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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不想做哥哥手里的瓷娃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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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林夏站在窗前,凝望着这异国的栀子花摇头。终究是,没有国内的栀子花清香冷艳。异国的花瓣在阳光下泛着不真实的乳白,香气淡薄如稀释的回忆。
四年前的那场爆炸让她记忆时而混乱,行为举止也变得异常。
哥哥将自己秘密送到了这异国他乡,三年了,她总觉得自己的身体缺失了某个重要的部件。
“林小姐,艺术馆馆长想约您见个面。”身后传来助理克莉丝的声音,林夏的瞳孔骤然收缩。艺术馆……那个名字像一根丝线,轻轻扯动了她结痂的伤口。
她转身时,画架上未完成的《栀子花》突然刺目——画中花瓣边缘渗出的暗红斑点,与记忆中那鸭舌帽滴落的“血”竟一模一样。
“推掉吧。”她哑声回答,却听见克莉丝为难的叹息:“对方坚持,说想在您回国前见您一面。”
林夏抚上那未完成的画作时手指猛地僵住。
那好像是谁调制的特殊颜料。
消毒水气味混着真实的栀子花香突然扑面而来,她踉跄后退,撞翻了颜料盒。
墙上的钴蓝液体蜿蜒成帽檐滴落的暗红栀子,仿佛有人用指尖蘸取她的恐惧重新描摹。
林夏颤抖着擦去墙面污渍,却发现自己掌心不知何时沾了红颜料——并非血迹,但那股刺痛感却让感到熟悉。
克莉丝担忧地看着她突然抽搐的手,递来镇定剂:“您又发作了。回国或许……能找医生彻底治疗。”
林夏摇头,异国的医疗报告早已写明:创伤后应激障碍,记忆碎片化。
哥哥林响秘密安排将她送到这里,却永远无法填补她记忆里缺失的那一部分。
深夜,她蜷在画室角落,钴蓝颜料在月光下泛着幽光。四年前汉城的爆炸案自己为何会在那里?
她再次抓起画笔,却发现自己依旧无法重现那副惊艳美术界的《栀子花》——唯有四年前的那副画作。
“小夏,颜料是画家的血,沾上了就洗不掉。”
记忆中的声音如钴蓝渗入画布,林夏的眼眶突然湿润。
她最终决定回国——为了找到那个蜷缩在画室角落、低语着钴蓝秘密的人。
飞机降落时,国内潮湿的空气裹挟着栀子花香扑面而来。
林夏深吸一口气,却嗅到了更深层的腐锈味——那是爆炸残留的气息,永远烙在她的嗅觉里。
哥哥林响正站在机场外的停车场等她,西装革履却眼神躲闪。
兄妹二人沉默上车,后视镜里林夏看见哥哥鬓角的白发,突然意识到:他们都在用不同的方式,困在四年前那个钴蓝色的夜晚。
“这一年里怎么样?还习惯吧?”林响突然发问。
“你为什么要瞒我?”林夏扭头看着林响,四年了,所有人在她面前都刻意避开那一场爆炸案。
林响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无意识地收紧,指节发白。
车窗外飞速后退的梧桐树影在玻璃上斑驳交错,仿佛四年前那晚爆炸时飞溅的集装箱残片。
"医院里...医生说,你脑子里有血块,如果你继续呆在这里,会撑不下去。"林响的声音嘶哑而破碎。
林夏的瞳孔骤然收缩。
钴蓝色的记忆再度侵袭——画室角落蜷缩的身影,沾满颜料的指尖颤抖着指向她,低语声与爆炸声重叠成诡异的回响。
"我是你妹妹!不是你手里的瓷娃娃!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我也是个人!!"她攥紧安全带,指甲掐进掌心。
空调冷气突然变得刺骨。
林响猛踩刹车,车身在路口剧烈震颤。
他转过头,眼底血丝密布:"我把你送出国,不是为了让你现在回来挖坟!"
