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心渡厄录》一陆路人

27、第27章 故人来访

　　山居的日子悠长而宁静，仿佛时间的流逝都变得缓慢而温柔。沈璃与星阑渐渐习惯了雾隐村外小院的烟火生活，白日里或品茶论道，或教导村中稚童些许强身健体的基础法门，偶尔也应村民之请，入山驱赶些扰人的低阶精怪，采些难得的灵药。院门前那两株并蒂莲依旧长盛不衰，清辉与银晕交相辉映，成了村民口中庇佑一方的祥瑞，也默默滋养着小院周围的土地，令其草木愈发葱茏，生机盎然。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这一日，天色微阴，春雨初歇，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草木的清新气息。沈璃正在院中翻晒前几日采集的草药，星阑则在一旁打磨一柄新为村中铁匠设计的农具图样——他虽不再轻易动剑，但那深入骨髓的铸造技艺与对力量流转的理解，用在凡物之上，亦是游刃有余。

　　忽然，两人动作同时一顿，抬起头，目光投向小径尽头。

　　一股熟悉却又带着几分焦灼的灵力波动，正由远及近，快速而来。

　　不过片刻，几道身影便出现在篱笆门外。为首的，正是久未露面的药王谷主！

　　他依旧是一身朴素的青袍，手持灵木杖，只是往日那总是智珠在握、悲天悯人的气度中，难得地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忧色。身后跟着几名核心弟子，亦是风尘仆仆，面带愁容，其中一人手中还捧着一个不小的药箱。

　　“沈小友，星阑阁下，冒昧来访，叨扰了。”药王谷主在门外拱手，语气颇为诚恳，甚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歉意。

　　沈璃与星阑对视一眼，皆有些意外。自上次现代都市一别，药王谷主携样本叛逃，双方已近乎决裂。此番突然来访，意欲何为？

　　星阑并未撤去小院的简单禁制，只淡淡问道：“谷主大驾光临，有何贵干？”语气疏离，银眸中带着审视。

　　药王谷主苦笑一声，叹了口气：“老夫知二位对老夫多有芥蒂，此前种种，确乃老夫行差踏错，利令智昏，在此向二位赔罪。”他竟真的躬身行了一礼。

　　沈璃眉头微蹙：“谷主不必如此。往事已矣，直说来意吧。”她并不完全相信对方的忏悔，但观其气息萎靡，忧色不似作伪。

　　药王谷主直起身，脸上忧色更重：“实不相瞒，老夫此次前来，是……是来求援的。”

　　“求援？”沈璃挑眉。

　　“正是。”药王谷主点头，语气沉重，“药王谷赖以生存的核心灵脉，近日不知何故，竟被一丝极其顽固阴毒的魔气所侵染！此魔气非同小可，并非寻常魔修所为，其性阴沉诡谲，能侵蚀灵脉本源，谷中弟子尝试多种方法皆无法祛除，反而引得灵脉日渐枯萎，谷中诸多珍稀药草已是岌岌可危，若再无法遏制，只怕……只怕药王谷万年基业将毁于一旦！”

　　他身后弟子打开药箱，里面并非丹药，而是几株明显枯萎、叶脉间缠绕着丝丝缕缕黑气的灵草样本。

　　沈璃与星阑仔细感知那魔气，神色皆是一凝。这魔气确实诡异，其精纯与顽固程度，远超寻常，更带着一种古老的、令人不适的晦暗气息。

　　“药王谷能人辈出，丹道无双，竟也无法解决？”沈璃问道，心中暗自警惕。

　　药王谷主面露惭色：“惭愧！此魔气似乎对各类净化丹药之力均有极强抗性，反而会吸收药力壮大自身。老夫怀疑……此魔气源头，或许与上古魔渊甚至……那混沌裂缝有关。”他提及混沌裂缝时，声音压低，显然从“暗阁”或“监督者零”处知晓了不少内情。

　　“故而特来恳请二位出手相助！”药王谷主语气恳切，“二位力量特殊，沈小友的并蒂莲生机与净化之力，星阑阁下对魔气的独特感应与剑魄之威，或正是克制此魔气的关键！若能助药王谷渡过此劫，药王谷上下必铭记大恩，日后但有所需，绝不推辞！”

