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第 10 章 ...
-
祝余在二百多只猫里,发现了两只奶牛猫,捉他们过来,捏着他们的小脚站起。
黑白交杂的真像两只缩小版的奶牛,小肚子肥得好像真能挤出奶来。
祝余道:“我是不是见过你们俩?”
奶牛猫移开眼神,不敢再去跟祝余对视,心虚是这个样子的。
祝余发笑,屋里吃着,外面讨着,有几分随主人的意思。
他放下两只猫,按照楼藏月的说的去一个房间里拿猫粮。祝余往里走,所有的房间都是水泥房,除了猫爬架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其中敞开的一间多个衣柜。里面的布局看不见,可能是个卧室。
他瞥到衣柜上的五彩披风,轻挑了下眉,披风用一个衣架仔仔细细的挂着,单独放到一边,像是为了能时时刻刻看到,用来欣赏一般。
这么多猫,也不知道是给哪只猫买的。
他去到楼藏月所在的房间,整个房间里都是罐头,零食,猫粮。
祝余拿了几袋大包装猫粮,回到客厅。
楼藏月刚才被一个电话叫走了,好像是急事。临走前问他能不能帮忙喂下猫。他出门忘了喂,猫饿了一天了。
这点小事祝余自然答应。
客厅猫碗排在墙边,祝余均匀地倒进猫粮。
小猫很乖,祝余倒猫粮时,不吵不闹地,等他说“快吃吧”的时候才去吃。
一只白色的中华田园猫始终等候在祝余的脚边。
祝余撸了两下她的脑袋,白猫发出连续的“咕噜咕噜”的声音,祝余笑了下,端着一碗猫粮放到白猫面前:“这位优雅的白女士,请用饭。”
管家眼睛闪了闪,更亮了:“喵!”(老板夫人太温柔了,支持老板拿下!)他蹭了下祝余的手才低头去吃猫粮。
祝余盯着两只奶牛猫,看他们进食差不多了,把他们抱开,说:“好了,你们俩今天就吃到这里吧,去休息一会儿,一会儿上跑步机跑两圈。”
奶牛猫像是能听懂他说的话一样,果真就不吃了,在跑步机旁边来回走动,好像过一会儿真的要上跑步机一样。
他们要真的那么听话就不会胖成这个样子了。
楼藏月在的时候想起来会管下他们,惹急了还会骂一顿,他们怕得要死。不过他们更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常有猫跟楼藏月告状,称那它们为“两只贱兮兮的奶牛猫”。
他们现在如此听话,无非是怕老大回来有猫告状他们不听老大夫人的话,那是比不听老大的话还可怕的事。所以,他们一会儿真的会上几百年不上一次的跑步机。
祝余还认出了那只被他噶蛋的起司猫,虽然过去一段时间了,他还是开了个猫条喂给他:“呐,没记错的话,你是子孙满堂对吧。”
起司:“喵喵喵!”(我为老大夫人扛大旗!)
还有个折耳猫,虚弱的蹭到祝余跟前,其他猫一看过来,他就露出一副惧怕的样子,猫粮不敢吃了,动都不敢动了。祝余看他害怕得紧,就单独给他盛了一碗猫粮,还给他拆了一个猫条,折耳眯着眼吃得舒舒服服的。
喂猫花了半个多小时,楼藏月没有回来,他刚才走得急,没有说回来的时间。
祝余收拾了下,意识到老大夫人要走了,所有的猫猫再次行注目礼。
祝余望着诡异到有些好笑的画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推开门跟猫们挥了挥手:“小咪们,再见啦!”
猫们:“喵!”(夫人,咱们什么时候再见?)
吃了饭撸了猫,被猴子传染的一点儿低沉的情绪和跟楼藏月之间的些许摩擦全都消失了。
祝余打开门。
“做了那么久的人,怎么还没有学会敲门?”
楼藏月抱着手机进来,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把旁边坐得板板正正的于合泰弹起来了一点儿。
“敲门就看不到你这么……”楼藏月扫了一眼于合泰,勉强想到一个合适的词,“骚包的样子了。”
于合泰低头瞧了眼身上穿的暗红真丝睡衣,睡衣腰侧面有交叉绑带和黑色手工蕾丝,很正常的一套,他不明白哪里就沾上那个词了,他反唇相讥道:“某些人也不看自己头上顶的毛。”
楼藏月没理他,他来这可不是和这只豹猫扯皮的:“你刚刚说的什么意思,我们一方有人告密?”
