因的枯萎，并非病害或干旱，更像是……被某种力量抽走了生机！”

　　药王谷主眉头紧锁：“老夫怀疑，这并非寻常事件，恐与之前混沌碎片动荡、时空壁垒波动有关。或许是时空稳定过程中产生的细微‘涟漪’，或许是……另有隐忧。老夫知二位对时空之力感知敏锐，故特来告知，还望二位……能留心一二。”

　　话音刚落，沈璃忽然轻轻“唔”了一声，抬手抚向自己眉心。那里，原本平静的并蒂莲印记，竟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轻微的灼烫感！

　　这感觉一闪而逝，却无比清晰。

　　时空不稳的征兆！

　　沈璃与星阑神色瞬间变得严肃。时空碑虽立，但两个世界经历如此多动荡，有些遗留问题实属正常，却绝不能掉以轻心。

　　“多谢谷主告知。”沈璃放下手，正色道，“此事我等知晓了。南方……我们会尽快前往查探。”

　　药王谷主见他们应下，明显松了口气，脸上的焦虑也缓和不少：“如此便有劳二位了。若需药王谷提供任何协助，尽管开口。”他又叮嘱了几句并蒂丹的服用禁忌，便婉拒了留宿的邀请，再次冒着风雪匆匆离去，背影很快消失在茫茫雪夜之中。

　　院中重归寂静，只剩下雪花飘落的声音。

　　星阑拿起那枚流光溢彩的并蒂丹，感受到其中磅礴而温和的药力，以及那丝与沈璃同源的并蒂莲气息，小心收起。

　　“南方……”他看向沈璃，银眸中映着雪光，“你觉得如何？”

　　沈璃眉间忧色未散：“药王谷主所言，不像空穴来风。我眉心印记示警，绝非偶然。恐怕真有时空涟漪未曾平复，甚至……可能有我们未知的漏洞。”

　　“风雪稍歇便动身。”星阑做出决定，语气不容置疑。守护此界安宁，是他们选择留下的责任。

　　沈璃点头，望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雪，轻声道：“但愿……只是虚惊一场。”

　　然而，两人心中都清楚，能让并蒂莲印记产生反应的，绝不会是小事。

　　新的风波，已在南方的水影与枯禾间，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