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肋》渝梧不渝

1、不要躲我

　　清晨，窗外蝉鸣叽喳伴随着鸟儿的歌声，厨房里传来锅铲碰撞的声音，不一会儿，房门被敲响，一道响亮的女声伴随着敲门声：“起床吃饭了，小瑜。”
　　被吵醒，屋内的少年有些烦躁的翻了个身，将被子蒙到头上时传来窸窸窣窣声，被子里的声音夹杂着沙哑：“知道了，妈，很快，你们先吃。”直到门外没有了敲门声，少年才慢慢拉开被子，脚踩在柔软的毛毯上摸索着拖鞋，左踩踩右踩踩才找到拖鞋。
　　他坐起身抓了抓睡觉时炸起来的头发 ，拧开房门便能看到餐桌，闻到熟悉的味道，立马跑了过去，眼睛盯着那盘可乐鸡翅：“妈，你煮可乐鸡翅了！”
　　“对啊，快去刷牙。”
　　是一点也等不了，叶瑜立马跑到洗手间洗漱，很快便出来，下巴还滴着水，顺着脖子没入衣服，消失不见。他坐到餐椅上，拿起筷子：“爸，妈。”
　　“嗯，先吃饭，都几点了才起床，昨晚是又熬夜学习还是捣鼓相机了？”这是他爸叶承泽问的。
　　叶瑜笑了笑，手上拿着筷子夹了块鸡翅，嘴上说道：“当然是学习了，爸，我今年都高一了，万一赶不上怎么办？”
　　“那也不能熬太晚，知道了吗？”
　　“知道啦，许女士。”他把刚刚夹的那块鸡翅夹到许独念碗里，讨好的笑道：“下次一定！先吃饭。”
　　许独念夹起那块鸡翅放回叶瑜碗里，说：“哎哟，我可不吃，你和你哥吃吧。”说罢，又夹起一块放到叶瑜旁边人的碗里，也就是他哥叶怀瑾：“吃吧，吃了才能长高。”
　　叶瑜先是看了眼旁边的人，然后收回视线：“知道了，妈。”
　　同时，叶怀瑾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谢谢，妈。”
　　“小瑜你吃快点啊，一会让怀瑾带你去买书。”又看向叶怀瑾：“一会带你弟去买书，知道了吗？”
　　叶怀瑾淡淡应了一声，但一旁的叶瑜却不乐意了，咽下嘴里的肉，说：“不用了，我……我一会和程凛去。”说完又怕他妈不信，又补充道：“我昨天和他约好了。”然后心虚的喝了口粥。
　　程凛初三同班时是叶瑜的同桌，后经认识得知对方也喜爱相机，如今还考上同一个高中，而他确实有约程凛出去，但是是昨天晚上临时约好的，不过不是去买书，而是去看相机。
　　不等许独念开口，叶怀瑾就说：“行，反正我一会要去图书馆。”接着他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看向叶承泽和许独念：“爸，妈，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然后起身。
　　“这就吃饱了？你才吃一点啊。”
　　叶怀瑾走到饭桌旁的鱼缸那，看着里面的鱼，猜侧许独念估计还没喂，便拿起鱼食开始喂鱼，边喂边说：“嗯，我不饿，你们慢慢吃。”说完放下鱼食去洗手间洗了手。
　　出来后，许独念喝了口粥看向他：“你一会带小瑜去。”
　　“他本人同意就行。”说完看向一直低着头的叶瑜。
　　叶瑜一直低头搅着由烫到温的粥，心里暗暗后悔刚刚说的话，猜想叶怀瑾是否在生气，全然没听他们的对话。隐约听到自己的名字，刚一抬头就对上对面许独念的眼睛。
　　怎么都看着我？我刚刚没听你们说了什么怎么办？！
　　他又看向一旁，再次对上叶怀瑾的眼睛，欲开口，便被许独念打断。
　　“你一会和你哥去书店，至于小凛……”她喝完最后一口粥，放下了筷子：“你和他说在书店门口见好了。”
　　根本不听他的回答。叶怀瑾心想，然后看向叶瑜，语气有些许无奈：“你要和我一起去书店吗？不要就拒绝。”
　　许独念已经安排好，叶瑜也不好拒绝，他夹起一块鸡翅，咬了一口，已经冷了，肉有些硬，他看向叶怀瑾笑了笑：“我和你去，哥。”
　　叶怀瑾看了他一会，应了一声。
　　这时许独念再次开口：“那你回去吧，我买了芒果，一会切好让小瑜给你端去，你吃完再去。”
　　叶怀瑾再次看向叶瑜，然后点了点头，回了房间。
　　坐许独念旁的叶承泽忍不住开口：“能不能先吃饭？菜都冷了。”
　　饭后，叶瑜收拾好碗端向厨房的洗碗槽里，看了眼旁边正在切芒果的许独念 ，没说话，正打算走，被许独念叫住：“小瑜，你等等。”她把切好的芒果放到盘子里，拿了支叉子，放在盘中，递给叶瑜：“给你哥端去，他刚刚估计没吃饱，让他垫垫肚子再去书店。”
　　叶瑜接过那盘芒果，低头看着那盘黄金诱人，果香浓郁的芒果，忍不住开口：“妈，为什么不买盒草莓啊。”
