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拥抱你》柚一翊

22、第 22 章

　　自从加了高溪桥的微信后，邵翊萌发现这位精英律师意外地健谈。他每天都会发来问候，或是分享一些工作趣事，但总是恰到好处地把握分寸，不会过分热情让人不适。渐渐地，邵翊萌也习惯了这种不紧不慢的交流节奏，全当是认识了一个新朋友。

　　因为方黎和陈磊的关系，他们之间的话题总是源源不断。高溪桥时不时会发来陈磊在办公室走神的照片，配文总是带着调侃："你看这小子，又在偷偷给方老师发消息，案子都不好好看了。"邵翊萌看着照片里陈磊对着手机傻笑的样子，忍不住回复："你一直盯着他，不也没好好工作？"

　　一来一回间，两人的聊天渐渐从方黎和陈磊的八卦延伸到各自的生活。高溪桥告诉邵翊萌，他并不是B市本地人，但毕业后就留在这里工作，现在已经在这座城市买了房。聊到家庭时，他提到母亲是退休的小学声乐老师。

　　"这么巧？我妈也是音乐老师。"邵翊萌惊讶地回复。

　　"那看来我们有不少共同点。"高溪桥很快回道，"小时候没少被逼着学乐器吧？"

　　邵翊萌想起童年那些被小提琴课填满的周末，不禁莞尔："可不是嘛，每天至少两小时拉小提琴。"

　　"我妈很快就放弃我了，"高溪桥发来一个捂脸的表情，"她发现我完全没遗传到她的音乐细胞，乐器从钢琴换到小提琴，大提琴，还有唢呐，架子鼓，最后她发现我并不适合走这条路。”

　　邵翊萌被他的自黑逗笑了，手指在屏幕上轻快地敲打："那你现在还记得之前学的东西吗？"

　　"只会弹一首《小星星》，要听吗？"后面跟着一个坏笑的表情。

　　就这样，他们的聊天从工作延伸到童年趣事，再到各自的生活习惯。邵翊萌发现高溪桥虽然表面精英范十足，私下却幽默风趣，完全没有律师的刻板印象。他告诉她父亲是企业高管，还没退休，家里就他一个独子。

　　"所以你是被寄予厚望的'别人家的孩子'？"邵翊萌调侃道。

　　"压力山大啊，"高溪桥回复，"不过现在他们看我工作稳定，就开始催婚了。"

　　话题突然转到感情上，邵翊萌的手指停顿了一下。高溪桥似乎察觉到她的犹豫，很快转移了话题："对了，公司附近新开了一家烤肉店，你有兴趣一起去吃吗？"

　　邵翊萌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来回刷新屏幕，不小心刷到顾颜泽的头像。那个对话框已经很久没有新消息了。她的眼神黯淡下来，思绪飘向远方。

　　她跟顾颜泽认识已经八年了，正式交往也有三年多，可对他的家庭却知之甚少。她只知道他母亲曾是美院的教师，性格温和，偶尔会寄些手作的糕点给他。至于父亲，顾颜泽几乎从不提起，只有在极少数情况下才会含糊地提到一两句。邵翊萌猜测他们父子关系并不融洽，但具体原因她从未问过，顾颜泽也从未主动提起。

　　这种默契的回避，现在想来竟成了他们之间一道无形的墙。邵翊萌突然意识到，她和高溪桥认识不过短短几周，却已经比顾颜泽更了解彼此的家庭背景和生活细节。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高溪桥发来菜单介绍。邵翊萌深吸一口气，回复道："好啊，到时候见。"发完这条消息，她放下手机，走到窗前望着夜色中的城市灯火。

　　窗玻璃上倒映出她略显疲惫的脸庞。八年的时光，三年的感情，却连最基本的家庭情况都不甚了解。她曾经以为这是对顾颜泽的尊重，现在却开始怀疑，这种默契的沉默是否也是一种疏远。