咆哮声震得车窗嗡嗡作响,却瞬间被吞咽进潮湿的沉默。
林夏看见他喉结滚动,吞咽下更多未出口的嘶吼。
林夏的目光落在他西装内袋露出的半截病历单。
钴蓝色的字体和某个熟悉的医院名称刺进瞳孔。
她忽然伸手扯出那张纸,"两年前的精神科复诊单?林响,我每晚靠安眠药入睡的样子,我以为只有我知道。"
纸张被撕碎的声响与林夏的冷笑同时炸开。
林响的手指还僵在半空,而她已转身推开副驾驶车门。
栀子花香混着腐锈味扑面而来,像当年江边呛人的硝烟。
天空骤然飘下雨滴。
“所以这四年来你将我送出国是为了什么?”
她转身直面车内的林响,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在路灯下凝成细碎的光斑。
"是为了让我永远活在那场爆炸的阴影里,当个被蒙住眼睛的囚徒?还是..."你根本不敢面对自己做过的事?剩下的话如鲠在喉。
一道闪电劈裂夜空,照亮他西装内侧口袋露出的一角——泛黄的警方调查报告边缘,隐约写着"江口码头爆炸案:未结案"
林夏瞳孔骤缩,钻进车里的同时伸手欲夺,而林响早已将那纸张塞回口袋。
“告诉我真相!”林夏嘶吼着,她迫切的想知道四年前那消失的记忆是什么。
林响摇头苦笑。
“那只是个意外,顾清欢是你合作的好友,四年前,她为了她母亲的手术费用
被犯罪团伙威胁将你那一幅栀子花画作盗窃,陈显,也就是你从医院里醒来见到的那个警察,在监控里锁定了顾清欢的逃跑方向,你也跟着一起,最后是在江边码头上追上了顾清欢和那几个犯罪团伙里的人,他们在江边布下了炸药,你就是在那场爆炸里丢失了记忆,而顾清欢是被枪战里的流弹击中了腹部,失血过多而亡。”
林响的苦笑在雨声中裂开。
林夏的瞳孔震颤着,试图将他的话与记忆的碎片拼凑——顾清欢盗窃画作?枪战?流弹?可那些词汇在脑中撞出空洞的回响,头痛再度如刀割。
"你在说谎。"她攥住车门边缘,指甲在金属上刮出尖锐声响。
林响摇头,随即开口“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会害怕我想起来?”
“这场爆炸案没有意义追究下去,所有的线索都断掉了,我不想你触景生情后因为顾清欢的死而自责悔恨”
“我不信,就算你不告诉我,你瞒着我,有一天我也会自己想起来!!”林夏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的林响。
她用力推开林响,踉跄着走下车,雨水混合着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
她漫无目的地走在雨夜中,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她不明白,为什么哥哥要对她隐瞒真相,四年的时光,她仿佛生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中。
林夏的脚步逐渐虚浮,头痛欲裂,她扶着路边的树干,大口喘息着。
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翻涌,那些陌生的画面让她感到恐惧。
她不明白,自己曾经最好的朋友怎么会卷入这样的事件,而她又为何会失去那段至关重要的记忆。
不知走了多久,林夏终于支撑不住,瘫倒在路边。
雨声在耳边回荡,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无尽的深渊,孤独而无助。
就在她意识逐渐模糊之际,一个身影缓缓走近,将她轻轻抱起。
当林夏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窗外雨已停,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她的脸上。
她挣扎着坐起身,脑海中依然混乱不堪。
她环顾四周,寻找着那个在雨中抱起她的身影,却只看到林响坐在病房的角落,沉默地望着窗外的景色。
“你醒了。”林响闻声转过头,脸上挂着关切的神情。
林夏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望着他,心中充满了矛盾。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隐瞒了她四年真相的人,但她也明白,自己需要更多的时间去理清思绪。
“我要去找陈显。”林夏突然开口,声音坚定而清晰。
林响眉头一皱,欲言又止。
最终,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点头答应。他知道,不管自己如何阻止,林夏都不会放弃追寻真相。
他起身,帮林夏办理出院手续。
两人走出医院,阳光刺眼,林夏微微眯起眼睛,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夏夏,这几年在国外怎么样?”林父坐在餐桌前关切的问着。
“爸妈,不用担心,我已经好很多了”林夏将面前的餐碗拿起接过母亲夹来的菜肴,淡笑着开口。
整个餐桌只剩下几人吃饭时碗筷碰撞的声音,一旁的林父时不时与林母眼神交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