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照片引发的》找碗

4、挨打

　　距离上次的事情过后，左仓和李乘歌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联系。
　　期间有好几次，左仓都试图和李乘歌搭话，但最后都被对方一个暗含警告的眼神吓回去了。
　　他大概是不想看见自己的，左仓想，没有人会喜欢一个一无是处、还总是偷拍跟踪的人。
　　是的，左仓跟踪过李乘歌。
　　李乘歌只知道自己偷拍过他，但应该是不知道自己还跟踪过他的。
　　在对他一见钟情的第二天。
　　李乘歌的家庭并不像他在学校表现得那么完美。
　　在学校他被所有人喜爱，但他在家里，他其实是个不被父母期待和认可的小孩。
　　人们总说，爱哭的小孩有糖吃。
　　李乘歌自傲又敏感，在父母面前学不会服软，所以从来没有糖吃。
　　左仓记得那天，他跟着李乘歌回家，看见他在一个看着并不怎么样的破旧筒子楼停下。
　　看着远处拎着东西的女人，他小跑着过去：“妈，我来拎吧。”说完，他接过女人手里的菜篮。
　　左仓莫名从中感觉到一丝讨好。
　　李乘歌也会需要讨好别人吗？
　　可是他的母亲只是瞪他一眼，拉着他的弟弟妹妹离开，边走边骂：“本来就该你拎！怎么回来这么晚？还要我去买菜！你翅膀硬了是吧搞不清楚轻重！饿到你弟弟妹妹怎么办？他们正在长身体！”
　　听着母亲喋喋不休地讲着，李乘歌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
　　其实十七八岁也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吧？
　　他说不清。
　　跟在母亲后面的妹妹转过头，眨着无辜的眼睛去拉李乘歌。
　　“哥哥…”她说话还不清楚，但是哥哥叫得很顺口。
　　可是李乘歌没有理她，甚至是陌生地看着她。
　　母亲听到她的声音，柔和了嗓子叫了句“囡囡”，然后一手抱着她，一手拉着弟弟离开。
　　独留李乘歌在后面，低着头，额发挡住眼睛，看不清表情。
　　好一会儿，他重新抬起头带着笑意跟在许芳梅后面。
　　那一瞬间左仓生出一种莫名的恨意。
　　恨她不知满足，有了李乘歌还要再生两个。
　　恨她一碗水端不平，忽略了李乘歌。
　　恨她不会养孩子，让李乘歌过得那么苦。
　　如果是自己，就可以让小孔雀永远漂亮。
　　筒子楼的墙皮脆弱，左仓的手不自觉用力，把它抠掉了一部分。
　　白得发灰的墙皮落在脏污的地上，左仓低头看着，慢慢伸出脚踩了踩。
　　在这破旧不堪的地方，李乘歌是唯一明亮的。
　　对于这一切，李乘歌毫不知情。
　　虽说要抓紧左仓，但他做不到像对待叶启明那样对他。
　　李乘歌还在联系之前那一帮人，想再给左仓一个教训。
　　他最讨厌的就是左仓这种人。
　　长得好看，家里有钱，偏偏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装得高冷，谁也不理。
　　虽然这样一个人对自己有着特殊的感情，但仍然不妨碍自己讨厌他。
　　小橙：到底还要几天回来？
　　小橙：我真的受不了了，他每天都在偷看我。
　　沪上唯一真公子：乖，还有几天我就回去了，替你教训他
　　小橙：你上周也是这么说，你哄我呢
　　小橙：你行不行？不行我找别人了，这样的日子我过不下去了，每天担惊受怕
　　沪上唯一真公子：男人不能问行不行！
　　沪上唯一真公子：听话，明天我就找人弄他！
　　小橙：嗯，谢谢启明哥
　　李乘歌回复完这个消息，把手机扔到一边。
　　左仓每天偷看他他确实烦，但也不至于到害怕的地步。
　　他就是想找人欺负他，还不想自己动手。
　　他就喜欢把别人耍得团团转。
　　不过没想到的是，叶启明居然没有骗他。
　　第二天一早下楼，李乘歌就看见他站在自己家楼下。
　　吊儿郎当地背着包，嘴里叼着根烟，没点，就这么咬着，看见李乘歌下来昂了下头。
　　“启明哥，你真回来了？”李乘歌很自然地凑到他身边，看样子是笑得很真诚。
　　叶启明意味不明地笑笑：“这不是咱们乘歌一直求着我回来嘛。”
　　李乘歌刻意忽略那声笑，假装听不懂一样地拉着他袖子走了几步。
　　被李乘歌警告过几次后左仓就收敛了很多，没有明着一直去看他。
　　但今天不一样。
　　李乘歌的身边，多了个人。
　　多了个不识好歹、一直往李乘歌身边凑的人。
　　他认识他。
　　叶启明。
　　有名的花花公子。
　　李乘歌怎么会和他混在一起呢。
　　是被强迫的吧。
　　真该死。
　　在自己脑海中想得天花乱坠的左仓并不知道，在远隔几百米外，李乘歌一直在和叶启明说他的“坏话”。
　　他放在心尖的人哭丧着一张脸，一直明媚的双眼难得低垂着。
　　语气也充满不安：“启明，你看到了吗，对面那个男的，又在看我，眼神好凶啊。”
　　叶启明嚣张地跟左仓对视，挑衅地把手搭在李乘歌肩上：“看见了，装货一个。”
　　李乘歌顿了一下，微微点头：“嗯……”
　　晚上放学，又是熟悉的巷子口。
　　被拉进巷子的时候左仓甚至有些想笑。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那个叶启明。
　　果然，叶启明就在人群后面，看着老老实实背着书包的左仓，像是看见笑话一样哈哈笑了两声，然后走过去。
　　两个人一般高，谁也不差谁，就这么面对面看着。
　　叶启明先开口：“你，离李乘歌远点。”
　　左仓也不甘示弱：“不，可，能。”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叶启明后退几步，招招手让人去打他。
　　和上次相比，这一次收敛很多，只是让人架着他，然后自己上去扇了几下巴掌，最后又踹了一脚。
　　像闹脾气似的。
　　毕竟叶启明确实没有明着多想揍左仓，只是答应了李乘歌，不想掉面子而已。
　　不过揍左仓的时候力道却不小就是了。
　　知道他总是偷看李乘歌，所以还是语言攻击比较多。
　　说什么，李乘歌很讨厌你，但是很喜欢我，他跟我说话总是笑着的，你跟他说过几句话呢，类似的。
　　虽然像是小学生吵架，但确实气到了左仓。
　　最后叶启明欠身让开了一点：“我今天真的没什么空打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左仓咬着牙，额前的头发被汗打湿，一缕一缕地挂在眼前。
　　叶启明得意地勾了下唇，炫耀着说。
　　“因为，李乘歌约我出去。”
　　“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