于合泰也正色,道:“对,我从恶霸监狱回来,刚在他们那得知的,他们托我转告一声。”估计是不想跟楼藏月聊这事,123事件之后,楼藏月一周七天六天里要去恶霸监狱里蹲着,不是去审那些恶霸,就是催管理人员问进度,把他们都搞怕了。
“谁?”
于合泰道:“恶霸说他们也不知道,只知道叫聋子。”
聋子?呵!
“跟聋子联系的人难道也不知道他是谁?”
于合泰道:“都要屈打成招了,也没说出来,估计是真不知道,就麻天盯的123事件那老大戚纶,他说他跟聋子都是单线联系,一有情况聋子就主动联系他。他说聋子的可信度很高,先给他提供两次免费情报,两次情报得到证实后,第三次情报会要一个很高的价钱。”
怪不得前两次跟戚纶的前两次任务都有不顺利的地方。
于合泰问道:“戚纶招出的情报都是我方内部的才知道,你有什么可怀疑的人选吗?”
楼藏月闭眼,这件事他始终不太愿意跟别人提起:“123牵涉的人很多,戚纶搞大规模养殖宠物肉,牵涉到了很多人,麻天和我两个人肯定是无法搞定的,于是他叫了一些外面的猫来帮忙,他说都非常安全可靠。
“我意识到他们可能会出问题后,就让麻天不要再叫他们,我决定混进戚纶的养殖场里,想办法搞到他们的所有路线。麻天说这个办法虽好,但是风险太大了,养殖场是全封闭的,进去有出不来的可能。我没有说服他。”
于合泰说:“你的方案风险确实很大。”以前楼藏月就是这样,只要能完成任务,可不管什么险不险的。
“麻天还是安插了猫在周边探听消息。然后在我们最后一次行动中,和恶霸监狱方制定好计划,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拿下戚纶等人,却不知为什么让麻天陷入危险。原来是走漏了消息,”楼藏月从缝隙里去寻找那些蛛丝马迹,却一无所获,“没有,麻天带来的猫我都不熟,麻天是个很谨慎的,他说可靠就一定可靠。不过每一只来的猫我都有印象,我可以去挨个找。”
于合泰给楼藏月冲了一杯咖啡,他知道是事情的全貌。楼藏月和麻天的其中的事他还是第一次知道。他说:“行,那你这边先找找,我也会留意这件事。”
楼藏月疲惫的喝了一口,噗的声差点喷出来:“什么东西?”
“咖啡啊。这不是给你提神吗?”
他当然知道是咖啡,什么咖啡这么苦!
“你还挺贴心,大晚上给我提神。”
于合泰犹豫了下说:“黑色象牙咖啡,贵着呢。”他不敢说另一个名字,怕被楼藏月打死。
也怪他,冲了一杯,才发现冲得这么贵的。
“一股屎味儿,你自己喝吧。”
楼藏月还想着家里的祝余,不知道让他帮忙喂猫能不能留到他回去,聊完他就走了。
楼藏月起身问道:“你这沙发哪里买的?”
于合泰道:“你终于良心发现,要为我买个沙发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没必要,我也不会经常去你家。”
楼藏月觑着他,于合泰摸了摸鼻子,给他说了地点。
楼藏月走后,于合泰端起他抿了一口的咖啡咂摸。
他怎么没有品出屎味儿?
楼藏月回到家里,家里只有一群被喂得饱饱的二百五。
没意思,他上床裹了被子就睡了。
祝余刚出手术室,就听见有人叫他:“祝医生。”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怀里抱着一只泰迪,祝余很快就想起来了,他亲切地问:“冯奶奶,身体怎么样。”
冯奶奶摇摇头:“不太好了。”
倪佳雪和路辰守在前台,帮冯奶奶说话:“奶奶来了有一会儿,一定要找你,我告诉她你在手术室,她便在这里等着。”
冯奶奶的情况比上次差了许多,这次是在家人的陪伴下来的。她说了这次的来意:“我实在是熬不住了,可能过几天就走了。”
冯奶奶儿媳妇眼眶有点红说道:“妈,说什么呢。”
奶奶拍了拍她的手,继续说道:“我始终放不下的就是‘咖啡’。”
“妈,我们不是跟你说过了,咖啡我们来养,一定给你养得好好的。”
冯奶奶摇头,她谁也不放心。
祝余坐在她对面,问道:“你想好了吗?”
“没有,我到现在还记得故意把她关在阳台,它不哭不闹的样子……你说它还能再活两年,我,我想到了一个办法,由她来决定。如果它决定好的话,今天就……送她走吧。”她都不敢说“安乐死”这三个字。
“什么办法?”祝余问。
奶奶说道:“可以麻烦祝医生给我找个纸片或者一块布垫一垫咖啡吗?”
