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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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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人性,失去很多。
失去兽性,失去一切。
——刘慈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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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人类和狗好像是有生殖隔离的——嗯……虽然用在奴隶身上的确是有点浪费了,但是为了我的波奇,来人,把我仓库里的那枚犬犬果实拿来给这个奴隶喂下去。”
你:“……”
槽多无吐。
面对此情此景,你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夸奖这哥们是有常识的畜生,还是该维护自己在对方眼里貌似就从没有过的尊严。
但前者因为对方脑子不太正常显得没有意义,而后者又因没有意义而显得你脑子不太正常。
所以出于务实的想法,你果断的决定为自己争取一下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福利。
你:“能放沙拉吗?”
■■■■:“哈?区区奴隶说什么傻话呢?”
对方觉得你脑子有病,并且立马给予了否定。
■■■■:“当然是不能。”
得,那就是没戏可唱。
话题就此终结,况且也没有继续下去的意义,更何况你多少也觉得这有点荒唐,于是决定在心里专心的问候对方十八辈祖宗是否安好。
这是个文化活,而你是个文化人。
所以对于此事,你不仅擅长,甚至还能在吃完那什么“犬犬果实”之后,游刃有余的加大力度,从而使对方祖宗所享受到的问候是全方位无死角的强力洗礼,并将其约等于俗话:
你祖坟炸了!懂吗?你祖坟炸了!
——可谓是相当之风雅。
■■■■:“哼,看你的样子,恶魔果实好像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难吃嘛……来,变个小狗给波奇看看。”
你:“……”
狗日的。
你拥有发表意见的欲望,可你没有发表意见的资本,于是你变狗。
跟你想象中的“一粒金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的起点剧本完全不同。
至少在变成半人半狗的模样之前,你一直以为自己将会是个范海辛二代——白天莎士比亚歌舞剧,夜晚复仇对月嚎。
但谁承想竟只是变成了人畜无害兽耳娘,只长了耳朵尾巴,没长毛。
这种事情的发展完全可以被人称之为是一种恶毒。
鉴于如果再结合一下接下来字面意义上的狗日的剧情,你怕不是个猎奇向的黄油女主没得跑了。
你:“……”
你上辈子是刨过他家祖坟吗何至于此啊!
绷不住了,你是真的绷不住了。
你以为你做好了准备——虽说称不上是十足,可八成多少也是够的——但事实证明,你做人下限还是不够跌份儿,以至于临门一脚了,却又一次的在“忍他妈的”和“干他妈的”之间摇摆不定。
好想回家。
好想回到那个生你养你种花家。
因为某些你不太乐意权衡着的利弊,你五官扭曲狰狞到面相都变的穷凶极恶了起来。
可奈何的是,在杀与不杀之间,你所要面临的最大问题从来都不是死亡,而是就算是死亡也没有办法让你魂归故里——这无疑是一种民族情节。
淦!
想到这,你卑微的几乎又要叹气了。
【得赖活。】
你一次又一次的警醒着自己。
事实上,不仅是你,那狗卵的天龙人貌似是也对你此时模样有所不满。
但相较于你以为着的愤怒,他所展现出来的情绪更多的是一种只针对于物品时所特有着的挑剔。
毫无疑问,他没有拿你当人看,但好在令你感到慰藉的是,你也没有拿他当人看。
鉴于你们双方对这种打击基本都是免疫的,所以这局的胜负在持有自欺欺人精神的你来看,可谓称得上是一种平局。
哈哈,苦中作乐何尝不是一种乐。
■■■■:“看那耳朵的样子,是斑鬣狗啊……怎么样,波奇?你还满意吗?”
波奇:“……汪。”
■■■■:“啊,是吗?果然,我也觉得还是吉娃娃会更好一些,鬣狗的话还是太不可爱了——嗯,那算了。”
波奇:“汪汪!”
■■■■:“那个谁,啊,总之随便你叫什么都好,反正既然波奇已经不感兴趣了,那你就先把这个奴隶带下去吧,虽然就脸蛋来说有点够不上格,但还是姑且先放到藏品室里面去吧,对了,别忘了盖章。”
波奇:“汪!”
