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破[花羊BL]》小旋风铁匠铺

25、浑酒濯水

　　“说正事吧。”余照火在一边说道：“我出来之前，从师父那了解了一些浩气盟的事。如今宁道长负伤，我会留下照看，至于剩下的，你们怎么安排？”
　　张啸尘故意装作对此浑然不知：“留下？你不带他回花谷吗？”
　　“肖苍和周礼近来几番作恶，是为了逼我出来找他。”宁师道回答：“我若回去了，恐怕外面又有寻常人遭难。”
　　张啸尘眉峰一挑：“那你就这样在外面飘着？照这么说，岂非天底下都是他的人质，你连浩气盟也不回了？倘若哪天你那师弟又发起疯来，随手抓一家人让你去他跟前送死，你也去？”
　　宁师道一时没接上话，眼底流露些许讶然：以他们平素往来，应该还不到如此关切的交情。况且……他不是本就该期望自己别回浩气盟的吗？
　　“哈，看吧。他答不上来。”张啸尘冷冷哼笑一声，抬头看向对面站着的余照火：“余大夫，明眼人都看得出你对他的私心，但你押注在他身上，当心血本无归。”
　　宁师道：“……”
　　“我本也不是来赌钱的。”余照火冷冷道。他听得出张啸尘刚才的话都是问给他听的，但无所谓，他不在乎答案。
　　他来这里，从来不是为了干涉宁师道的选择。

　　“行。”张啸尘也不想再多管闲事，他虽然欣赏宁师道的为人，但闲情也就到此为止：“那我长话短说。肖苍和周礼联手，是摆明想杀你，至于为什么还没有用出我方才说的那些个下作手段、好让你去送死——许是他们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大，最后再惹得军衙出手吧。你说要留下和他们周旋，我没意见。需要我留点人手给你么？”
　　宁师道摇头：“不用。人多了反而不好行动，而且寻常人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可以。”张啸尘点头：“我们明早动身。我给你们留一支……不对，你身上应该有盟中的信号吧？那我再留个别的信物好了，你们途中若有难处，周遭又没有信得过的，拿信物去洛阳万芳斋找我的人。”
　　宁师道问：“你回盟里？”
　　“我出来是盯着你的，如今你都说了不会回去了。”张啸尘笑着耸耸肩：“我还在这做什么？不如赶快回去，准备下次推举大会。”
　　他倒是说得通透明白。宁师道想了想，觉得有理：“也好。”
　　“那这个给你。”张啸尘递出来一个木雕的小玩意儿，推到宁师道面前：“这上面有我亲手刻的记号，手下人认得。”
　　他轻轻敲了两下桌面，缓缓道：“需要的话，去洛阳城、万芳斋。掌柜是我的人，他会明白怎么传话。”
　　宁师道沉默着，没有应声。
　　张啸尘在说浩气盟中如今并非尽可信任，他听得明白。
　　“盟中的确有内奸，且目前身份不明。”
　　所以张啸尘其实是回去查内奸的，未必就比在这里与肖苍周旋安逸多少。
　　“……我先走了。”张啸尘见他许久不答，起身准备离开：“余大夫，方才他们取来的伤药之类，我会叫人给你们留一些。宁道长，后会有期。”
　　“嗯。”宁师道起身：“后会有期。”
　　余照火在宁师道身后，忽然像看到了什么吃惊的东西那样微微眯起眼：刚才张啸尘站起来的时候他好像看到……
　　不过方才宁师道的注意力一直在木雕上，应是没察觉这事——余照火上前和宁师道说：“我送张统领出去，顺便去和他们拿点伤药。”
　　宁师道似乎很累，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回应。
　　张啸尘不等人，余照火需得快步出去才能赶上他：“张统领，留步。”
　　“你要拿伤药，去前堂找老邓。”
　　“我会去的。”余照火说：“但你为什么受伤了不说？”
　　他看向张啸尘腰间那一块渗出的血迹：“方才你有事瞒了我们——肖苍到底在不在那？”
　　张啸尘沉默。
　　“……他在。”余照火推测着事情的走向：“为什么不讲？这里只有我一个大夫，你不和我说，是不想让我救你？”
　　“你来这是为了宁师道，其他人本来也不是你的目的吧？”张啸尘顾左右而言他，往隔壁安置伤员的屋子看了一眼：“他们几个，你能出手相助，我还没谢你。”
　　余照火不吃这一套：“所有性命都是我的目的。”
　　“……”
　　张啸尘讶然，但还是拒绝。而且，也没有解释：“行，是我心思狭隘——只是小伤，不劳烦特意费心。你还是照顾好宁师道吧。他平日里最看重浩气盟和其中兄弟，如今知道这里面出了奸细要害他、保不准还要牵连许多无辜，指不定心思多重。
　　至于你我二人说定的事，我会记得。一旦有内奸的确切消息，会想办法联系你，如何？”
　　余照火问：“通过万芳斋？”
　　“……不一定。”张啸尘回答：“总之你们到了洛阳就先去万芳斋通个信儿，好让我知道大概方位。”
　　余照火答应下来，从腰后挂着的天工匣里摸出一个小瓶：“解药。”
　　“嗯？”张啸尘扬眉：“这就给我了？”
　　面上是一副很吃惊的样子，手上却只是把瓶子拿起来看了两眼，并没有下一步动作。
　　余照火有些疑惑：“你不解毒么？我不会给你假药。”
　　“我知道。不急”
　　张啸尘哼笑，将瓶子贴身收好了：“余大夫，性命是你的目的，可也是我的手段。希望我们……有缘再会。”
　　余照火听的不明不白，但心里也清楚：再往下的计划，不是他能问出来的。

　　回到屋里，宁师道仍在桌边。余照火走上去问：“身上难受么？不去床上躺着？”
　　宁师道问：“没拿东西回来？”
　　余照火顿了下，随口扯谎：“啊，说明早。”
　　“……”宁师道的视线跟着他闪躲的姿态：“看来程前辈真的没说错。”
　　“啊？”余照火撂下茶壶抬起头：“我师父和你说了什么吗？”
　　“照火。”宁师道神色淡淡地看向他眼底，温和地说：“你真的不会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