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照片引发的》找碗

12、秘密

　　在进班级的前一秒，李乘歌强打起精神，努力像以前一样笑着跟班里的其他人打招呼。
　　新班级有一半都是熟人，就算不是熟人也差不多都知道李乘歌，他一进来大半的目光都移到他身上。
　　“乘歌！”陈意的同桌眼尖地看见他，特别高兴地伸出手摆了摆，“这边这边！”
　　“来了！”李乘歌应了一声，直直走过去。
　　“好巧呀。”陈意歪头靠在袁满肩上，“我们三个又是一个班。”
　　李乘歌也点点头：“是诶，三年都是同班。”
　　“那说明有缘分嘛！”袁满说，“剩下一年努努力，说不定还能一个大学呢！”
　　“我不行的吧，”陈意撩过耳边的碎发，语气里带了一点点失落，“我上学期期末总分差了点儿。”
　　“没事，还有一年呢。”李乘歌心不在焉地随口安慰道。
　　袁满听完倒是很认同，半个人挂在陈意身上：“还有很长时间！我和乘歌都可以帮你！”
　　李乘歌下意识想反驳，嘴巴张开一点点又突然顿住，最后嗯了几声当作保证。
　　他懒得去管这些，高三最后一年他看得比谁都重，这是他唯一可以离开所谓“家里人”的机会。
　　李乘歌强迫自己要活得出彩，所有人都看着他，只要他有一点点摔倒的趋势，下面所有人都会上赶着拉他下去。
　　所以他不能给任何人这个机会。
　　随便聊了几句，李乘歌找了个前面的位子坐下，没等他把书包里的东西拿出来，就感觉身边坐下了一个人。
　　他很快扯出微笑，想和身边的人适当交流。
　　然而看清边上坐着的人后，笑容就僵在脸上。
　　“同学，你好。”左仓侧头抿着唇说，“我叫左仓。”
　　眼前的人明明是笑着的，那么温柔，却让他感到窒息。
　　李乘歌低语：“…你为什么在这。”
　　左仓沉默几秒：“我听不懂。”
　　“你为什么在这？”李乘歌声音大了点，“为什么？你不应该在这。”
　　“没有什么应不应该。”左仓转回头，平静地整理自己的东西，“高三重新分班，我只是被分到这个班而已。”说完，适当地保持沉默。
　　他说的也是实话，分班他一点手脚没做，但就是很巧地和李乘歌分到了一个班。
　　李乘歌还想继续质问，余光瞥见班主任已经来了，只能忍住把那些话吞进肚子里。
　　等到中午，他想拉着左仓去人少的地方去问个清楚，但还没等他伸手，桌子被其他人敲了敲。
　　他回头，看见叶启明木着脸站在一边。
　　“启明？”李乘歌犹豫着叫道。
　　在他思索着要怎么办的时候，一前一后两个人早已经对上视线。
　　叶启明二话没说紧紧拉住他的手腕就要离开，左仓在后面看着，下意识想要扯住李乘歌的衣角，又想起他说不想让别人知道他认识自己又愣愣地收回手。
　　“启明..叶启明！”李乘歌扭着收回手，皱眉控诉，“你干什么？用这么大力。”
　　被他这么说一说叶启明才低头看了眼。
　　细白的手腕被捏出了红色的指印，连带着边上的皮肉都微微泛着粉。
　　叶启明不屑地扯扯嘴角：“娇气。”
　　他说的太小声，李乘歌听不清，只是低着头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大概是这里是学校、你刚刚太用力之类的话。
　　面前的人盯着他唇角的红痣，脑子一抽直接掐住他的下巴然后去咬。
　　这举动太突然，李乘歌没反应过来，结结实实让他咬住了，牙齿和牙齿磕碰在一起疼得他流出一滴生理性的眼泪。
　　叶启明不知道发什么疯，把他箍得很死，情急之下李乘歌咬住了他作乱的舌尖才成功退出。
　　“操。”叶启明想摸又不敢摸自己，只感觉有一点点血腥味在自己口腔弥漫，“你有病吧？”
　　“你才有病呢！”李乘歌气得又给他一巴掌，不重不轻的，“学校里你亲什么？发什么情？”