你:“……”
【冷知识:班鬣狗既不是猫科,也不是犬科,而是他妈的鬣狗科。】
要不怎么说……您和您的狗是会侮辱人的呢。
偶尔的幸运算不上是真正意义上的幸运,只不过是一种倒霉多元化的另类开端。
事到如今,你觉得你早已适应并习惯了这个,但即便如此,你依旧希望自己的未来不要那么倒霉。
或者说……至少不要倒霉的那么具有艺术气息。
在大畜生领着小牲口离开,并消失在你的视线里后,你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随即悻悻的捡起那碎了一地的自尊,试图安慰自己在所谓“认命”这一方面还没有真正的一败涂地。
虽然不知道还有没有将其拼凑起来的希望,但反正不用被狗日终归是件好事,所以即便马上就要赶去下一场地狱,你跟着那仆人的步伐也无疑是快乐的。
……快乐?
哈!
你快乐你个香蕉凤梨苹果西瓜头!
或许是职业从“律师”被降级成“奴隶”的落差对你来说实在是太不像话,以至于在被那仆人将“飞天龙之蹄”烙印在脑门上的瞬间,你甚至产生了还不如去参加“蚀之刻”的念头。
——至少同为热烙印,“祭品”这个词语的含义,听上去可比“奴隶”有尊严的太多。
你上早八。
真的,你上早八。
昏暗而又阴冷的地牢里,你蜷缩于黑暗中的一角,在刺骨般冰冷的砖地上挣扎着喘气。
因感染发炎而引起的高烧继而产生出的幻觉,加上砖缝里那好似永远也洗刷不去的恶臭的血腥味,让你即便是在昏厥的黑暗中,也能够清晰的听得到当前地图中那些死人们早已风干了的嚎叫。
你尽量不去脑补这里曾经都发生过些什么,但心里有着某种阴暗想法,却让你自打从这天以后,就一直有种跟全世界都爆了的野心和冲动。
甚至于可以说是做梦都想要拥有“火子哥同款大千录”这样阴损的法宝,从而能够凭借着自身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继而将一切都搬上供台,祭他个鲜血淋漓清清静静。
骨头灼热,好似有岩浆在里面翻滚。
病毒以躯体为燃料疯狂的吞噬着血液,而那过于剧烈的痛苦则让你分不清那恼人的高温,究竟是来自灵魂中愤怒的号角,还是细胞中抗体的冲锋。
或许两者都有……可你现在除了出于本性无意识在心里面破口大骂以外,已然是分不清楚更多。
满心的粗鄙之语如果总结成一句话,那就是通篇都在歇斯底里的咆哮着狗日的世道。
恍惚中,意识的深处隐约传来了某种厚重而又绵长的声响。
听其音色好似是修行之地所特有的钟声,但那带给人的感觉却是不得安宁,像是来自什么蛮荒的战鼓一样,引诱着你的血脉,乃至是灵魂,都越发的躁动不安了起来。
系统版面在未经调动的情况下陡然浮现,无数的窗口像是病毒般不断地弹出,又飞快的关闭。
古老的汉字书写着晦涩的文章,一行挨着一行,一页连着一页,一章接着一章。
而系统编码那本应由“0”和“1”所作汇编而成的二进制语言,此时就仿佛沙滩上的贝壳一般,迅速地被一片赤红的浪涛所吞没,继而在退去之后,浮现出的则是一片如墨般刀削斧凿所印刻着的繁重纹样。
【警告!警告!警告!】
【版本“长城守望”加载出现异常!】
【版本“长城守望”加载出现异常!】
【版本“长城守望”加载出现异常!】
【请连接至服务器更新至最新版本】
【尝试连接至服务器“地球online——长城守望——■■■■”进行版本更新】
【服务器连接失败】
【版本“长城守望”加载出现异常!】
