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破[花羊BL]》小旋风铁匠铺

24、隐瞒

　　饭菜简单，没有沈构做的好吃，余照火没吃几口就放筷，侧耳听着外面仍是平静如初，忽然问宁师道：“往后什么打算？昨晚是特意引你出现才如此行事，你应该看得出来。接下来如何行动，或许可以和他商量一下？”
　　宁师道对此有些迟疑：“他未必会听我的。按他自己的想法行事，我又担心太危险。”
　　余照火抬眉：“你知道他的想法？”
　　“他想做城主，阻碍除了我以外，还有一件功劳。”宁师道看了看屋门的方向：“你方才同那守卫说话，这守卫必是他特意留下来监视我们，至于他自己……恐怕已循着我来时的方向寻肖苍他们去了。”
　　“……你是说，他想拿肖苍当那件功劳？”余照火问：“所以他不仅要盯着你、防止你回浩气盟，还想借你找到肖苍、拿这大功一件回去顶他的声望，好能当上城主？”
　　“他若现下回去联络盟中支持者，站他一边的人其实不算少数。”宁师道说：“只是不知为何，似乎格外追求众望所归……许是他另有些不曾与人讲的抱负吧，我未曾听说详细。我在意的其实——”
　　“是他不是肖苍那些人的对手？”
　　余照火的目光不自觉地瞟向宁师道手臂上那道渗血的伤口，又迅速移开：“一个肖苍也就算了，你那糟心师弟和他徒弟也在，又带了不少手下。张啸尘看着思虑甚多，其实最多也就用些计谋抓人，不会真的要害谁，玩不出肖苍他们那种给旁人下药来逼你出谷的招数——你是怕他招架不来，又赔许多人进去。”
　　宁师道诧异他的敏捷，但也只是轻轻点头，没说别的。
　　余照火问：“他的武功比你差出很多么？”
　　“与我如何不知。但他不是肖苍和周礼的对手。”宁师道回答：“此人长处在人际布局和据点城防，不适合正面争斗。”
　　“怪不得总是琢磨些弯弯绕绕。”余照火随口说道。心想张啸尘既然不是那两位的对手，那论单打独斗也很难打得过宁师道——其实就是差出很多嘛。

　　“等他回来，找他试试看呗。”余照火手肘杵在床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甩着腰间判官笔的红穗：“没准他这次去找肖苍的时候吃了亏，回来就听你的了。”
　　宁师道一愣，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觉得余照火这人时常能有不同于初入江湖之人的深思和观点，但其他时候，又似乎确实像从未入世那样将事情想得简单。
　　余照火看上去还在漫不经心的玩穗子，其实目光早跑到宁师道身上去。他知道宁师道是在笑自己，但夕光里的笑容实在夺目，他不想打破这会儿的气氛。
　　况且，他给张啸尘下了毒，现在他们的话张啸尘是不得不听——这一点宁师道不知情。
　　“……你都没吃什么，不合胃口么？”
　　他贪恋这种宁静美好的氛围，见话题终止，提了嘴别的续下去。
　　“没有。”宁师道垂眼看看还没撤走的木盘，说：“你也没怎么吃。”
　　“哦，难吃。”余照火向下扫了一眼：“没有沈构做的好吃，唉——应该把我宝贝二师弟拉过来当厨子。”
　　宁师道又淡淡地笑了声。余照火胳膊杵在床上撑着脸，微微仰头看着他。
　　阳光之外，宁师道是能照亮万室的灯火，只需将他这躯壳做的灯盏打碎，光芒……就流溢他经过的所有角落。
　　余照火后来想：内部的火焰烧不破灯盏、真正害死宁师道的也从来不是他本身的善良。而是盏外惶惶万念的人间。

　　入夜时分，屋外院里终于传来了些许吵闹动静，余照火起身去桌上点了灯，走到窗前，将木窗支开一道缝。
　　“张啸尘回来了。”他折回来说，见宁师道要下来，赶到床边将人按下了：“没事。我先去看看。”
　　看宁师道有话说，他又补充道：“若有问题，我带他来见你。”
　　夜色中的异常声响没几句话的时间就歇了。张啸尘安排得很快。
　　院地里漆黑一片，一个照明的火盆也没有。余照火四下看看，除了自己这屋，这里只有一个房间还亮着。
　　“张啸尘在那边？”他问门口的守卫，却没有期望得到回答，只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往身后看着。
　　迎面奔来另一个张啸尘的手下，也被他如此挡了回去。等走到张啸尘门前，他才转身小声问道：“你们听我的？”
　　“张统领说，去找你得听你的。”
　　他倒还算谨慎。余照火沉思着点点头，回身推门进去了。
　　很重的血腥味。
　　余照火抬眼扫过一圈，问：“谁受伤了？”
　　屋里人不少，除了张啸尘，还有些之前没见过的生面孔。
　　“这几位是先前我派去跟踪恶人谷动向的，今天下午是去接他们。”张啸尘介绍道。
　　余照火看这些人满身血迹，知道肯定是经历过一场恶战：“我随身的东西在宁师道屋里，你这有么？”
　　张啸尘说已让手下去取了，余照火目光深深地看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等逐一诊断安顿好这几位伤者，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夜色更沉，余照火目送最后一个人被架出房门，门框的余角间能看到宁师道屋里的灯光。
　　他回身问张啸尘：“你还有事么？没事的话和我去那边一起说吧。”
　　张啸尘点头：“可以。他伤势怎么样？”
　　余照火不想告诉他宁师道的事，只随口应付道：“外伤。”
　　小院不大，两人步履匆匆，很快到了宁师道房门口——余照火推门之前，不知为何有一瞬停顿。
　　张啸尘跟上来：“怎么？”
　　“无事。”余照火推开门，“宁道长，张统领过来了。”
　　宁师道已经起来了，正在屋中木桌旁坐着——方才余照火听到的就是这个动静。许是等得太担心了吧，估计他是想自己出门找找的。
　　这两个带着一身的血腥味，才一进门，宁师道就看着他们皱起眉：“你们和肖苍交手了？”
　　“没有。”张啸尘坐到桌子对面：“我一直有几个人跟着他们，这次会和之后，我带人去接应，碰上周礼了。”
　　宁师道松了口气：“碰上周礼，应只是寻常剑术——你可有人员伤亡？”
　　“余大夫方才给看过了。”
　　宁师道转眼看向余照火，得到的回答是确实无人中毒，终于放下心：“肖苍身上多有少见奇毒，我怕你们被他算计。到那时生死还算快事，可怕是多有折磨。”
　　张啸尘抬眼：“那看来我还算运气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