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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暗夜惊魂 ...

  •   从林家沙龙回来后,顾云深对苏婉清的态度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淡,甚至比之前更甚。

      那日在草坪上突如其来的醋意与占有欲,仿佛只是苏婉清的一场错觉——她不再主动与她说话,饭桌上总是快速吃完便起身离开,连偶尔的眼神交汇都刻意避开,周身的寒气几乎能将空气冻结。

      苏婉清心中难免有些失落,可那份失落很快便被更强烈的好奇取代。她愈发确定,顾云深对自己并非全然漠视,那日的情绪波动绝非作假。这让她更加坚定了要弄清真相的决心——她要知道,这位“冷面少爷”的面具之下,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

      这日晚间,苏婉清整理书架时,发现自己前日读的叶芝诗集不见了。她仔细回想,才记起昨日午后在花园凉亭看书时,将书落在了那里。

      彼时已近亥时,府中大部分仆役都已歇下,只有廊下几盏红灯笼散发着朦胧的光晕,将庭院映照得半明半暗。

      苏婉清没有叫醒丫鬟,独自提着一盏玻璃罩灯,轻手轻脚地朝着花园走去。

      凉亭在花园深处,需经过一段铺着碎石的小路,路两旁是茂密的灌木丛,风吹过时,枝叶沙沙作响,在夜色中显得有些阴森。

      她提着灯,小心地走着,玻璃罩里的烛火摇曳,将她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就在她即将绕过假山,看到凉亭的轮廓时,旁边的假山后猛地窜出一个黑影,带着浓重的酒气,直直朝她扑来!

      “小美人儿…这么晚了,一个人在这儿等谁呢?”一个猥琐的声音响起,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苏婉清脸上,让她胃里一阵翻涌。

      她定眼一看,竟是顾家的远房表亲顾三——此人好吃懒做,贪杯好色,平日里靠着顾家的接济度日,偶尔会来府中走动,却从未敢踏入内院。今日不知怎的,竟混了进来,还喝得酩酊大醉。

      苏婉清吓得魂飞魄散,惊叫一声,手中的玻璃罩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烛火瞬间熄灭,四周陷入一片漆黑。她踉跄着后退,想要逃离,却被顾三一把抓住了手腕。那手掌粗糙有力,像铁钳一样,让她根本无法挣脱。

      “放开我!救命!”苏婉清奋力挣扎,恐惧让她浑身发冷,声音都在颤抖。

      顾三却不撒手,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话:“叫什么叫?这深宅大院的,谁会来救你?顾云深那小子天天忙生意,哪有空管你?不如跟了我,保你快活…”他一边说,一边伸出另一只手,就要往苏婉清的脸上摸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更快的身影如鬼魅般从侧面疾冲而来!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顾三被人一脚狠狠踹在腰侧,痛得惨叫一声,瞬间松开了苏婉清的手腕,踉跄着摔倒在碎石路上,半天爬不起来。

      苏婉清惊魂未定,身体还在不住地发抖,下一秒便落入一个带着冷冽松木香的怀抱。那怀抱并不似寻常男子那般宽厚有力,甚至有些单薄,却异常坚定,将她紧紧护在怀里,隔绝了外界的危险。

      “滚!”顾云深冰冷彻骨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杀意,仿佛能将人冻结。她站在苏婉清身前,背对着她,身形挺拔如松,即使在黑暗中,也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场。

      顾三看清来人是顾云深,酒意顿时醒了大半,他顾不上揉自己酸痛的腰,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嘴里含糊地说着“对不起,少爷,我不是故意的”,便跌跌撞撞地跑了,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没事了,别怕。”顾云深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她仍紧紧抱着苏婉清,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动作笨拙却温柔,像是在安抚受惊的小动物。

      苏婉清靠在她的怀里,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急促的心跳和微微颤抖的身体——那是极度愤怒与后怕的表现。她自己也吓得腿软,下意识地抓住了顾云深胸前的衣襟,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处,汲取着那令人安心的冷香。鼻尖传来的气息清冽而熟悉,让她混乱的心神渐渐安定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苏婉清的颤抖才渐渐停止。

      顾云深稍稍松开她,借着透过云层的微弱月光,仔细打量着她的脸。她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动作小心翼翼,仿佛触碰易碎的珍宝,语气急切:“有没有受伤?他碰到你哪里了?让我看看。”

      “没…没有受伤。”苏婉清的声音还带着哭腔,眼眶泛红,“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明明记得顾云深今晚在书房处理文件,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花园?