【版本“长城守望”加载出现异常!】【版本“长城守望”加载出现异常!】
【申请启动备用版本】
【备用版本——怀旧系列:“乱世之争”——正在加载】
【版本“乱世之争”加载成功】
【角色资源正在导入】
【角色资源导入成功】
【场景地图已载入】
【生物系统已载入】
【能量系统已载入】
【磁场系统已载入】
【……已载入……】
【……已载入……】
【……已载入……】
【服务器——“ONE PIECE”资源包开始载入……】
【服务器——“ONE PIECE”资源包正在载入……】
【服务器——“ONE PIECE”资源包载入成功……】
【已连接至服务器——“ONE PIECE-新世界-■■■■”】
【服务器——“地球online——长城守望——■■■■”链接进度:83%】
【网络连接开始运行】
【网络连接运行成功,祝您游戏愉快】
黑暗如潮水般退去,你睁着眼,惊愕的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正以一个伏地跪拜的姿势,匍匐在那青天白云之下。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金銮大殿位于天边,蓬荜生辉,宛如昊日般坠卧于云端的一角。
好似触手可及,却又如高山压阵,一副仿佛随时都要轰然坠下的模样,压抑的让人生生喘不上气来。
“咚——咚——咚——”
寒风袭来,夹杂着无尽的黄土。
那悠长的钟声逐渐变得更加的磅礴浩荡,其声响震耳欲聋,且愈演愈烈——但却不是来自于天空,而是源自于大地!
你:“——!!”
……大地?
强烈的窒息骤然间捏攥住跃动的心脏,你张大了嘴巴想要叫喊,但不知为何紧绷的喉咙却发不出丝毫的声响。
怪异的鸣鼎之声在这天地间愈演愈烈。
你在狰狞顾盼间,才愕然察觉自己并非孤身一人,而是如林中游叶一般,被夹杂在一片破败的人海之中。
空气中裹挟着臭与腥,而那人海则更是一眼望不到尽头,寻不见末端。
且诡异的是,明明被拥护在中间的你,却能够在同一时间看清所有人那张呆滞而又迟钝的脸。
嗔、笑、怒、骂……
他们的眼底满是麻木,无奈,滋生着绝望、惊疑与恐惧,但在那下面,又好像隐隐压抑着无边的愤怒与憎恨。
“咚——咚——咚——”
“嗵——嗵——嗵——”
钟声……不!
那不是钟声!
是心跳!
是万万人,乃至上亿人会笼在一起,用泣血的心脏与不屈的脊梁所迸发出来的无声的呐喊与控诉!
对着那天空,对着那昊日,对着那金銮——
【轰!】
尘土飞扬……是那金銮大殿!
是那金銮大殿坠了下来!
它毫无预兆,悄无声息……不!
或许称不上是悄无声息!
——是了!
——毕竟那轻飘飘的云彩,怎能支撑得起那金銮的重量!
——而将其支撑起来的,也根本就不是浮游于天空中那缥缈的云彩!
——而是站立在大地上,那只懂得脚踏实地咬牙忍受的无边的人海!
他们以白骨做砖,以血泥为瓦。
朱红色的宫墙在昊日下泛着光泽,是那么的瘆人心魂。
猩红的血浪在泥土中翻涌,权贵那深渊一般的欲望与贪婪,如狂风骤雨般不断地呼啸。
空气变得浓稠,刮起了腥风,下起了血雨,将那下面尸骸的哀嚎与怒吼镇压的密不透风!
就像一座巨大的五字墓碑一般,屹立在这片有着五千多年封建王朝历史的大地上,绽放着名为苍生的荣辱。
哈——究竟什么才能被叫做是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啊!