　　他姿态放得极低，甚至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绝望。

　　沈璃看向星阑。星阑银眸微眯，似乎在仔细分辨那魔气的细节，片刻后，对沈璃微微颔首：“此气……确与寻常魔气不同，似有本源之异。或可一探。”

　　沈璃明白他的意思。药王谷灵脉关乎天下丹药供给，若真被毁，亦是苍生之劫。况且，这诡异魔气的出现本身，或许就预示着更大的危机。

　　“好，我们随你去看看。”沈璃最终点头，“但并非为你，只为苍生医道。”

　　药王谷主顿时大喜过望，连声道谢。

　　三人即刻动身，来到药王谷。如今的药王谷，气氛凝重，护谷大阵全力开启，谷内灵气明显稀薄了许多，许多药田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黑气中，灵草蔫头耷脑，失去了往日的鲜活。

　　直达谷底核心灵脉所在之处，那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洞穴，其中一条璀璨的灵力光带如同地下河流般缓缓流淌，本是谷中生机之源。但此刻，光带之上却如同附骨之疽般缠绕着无数漆黑的、如同活物般蠕动扭曲的魔气丝线，不断吞噬着灵脉的光芒，使其变得黯淡。

　　星阑上前一步，并指如剑，一缕极其凝练的银色剑魄之力小心地探入灵脉，触及那些魔气。

　　滋滋——！

　　魔气仿佛遇到克星，剧烈地翻滚退缩，却异常顽固，剑魄之力竟难以将其瞬间根除，反而被其丝丝缕缕的阴冷之力纠缠。

　　“果然麻烦。”星阑皱眉。

　　沈璃亦上前，眉心并蒂莲印记亮起，翠绿色的生机之力混合着一丝红莲业火的气息，缓缓覆盖向灵脉。

　　这一次，魔气的反应更加剧烈，仿佛遇到了天敌，发出无声的尖啸，开始疯狂挣扎，甚至试图反扑！

　　“就是现在！”沈璃低喝。

　　星阑心领神会，本命剑意全面爆发！并非粗暴攻击，而是以一种无比精妙的控制力，引导着沈璃的并蒂莲之力，化作无数细小的、旋转的青银二色光针，精准无比地刺入每一丝魔气的核心！

　　同时，沈璃从怀中取出那枚时空碑碎片，将其贴近灵脉。碎片散发出淡淡的、柔和却至高无上的金光。

　　在这三重力量——星阑极致精准的剑意引导、沈璃至纯的并蒂莲净化之力、以及时空碑碎片的秩序金光——的共同作用下，那顽固的魔气终于如同冰雪遇阳般，发出最后的哀鸣，迅速消融、瓦解，最终被彻底净化！

　　灵脉重归纯净，光芒逐渐恢复，虽然依旧虚弱，但已无大碍，只需时间休养便能恢复如初。

　　谷中弥漫的黑气也随之散去，蔫软的灵草重新挺立，焕发生机。

　　药王谷弟子们发出震天的欢呼，看向沈璃和星阑的目光充满了由衷的感激。

　　药王谷主更是老泪纵横，对着两人深深一揖：“多谢二位！再造之恩，没齿难忘！药王谷必守承诺，日后二位但有所需，灵丹妙药，绝无二话！”

　　经历此劫，他似乎真正看清了许多，那点争权夺利的心思在宗门存续面前，显得如此可笑。

　　“谷主不必多礼。”沈璃虚扶一下，“此间事了，我们便告辞了。望谷主好自为之，莫再行差踏错。”

　　药王谷主连连点头：“一定一定！二位日后若有闲暇，欢迎常来药王谷做客。”

　　离开药王谷，返回雾隐小院的路上，星阑眉头依旧微锁。

　　“那魔气……虽被净化，但其本源……让我有些不安。”他低声道，“似乎与魔渊深处某种沉寂已久的东西……产生了共鸣。”

　　沈璃心中亦是一凛。混沌裂缝、诡异魔气、药王谷求援……这一切，似乎并非孤立事件。

　　山雨欲来风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