      “我听到你的叫声,便跑过来了。”顾云深言简意赅,目光依旧在她身上逡巡,从她的脸颊到手腕,确认她没有受到伤害后,才彻底松了口气,但脸色依旧难看至极,“是我疏忽了,没有管好府里的人,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

      她的眼神在月色下显得格外锐利,像是守护领地的头狼,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苏婉清看着她,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暖流——在自己最恐惧无助的时候,是顾云深及时出现,保护了她。

      此刻的顾云深,褪去了平日所有的冷漠和伪装,只剩下全然的担忧和愤怒,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清晰地映着自己的身影,再也没有旁人。

      一种奇异的感觉在苏婉清心中蔓延开来。恐惧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和悸动。她看着顾云深近在咫尺的脸,月光勾勒出她柔和的侧脸线条,竟觉得有些晃眼。

      “谢谢你…”苏婉清轻声说道,手指依旧紧紧抓着顾云深胸前的衣襟,没有松开。她能感受到顾云深身体的温度,那温度透过薄薄的衬衫传来,温暖而安心。

      顾云深似乎这才意识到两人此刻过于亲密的姿势——她还紧紧抱着苏婉清,而苏婉清的脸几乎贴在她的颈窝处,呼吸拂过她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她的身体微微一僵,有些不自然地松开了环抱着苏婉清的手,向后退了一步,重新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只是耳根在月光下微微泛红,暴露了她的慌乱。

      “时间不早了,回去吧。”顾云深转过身,避开苏婉清的目光,声音重新变得平淡,却还是伸出了手,掌心向上,示意苏婉清拉住。

      苏婉清看着那只伸向自己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看出皮肤的细腻。她轻轻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感受到顾云深掌心的温度和微微的薄茧。

      这一次,顾云深握得很紧,仿佛怕她再次消失一般。她牵着苏婉清,一步步稳稳地走回灯火通明的主宅。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脚步声在寂静的庭院里回响。

      手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苏婉清的心跳,再一次为身边这个人而失控。

      经过那晚的意外后,顾云深立刻加强了对苏婉清的安全防护——不仅在内院加派了巡逻的护卫,还严厉惩处了失职的门房,将顾三彻底赶出了海城,永不准他再踏入顾家半步。

      府里的管理也变得更加严格,任何人想要进入内院,都必须经过层层核查。

      她对苏婉清的态度也似乎缓和了一些——偶尔会在饭桌上问她今日吃了什么,或者叮嘱她天气凉了要添衣服。但这份缓和依旧有限,她依旧保持着刻意的距离,从不会与她单独相处超过半个时辰,更不会有任何不必要的肢体接触。

      苏婉清心中的疑团和好奇却与日俱增。她几乎可以百分之百确定顾云深的真实身份,只是还缺少一个决定性的证据,或者一个契机来证实自己的猜测。她知道,顾云深极其谨慎,想要让她主动暴露秘密绝非易事,必须循序渐进,小心翼翼地试探。

      这日,苏婉清特意让青禾去城里最好的“荣昌祥”西服店,买了一块昂贵的英国进口羊毛料子——深灰色的底色,上面织着细微的暗纹,在阳光下会泛出淡淡的光泽,既低调又显质感,很适合顾云深平日的着装风格。

      晚饭时,苏婉清将装着料子的深蓝色丝绒礼盒推到顾云深面前,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语气自然:“前几日路过荣昌祥,看到这块料子不错,想着你常穿西装,便买了下来,给你做身新衣服吧。”

      顾云深正在喝汤的动作猛地顿住。她抬起头,目光深沉地看着苏婉清,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探究。她很清楚,苏婉清并非会随意送礼物的人,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她突然送自己西装料子,绝非偶然。

      苏婉清的心跳微微加速,指尖悄悄攥紧了桌布,但面上依旧维持着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期待,继续说道:“我瞧着这料子的颜色和质地,都很衬你。虽然我大概估了你的尺寸,但做西装讲究合身,还是让店里的老师傅来府里量一下更稳妥,免得做出来不合身,浪费了好料子。”