你:“……”
靠……全都疯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恨与怒,在刹那间如泛滥的长江黄河般侵蚀了你的每一寸灵魂。
沸腾的血液烧灼着血管,并在前往心脏的道路上疯狂的踩着油门,如发狂的野马一般横冲直撞。
你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而与此同时,一团炽热的火焰堵在你的喉咙之间,像是一头在囚笼里不断挣扎的野兽。
它嘶吼着,咆哮着,好似随时都要燃起冲锋的火光去吞噬你那为数不多的理智。
有人在尖啸,有人在怒骂。
白骨们哀怮着,任由那剧烈的情感塌缩成宇宙中的黑洞去吞噬掉一切的声音,从而只剩下一抹浓郁的黑。
——【杀!】
泣血的哭嚎里饱含着无边的愤怒,那如浪涛般的声音在你的脑海中敲撞出剧烈的嗡鸣,不断冲刷着你灵魂中那根生的懦弱与隐忍。
你几乎就要顺从了。
可下一秒,黑暗重新袭来,将你那激荡的情绪裹挟进了无尽深渊,使你的意识上浮至理智的表面,从而只留下了那具筋断骨折的躯骸呆愣在了原地……
于是,炽热的鲜血流尽了,沉重的骨肉腐朽了。
杀意溃散,一切都突兀的戛然而止。
而你只是看着。
看着眼前如山林海啸般的尸骸,看着眼前如命中注定般的死亡。
想叫叫不出声,想吼吼不出来。
直到最后,也只能在这一地的沉默中无能为力的躺了下去。
与那些沉默的尸骸。
与那些沉默的死亡。
在那一捧捧轻飘飘的黄土之下。
你们肩并肩地挤在一起,用着同样黑洞洞的眼眶一同凝视着那灰突突的天空,丢掉了灵魂般的沉默着,像是找了回家一样的安慰,内心逐渐变得平静。
于是,你心安理得地闭上了眼。
天,终于是又一次的黑了下去。
血红的丰碑之下,万物寂静。
只是至此以后,你大概却是再也不愿就这么睡去。
……
…………
……………
………………………
【砰!】
深夜,你于胸膛中聚燃炸响的心悸中猛然惊醒,继而极为遗憾的发现自己此时仍蜷缩在阴暗牢房里的一角。
脑子浑浑噩噩,不知为何想不太起过去的存档,只是隐约记得自己方才好似是大梦一场。
开头、中场,结尾,全部都如潮水般迅速的退去,只留下了一双双饱含了惊骇与愤怒的眼睛,刀削斧凿般的烙印在了你的脑海之中。
身体的高烧虽迟迟未退,但一股莫名的温暖却让你感到冰冷的四肢在渐渐回温。
……真他妈的是活见鬼了。
你习惯性的打开系统版面,虽然有些疑惑为什么原本花里胡哨的皮肤风格变成了复古的样式,但那不重要——反正系统常有抽风,而关于这点,伟大的欧姆尼赛亚将会解决一切。
熟练的调出“个人信息”页面,你在身体状况的那一栏毫不意外的看到的是一片标红的数据。
这让曾当过医学生的你难免的感到有些焦虑,但好在是,乐观的san值给予了你一定数量上剩余无聊的慰藉。
以至于即便是精神阈值呈现的是一片乱码的模样,你也能违心的说出“问题不大,莫得慌”的胡言乱语。
卧槽……不是。
等等?
你嘞个去……
精神阈值这块的数值显示咋子就成乱码了呢?!
你有点想卧槽,但更让你感到卧槽的是,在你想要更换回原来的系统皮肤之时,你竟然惊悚的发现总是显示于视线之上,代表着“小鸟壁纸”的图标……竟然不他妈的见了?!
这让你痛彻心扉,几欲就要发出尖锐的爆鸣。
但紧接着在你更为惊悚的发现,牛逼的杀毒卫士——360老爷——也不他妈的见了后,更是直接一口气硬是没能喘的上来,从而差点注销了账户滚去见了阎王老爷。
哇……不是……卧槽……这……阿巴阿巴……
你怀疑你所认知中的常识似乎逐渐变得有点抽象了起来,这让你的大脑皮层泛起了某种不可言说的痒意,以至于是让你有种掀开天灵盖看看到底究竟肿么个事的冲动。
毫无争议的事实——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的兆头。
■■:“阿拉……你醒啦?”