　　夜风拂过脸颊，带着快入夏的温热。邵翊萌想起顾颜泽每次谈及家庭时微蹙的眉头和紧绷的下颌线，那是他极少流露出的脆弱时刻。顾颜泽我果然还是看不懂你。

　　最近这段时间，小李在拍摄现场敏锐地察觉到邵翊萌的变化。以往专注教学的邵老师，现在拍摄间隙手机信息比较多。更明显的是，上周四拍摄还没结束，邵翊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虽然她很快按掉了来电，但站在摄像机旁的小李还是清晰地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的男声："拍摄结束了吗？我在楼下等你，晚上一起去吃新开的那家烤肉店？"

　　小李心里"咯噔"一下，立刻竖起了耳朵。等邵翊萌挂断电话，他装作不经意地问道："邵老师，男朋友来接你啊？"问完就后悔自己太冒失了。

　　邵翊萌却只是淡淡一笑："不是，一个朋友而已。"她低头整理琴弦，但是慌乱的收不动作还是让小李察觉到这个朋友不简单。

　　这下小李彻底坐不住了。自从他知道了顾颜泽对邵翊萌的心意后，一直在帮顾颜泽助工。现在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他怎么能不急？

　　接下来的几天，小李开始有意无意地打探消息。趁着拍摄休息的空档，他给邵翊萌递了杯热茶，故作随意地聊起来："邵老师最近气色不错啊，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邵翊萌接过茶杯，眼神闪烁了一下："有吗？可能是最近睡眠比较好吧。"

　　"我听说方老师谈恋爱了？"小李继续试探，"对方好像是个律师？"

　　"嗯，陈磊人挺不错的。"邵翊萌点点头，语气轻松了不少，"说起来，我最近认识的那个朋友也是他们律所的，叫高溪桥。"

　　小李眼睛一亮，总算套出了关键信息。他赶紧记下这个名字，当天下午就冲回顾颜泽的办公室。

　　"顾哥！大事不好了！"小李气喘吁吁地推开门，发现顾颜泽正对着电脑屏幕发呆，屏幕上赫然是邵翊萌上次录制的教学视频。

　　顾颜泽迅速切换了页面，皱眉道："什么事这么着急？"

　　小李一股脑把自己观察到的和打听到的全说了出来："有个叫高溪桥的律师在追邵老师！是方老师介绍的，听说条件很不错，已经在B市买房了..."

　　顾颜泽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表情依然平静，但小李注意到他的指节已经微微发白。

　　但看着顾颜泽还是没有进一步行动，小李急得直跺脚，情敌都打上门了顾哥怎么还这么淡定。

　　顾颜泽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沙哑："方黎介绍的...应该人品不错。"他像是在说服自己，萌萌值得一个好归宿。

　　小李简直要被自家老板气死："可是顾哥你明明——"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总不能说自己偷看过老板的加密文件夹吧？

　　"做好你自己的事。"顾颜泽淡淡地下了逐客令，转身望向窗外。

　　等小李垂头丧气地离开后，顾颜泽才放任自己的表情垮了下来。

　　自从上次在餐厅遇见邵翊萌和高溪桥后，顾颜泽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矛盾中。理智上，他清楚自己给不了邵翊萌幸福。他连自己的生活都一团糟，又怎么能拖累她？可情感上，每次想到她可能和别人在一起，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窗外夕阳西沉，将办公室染成一片橘红。顾颜泽打开电脑，点开那个加密文件夹。里面全是邵翊萌的照片和视频。顾颜泽轻轻抚过屏幕上她的笑脸，胸口泛起一阵钝痛。他知道自己应该放手，可每次下定决心要忘记她时，那些回忆就会如潮水般涌来——她第一次叫他"阿泽"时害羞的样子，她生气时微微鼓起的脸颊，她窝在他怀里看电影时均匀的呼吸声...

　　"叮"的一声，邮箱提示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是一封工作邮件，来自长期合作的赵经理。点开的同时，手机铃声也响了起来。

　　"顾总啊，这次又有一个项目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赵经理热情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就是合作的公司远了点，在外省..."

　　"好，我去。"顾颜泽还没等赵经理说完就答应了。电话那头明显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答应得这么爽快。

　　"呃...这个项目其实条件一般，而且那边环境..."

　　"没关系，什么时候出发？"顾颜泽打断道，声音平静得不像话。顾颜泽的内心太痛苦了，他觉得只有不断的用工作麻痹自己，才能让心有机会喘息，而且这个时候，他觉得离开一阵子或许对大家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