      这话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量体裁衣,必然会有近距离的肢体接触,甚至需要测量肩宽、胸围、腰围等私密尺寸。这对顾云深来说,无疑是极大的挑战,若是女子,绝不可能允许男裁缝触碰自己的身体;若是顾云深拒绝,便等于间接承认了自己的秘密。

      顾云深的目光落在那个丝绒礼盒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细微的声响,像是在思考对策。她又抬眸看向苏婉清,只见她眼底带着清澈的笑意,看似无辜,却仿佛能洞察一切,将自己的心思看得通透。

      书房那夜的怀疑再次浮上顾云深的心头——苏婉清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她送料子、提量尺寸,根本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试探!这个念头让顾云深的心沉了下去,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她缓缓放下汤匙,拿起旁边的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从容,语气平淡无波:“多谢你费心挑选,只是不必了。”她将礼盒轻轻推回给苏婉清,目光平静地看着她,“我的尺寸,荣昌祥的老裁缝那里都有记录,每年做西装都会按照旧尺寸调整,不必再特意量了。”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而且这块料子颜色太沉,最近天气转暖,穿起来会有些闷热,不太适合。你若是喜欢这料子的质地,不如拿去给自己做件旗袍大衣,正好能应对早晚的凉意。”

      完美的拒绝。

      既巧妙地避开了身体接触的风险,又找了两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旧尺寸可用、颜色不适合,甚至还反过来“关心”苏婉清,建议她自己做衣服,将这场试探轻轻化解,没有留下丝毫破绽。

      苏婉清看着被推回来的礼盒,心中并无多少失望,反而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顾云深的反应太过镇定,拒绝的理由也太过周全,显然是早就料到了自己的意图,提前想好了应对之策。她越是极力避免任何可能暴露身份的近距离接触,就越说明心中有鬼。

      “这样啊…是我考虑不周了。”苏婉清从善如流地收起礼盒,脸上看不出丝毫异样,仿佛只是夫妻间一次寻常的赠礼失败,“那我便听你的,留着给自己做件大衣好了。”

      顾云深看着她平静的反应,心中的疑虑却并未消除。她原以为苏婉清会追问,或者露出失落的表情,可她却如此轻易地接受了拒绝,这份沉静和聪明,让她感到一丝不安。这个苏婉清,比自己想象中要难对付得多。

      这场无声的较量,似乎才刚刚开始,谁也不知道最终会走向何方。

      晚饭后,顾云深回到书房,将那块被送回来的西装料子从礼盒中取出来,铺在书桌上。深灰色的羊毛料子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质地细腻,确实是难得的好料子。她看着料子,眼神复杂,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片刻后,她按下桌上的呼叫铃,心腹副手陈默很快便走了进来,恭敬地问道:“少爷,您找我?”陈默是顾云深最信任的人,也是少数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人之一,多年来一直忠心耿耿地辅佐她,帮她处理公司的事务,也帮她保守秘密。

      顾云深将那块料子递给他,语气平淡:“拿去给你做身新衣服吧。这料子不错,穿在身上也体面。”

      陈默愣了一下,连忙接过料子,有些疑惑地问道:“少爷,这料子看起来很贵重,您怎么不自己留着穿?”他知道顾云深对衣着向来讲究,尤其是西装,大多是用进口料子定制的。

      顾云深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窗外的月色上,眸色深沉:“这是夫人赏的,我穿着不合适,你穿正好。”她没有多说,也没有解释“不合适”的原因,陈默却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深意,不再多问,恭敬地应道:“是,多谢少爷,也多谢夫人。”

      待陈默离开后,书房里重新恢复了寂静。

      顾云深看着桌上的空礼盒,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晚饭时苏婉清的表情和语气。她的笑容、她的眼神、她看似无意的提议…每一个细节都在提醒自己,苏婉清正在一步步靠近真相。

      “苏婉清…你究竟,想做什么?”顾云深低声喃喃自语,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警惕,有不安,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

      她不知道,当真相被揭开的那一天,她和苏婉清之间,会变成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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