近在耳边且突如其来的问候惊醒了你的沉默,你放空的脑子本能地寻声望去,看见的是一张狼狈但却足够美艳的面庞。
那是个特别让人哇塞的美人,金发碧眼高鼻梁,完美的附合了你对外国人普遍的刻板印象。
哦豁……受害者喜加一,恭喜某天龙不当人又添业障一笔。
你被噎了一下,想要挣扎着并热烈地去骂点什么,可张开了嘴巴,却又因做人不能无能狂怒继而觉得没有那个必要,于是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上。
美人:“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到暖和一些?”
见你没有说话,那美人再一次担忧的发出了询问,并与此同时将搂在怀里的你抱得更紧了一些。
那温暖灼热,几乎就要烫伤你的灵魂。可你对此没有太多正面的情绪,甚至出于某种恶意的猜想,还在一瞬间对其的危险等级做出了评估——嗯,虽说可能会费点劲,但以她现在的身体数值努努力也不是不能给你弄死。
美人:“抱歉啊,这里没有多余的毯子可以拿来使用,想要病好的更快一点的话,只能先勉强这样维持……等等,不可以,这样下去你会失温的!”
你:“……谢谢,但是不了,因为我崆峒派不近女色。”
你没有耐心忍受这种来自于他人的过于强烈的关注,于是不顾那美人的惊呼与慌张,而是执拗的挣扎着从这个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温暖的拥抱中把自己拽了出来。
滚烫的体温与寒冷的空气发生了碰撞。
卧槽,这酸爽——
你不受控制的打了冷颤,想死了算了,但有种不必要的骨气却让你觉得虽然这鬼地方简直冻死个人,但还不至于到那种不能忍受以至于要去白死的地步。
美人:“真是好重的警戒心呐,不过……我不认为这是什么坏事就是了。”
那美人看着你那极尽疲惫的神情,尽管她自身也是同样的疲惫,但仍旧展露出一个尽可能无害的笑容试图去安抚你。
美人:“我叫斯黛拉,是今天刚被天龙人买下的……奴隶……你呢?叫什么名字?”
你:“……我?”
听到这个问题,你不由得下意识的流露出了一个“我真是麻了”的古怪表情。
鉴于在人类社会里交换名字等同于默认建立某种关系,而你深谙想要回家就不能让生米煮成熟饭的真理,所以决定尽可能平和的结束这个话题。
你:“我叫那死狗。”
斯黛拉:“……?”
你开口就是王炸,可不得不说,虽然抽象,但的确是结束了这个话题——只是那可能并不平和。
斯黛拉沉默了两秒,意识到你是真的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后,对你温和的笑笑,她没有过多的询问,只是依靠着那石壁轻声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你:“……”
你严重怀疑自己怕不是碰见了过场剧情,既不能跳过,也不能加速。
但异世界求活多年的经验早就告诉过你,这里的人文环境多是如此——“见你如见HR,合了几言就必定开始自我介绍,你见多了这个”——所以出于礼貌,你对此不做评价,只是敷衍般嗯啊的听着。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海豹鼓掌“pa!pa!pa!”吗?