　　“忘了，快给你哥端去。”
　　叶瑜有些失望，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朝叶怀瑾的房间走去。
　　到门口，叶瑜有些不知所措，这两天他一直在躲着叶怀瑾，这会有些拘谨，抬起手敲了敲门：“哥，开门我给你端了芒果。”
　　房间里传来尖锐刺耳的声音，是叶怀瑾起身时椅子与地板发出的摩擦声，他走到门口打开门，低头看着面前的叶瑜。
　　叶瑜抬起头，看向叶怀瑾，只见他脖子上挂着耳机，手上还捏着笔。朝门内看，能看到桌子上的台灯亮着，灯下放着几张试卷和课本。他把芒果往前递了递：“哥。”
　　“进来吧。”他侧身让开，等叶瑜进去后关上门。
　　叶瑜端着芒果进了门，把盘子放到桌子上，然后坐在叶怀瑾的床上，看着桌子上的试卷。
　　“在看什么？”叶怀瑾坐到椅子上，拿起笔写着试卷。
　　“没，哥你不吃吗？”
　　“在做题。”
　　言外之意是不方便。叶瑜拿起叉子叉起一块芒果，递到叶怀瑾嘴边：“哥，我喂你。”
　　叶怀瑾张嘴吃下，嚼的时候，太阳穴随着咀嚼轻微起伏。咽下时喉结滚动。
　　叶瑜看在眼里，叉子又叉起一块，却没喂给叶怀瑾，而是沙哑着声音开口：“哥，甜吗？”
　　“嗯。”他放下笔 ，从叶瑜手里拿过叉子，把那块芒果吃了：“怎么？想吃？”
　　“嗯。”
　　“你过敏，不能吃。”
　　“我知道！”他看着叶怀瑾吃芒果：“看着真的好好吃，可惜了。”
　　“看看好了。”叶怀瑾叉起一块芒果，眼神中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哥！”
　　“好了。”叶怀瑾吃掉那块，又把剩余的吃了，擦了擦嘴：“收拾一下准备走吧。”
　　“嗯。”叶瑜端起盘子走出了房间。叶承泽和许独念早已去上班。
　　到厨房洗好放好，打开冰箱看了看，再次失落的关上。然后回房间里拿手机给朱旭发消息。
　　小鱼：你一会在书店门口等我。
　　Z：哪个书店？
　　小鱼：等等，我一会问我哥，然后发给你。
　　Z：行。
　　通知完，他拿出相机挂在脖子上，然后到叶怀瑾房间门口等着。
　　叶怀瑾很快出来，一出房门就看到了叶瑜在门口等：“走吧。”
　　叶瑜点点头，跟着叶怀瑾出了门。
　　刚出门，热气就裹着一股焦味扑过来，蝉趴在枝桠上扯着嗓子叫，语气透漏着“烦躁”。连邻居家的狗“布多”都吐着舌头，挪着步伐躲阳光。
　　叶瑜手遮盖在眼睛上方，看着头顶的炎日，又抹了把汗，才看向叶怀瑾：“哥，我们去哪个书店啊。”
　　叶怀瑾转头但眼神却没有看向他，而是落在叶瑜脖子上挂着的相机上：“新雅书店。”挪开眼睛，他大步往前走，把叶瑜丢在了后面。
　　叶瑜先是告诉程凛，未等对方回复便关机，追上叶怀瑾，在旁边边擦汗边走，偶尔眼神看向他哥，见对方脸颊沾满细碎的汗。他拿出一张纸巾递给叶怀瑾：“哥，擦擦汗。”
　　“你不能帮我擦吗？”
　　拿着纸的手一顿，自那件事后他便一直躲着叶怀瑾，已经很久没帮他做这种事了。他感觉更热了，僵硬的抬起手给他哥擦汗，然后试图缓解气氛的开口：“哥，冰箱里的冰淇淋没了。”
　　“嗯。”
　　“需要再买。”
　　“买。”
　　汗已经擦好，他看向叶怀瑾：“先去书店吧，哥，你一会不是要去图书馆吗？”
　　“嗯。”
　　“几点回家啊？”
　　“不确定。”
　　再往前走一段路就到书店了，叶怀瑾却突然停下脚步，看向叶瑜。
　　反应过来的叶瑜又退回去，不解的看着叶怀瑾。
　　叶怀瑾抬起手，挑拨叶瑜额前的头发，他把头发撩向两边，然后给叶瑜擦了擦汗：“不要玩太晚。”
　　叶瑜没说话，叶怀瑾继续说：“要回家就给我发消息，知道了吗？”
　　叶瑜点了点头。
　　“或者你在图书馆门口等我，给我发消息，我就出来，到时候我们去买冰淇淋，嗯？”
　　很热。叶瑜此刻只想快点到空调房里，开口时嗓子发黏：“嗯，我知道了。”
　　放下手，叶怀瑾从口袋里掏出两百递给叶瑜，示意对方接。
　　“哥……”
　　“拿着。”
　　叶瑜接过，拿着钱不知所措，看着叶怀瑾。
　　再次看向他时，对方清了清嗓子，然后看向书店的方向：“往前直走就到书店了，到书店给我发消息，不管去哪给我报备。”
　　“知道了哥。”叶瑜把钱放进口袋，刚准备走，背后再次传来叶怀瑾的声音，许是天气太热的原因，声音有些黏也有些哑。他清清楚楚听到背后的人说：
　　“小瑜，不要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