祝余去拿了个狗窝来,按冯奶奶说的放在距离它四五米远的地方。
冯奶奶在儿媳妇的搀扶下,把咖啡放在了狗窝里。
她对泰迪说:“咖啡,你这次可要想好了,这次是真实的,是最后一次,一会儿我会做到那里,”冯奶奶颤巍巍的指了下沙发,“我没多久就要死了,你要愿意跟我一起走,就是跟我一起……一起死,你就站起来,到我身边来,今天我身子骨还能动,就先送送你。你要是不愿意,还想在世界上多活两年,那你就不要站起来,你就舒舒服服地趴在狗窝里。
“你养老的事就只能交给我儿子儿媳了,你不要担心,他们虽然不喜欢狗,但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会对你好的。”
儿媳眼泪掉下来。冯奶奶转身时,那只老泰迪呜咽了两声。
倪佳雪本打算递给儿媳纸巾,纸巾倒跟前自己先擦了起来,还有刚买咖啡回来的吴航,也加入了她。祝余轻按了下发涨的眼睛,跟冯奶奶一起等待着。
冯奶奶坐在沙发上,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咖啡,你愿意跟我走吗?”
众人屏息等待着。
咖啡头向前探了下,一双浑浊的眼里只有那个陪伴了她十五年的身影,慢慢地,她起身,带着跟冯奶奶同样年迈的步伐,走向了冯奶奶。
冯奶奶眼眶湿润,笑着笑着终于哭了,又笑了出来。
咖啡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到冯奶奶怀里,冯奶奶抱起她,抱到怀里,像抱着一个孩子一样轻柔又小心。她说:“不是跟你讲了很多次吗,不要走向我吗?你怎么不听话。”
这些人言人语,一条狗不知道听懂了多少,她只是抬着迟缓的脑袋无声地蹭了下冯奶奶的手掌,就像多年以前,她还是一只刚学会走路幼年小狗一样也是这样蹭这个手掌的。
倪佳雪忍不住,哭出来声音,就属她的声音哭得最大。她有一只卡比巴拉,一想到以后她也要送走她就难过要死。
路辰拍了拍倪佳雪的肩膀,顾客在这里,哭得这么大声会影响他们的情绪,吴航也拍了拍倪佳雪的肩,意思快哭吧,真好哭。
然后三人抱头痛哭。
儿媳听着哭声有一瞬间的迷茫,祝余在动容中抹了下鼻子,无奈地说道:“他们……感情比较丰富。”
最后还是冯奶奶比他们先收干净眼泪。
签署好宠物安乐死同意书,手术室也准备好了。祝余带着咖啡进去。
冯奶奶也跟了进去,她说她想完完整整的送走咖啡,她要一直陪在咖啡的身边。
安乐死手术很简洁,静脉留置针缓缓推入镇静剂。冯奶奶牵着咖啡的爪子,咖啡不吵不闹,眼神迷离而脆弱,但那眼珠子里依然倒映着冯奶奶的身影。
在她的主人陪伴下,咖啡走了。
宠物医院一整天的心情都比较沉重。
楼藏月出门经过了祝余的“笑一笑”,没进去,在国槐下面停车,透过玻璃门隐约看了会那张奶白的脸,低垂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看了会儿就走了。
楼藏月想起他接近三百平的水泥房有点头疼,现在装修也来不及了。要不再去找肥仔买一套精装修的?
他那个审美还是算了吧。
装修来不及,买点家具还是很便利的,最要紧的是缺个沙发。
祝余在为宠物做康复治疗计划,收到了楼藏月的消息。
楼藏月:祝医生,你觉得这个沙发的款式怎么样?
祝余抿了下唇线:你的沙发你决定。
楼藏月又发了几张图片:这几个都挺好看的,你帮我挑一挑嘛。
他觉得他是受于合泰的感染,竟然觉得一款娇艳红色的铺着厚毛的沙发不错,不过销售说那款没有现货,要等一等。
祝余:我想我说得很清楚了。
楼藏月:祝医生,帮朋友挑沙发也不行吗?
祝余指尖停滞了下,打出“抱歉”两个字,点击发送,消息送达,删除拉黑。
楼藏月手机屏幕上一个心碎的表情边上带着一个红红的感叹号。
汹涌的空气涌进气管,肺部被撑得又涨又疼,手机在泛红的指尖中呈现出一丝弯曲的弧度。
好,很好。
楼藏月的嘴角跟着手机一同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