　　“那怎么了？”叶启明理直气壮地挺下巴，“我亲我对象怎么了？”
　　“对你妈的象。”李乘歌狠狠踩他一脚，“有病。”说完，怒气冲冲地转身走了。
　　叶启明在后面又是捂嘴又是跺脚，最后要笑不笑地看着李乘歌像个横冲直撞的小羊一样跑走。
　　说不上出于什么原因，李乘歌回去时莫名其妙就想着要把嘴捂上，等入座后也是一直用胳膊卡视角挡着下半张脸。
　　等到上课上一半，左仓默默推过来一张纸条。
　　李乘歌没看，撕烂之后扔进挂在桌边的垃圾袋里。
　　没过一会儿，左仓又推过来一张。
　　李乘歌烦死了，拿胳膊肘怼他。
　　左仓没躲，固执地用笔尖点点纸条。
　　没办法，李乘歌终于借着书堆的遮挡打开那张纸条。
　　龙飞凤舞的几个字。
　　——他亲你了？
　　李乘歌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拿起笔回了一句话。
　　左仓拿到手迫不及待打开。
　　——对，他跟你间接接吻了
　　左仓捏着纸条的手抖了一下，然后缓缓揉皱纸条。
　　他像是得知了什么晴天霹雳的事情一样，皱眉思考了很久。
　　纸团被揉了一半又给打开，左仓拿起黑笔把上面的字都涂黑之后才重新揉成一团扔掉。
　　最后又掏出书包里放的防止打瞌睡的薄荷糖，捏出一颗放在嘴里。
　　李乘歌原本正在记笔记，突然感觉胳膊被人戳了戳，等转头就看见左仓在他桌子上放了一颗糖。
　　他不懂什么意思，大剌剌地拿铅笔在左仓桌子上画了个问号。
　　左仓看见后也拿铅笔在桌上写字。
　　——吃了
　　想了想又写，不吃就一直戳你
　　两个人对视一会，最后李乘歌先甘拜下风，撕开糖纸把糖扔进嘴里。
　　薄荷糖，清凉凉的。
　　李乘歌砸吧了下嘴，还挺好吃，吃完了又找左仓要了一颗。
　　放学时左仓先走，走到校门口等着李乘歌出来。
　　刚走到校门口李乘歌就看见左仓，在人群里很显眼，他想从另一边走掉，还没付出行动，就看见左仓抬头，直直看向自己。
　　那目光里蕴含了太多，像是警告，但又有点祈求，李乘歌说不明白。
　　但最后他还是走过去，隔着几步路跟在左仓后面。
　　坐上车后左仓想去握他的手，被李乘歌躲开。
　　李乘歌把额头抵在玻璃上，嘴巴一张一合吐出几个字：“不要碰我。”
　　左仓没说话，收回自己的手。
　　两个人中间隔着很长的距离。
　　明明李乘歌就坐在自己的身边，左仓想，但为什么心却离自己那么远。
　　自己是错的吗。
　　可是不做错事，他的人和心，就都不是自己的了。
　　人就是贪心，他早就不满足于仅仅在远处看着李乘歌了。
　　深夜，左仓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扭开李乘歌的房门。
　　这学期开始李乘歌就要求自己一个人睡觉。
　　他知道对方有多重视高考，所以应允了。
　　看着心上人的睡颜，左仓俯身往他额头上轻轻吻下去。
　　晚上的时候他的额头一直抵着车窗，磕磕碰碰的留了点印子。
　　左仓落寞地伸出自己的手和李乘歌十指紧扣。
　　他曾经看过一本书，说牵手是同性间表达亲密的方式。
　　以前他不懂，现在他握着李乘歌的手，动作僵硬，手心有点潮湿。
　　从小时候开始他就不知道怎么表达亲密，因为身体不好，剧烈运动通通不能做，很少有小朋友愿意带他玩。
　　所以他不知道怎么向同龄人示好，怎么表达喜欢。
　　他对李乘歌的喜欢是手掌的纹路，断断续续却很清晰。
　　两个大小不一样的手握紧，就像他们不登对的家庭和残缺的性格，不合适也要试试，每一个指缝里都有期待和希望。
　　乘歌啊。
　　他吻了吻李乘歌的手背。
　　爱你是我小拇指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