虽然客观的来讲,斯黛拉的故事没有你想象中琼瑶般那么狗血,但无非也就是:
漂亮的姑娘,被拐成奴;
贫穷的小伙,爱而不得;
贪婪的牙子,狮子开口;
天杀的权贵,横刀夺爱;
眼瞎的官爷,视而不见;
苦命的鸳鸯,惨遭迫害;
故事的篇幅不长,但就内容来讲,别说是happy end,甚至横看竖看都是BE的走向仿佛命中注定。
总结成几个关键词也无非就是——救不得的风尘、甜不了的鸳鸯、惹不起的权贵、讨不到的公道。
这种类型的情节你早在学生时代的寒暑假时,在电视剧里就算是没看过一千也有八百,用姜某人的公式来讲就是:俗套,很他妈的俗套。
故事的开头是你闭着眼睛都能猜出来的结局,所以你不仅不感兴趣,甚至还很恐慌。
生怕斯黛拉这美人待会搁你眼前立什么“要是能逃出去就跟相好结婚”的经典flag。
以至于到时候临等账号注销之时,再溅你一身血乎刺啦的生命值,从而带给你巴麻美学姐三集断头般的卧槽and卧槽以及卧槽。
哇哦……光是寻思寻思就非常他妈的冥场面了。
很难想象这场景要是做成番剧,回头的弹幕究竟会是怎么个光景。
你不关心,也不在乎,因为无论如何,那都不关你的事。
更何况反正在这狗日的世道里,永远都会有人在嘲弄,永远都会有人在哀求。他们的不幸是如此的迥异,他们的不幸又是如此的相同。
一部分听起来像是在哀鸣,一部分听起来又像是在怒骂。
昨天听着好特么刺耳,今天听着贼特么吵闹。
于是到了现在,你也仍旧是分不清楚他们的声音究竟是什么不同。
以至于临到最后,终归也只能是暗叹一句脏话,然后抱着一种空斯见惯的麻木在这黑暗的一角里蜷缩着身子睡去。
呼吸,喘气……
你品味着活着时才会独有着的,因心脏跳动而产生着的震闷。
【得赖活。】
半梦半醒间,你感觉有热源贴近了你的后背。
那太吓人了,以至于你不由得开始打颤,做作的想要制止,但混沌的脑子却始终找不回刚刚那清醒的状态。
……边拉去。
你试图呵斥,试图像呵斥牲口那样去呵斥。
可身体上的虚弱和六腑中的饥饿,却只能够允许你用你的嘴唇蠕动几下,而不够你用你的声带去发出声响。
于是在精神恍惚之间,你隐约的听到一声老套的叹息,然后便无法反抗地被那热源搂紧了怀里。
可那关你什么事呢?
你挣扎着喘气,身体为了活着迫使脑子停止转动,从而使思绪完全地滞待,让黑暗最终将你完全的笼罩。
毫无疑问,你昏厥了。
只是在这之前,你确信你如果还能醒来,那么斯黛拉将会被你划分到你身后的一员。
而关于这一点,你和你那些头像彻底灰掉了的好友们都心知肚明。
妈的……要不怎么说做人不能太感同身受呢?
好友列表喜加一并不能让你感到快乐——鉴于那玩意早在七八年前对你来说就已经等同于死亡名单,而你又不想被那命中注定的BE向cg结局刀的心脏骤停。
于是,在十个小时后才降临的,短暂的清醒里,你对此给予审判。
你:“你死定了。”
斯黛拉沉迷苦中作乐:“那听上去真不错……至少对我来说或许应该会是一件好事。”
“靠,真阳光。”你乐于在低谷中说些风凉话:“那祝你心想事成咯。”
在发烧的倒霉蛋果不其然的从一个变成了两个后,你强打着精神对你好友列表里唯一的活人下达了颇为客观的祝福。
但她貌似很乐观,即便是发起了高烧也有心情跟你说笑。
——因为脑子清醒的人不会认为死是一件好事,而她现在脑子烧成了浆糊,所以你确定她是在说笑。
送饭那人:“吃饭了,奴隶们!”
伴随着呵斥畜生一样的口吻,两个梆硬的完全可以用来充当战略武器的黑面包被人随意的扔进了牢房。
你勉强从地上爬起,伸手将那两个黑面包抓牢,鬼知道这玩意能不能吃,但腹中的饥饿却迫使你依旧把其中一个塞到嘴里面用后牙槽去磨。
送饭的那人:“喂,等一下。”
送饭的那人把即将就要缩回进角落的你叫住,但他要说什么是你就算是用脚指头也猜得到的。
送饭的那人:“那个黄头发的女人是已经死了吗?”
你:“……不,她只不过是睡着了而已。”
你转过身回了送饭的那人一个半死不活的眼神,露出了一副“老子死相更重,与其问别人你要不还是先挖个坑把我给埋了吧”的死人脸。
你:“不过我感觉我快死了,需要我给你说一下我身为奴隶最后的遗言吗?”
送饭的那人:“……”
送饭的那人:“……谁管你?活着都不会有人在乎的事情,死了就更不会有人管。”
送饭的那人点了根烟,观察着你的神色,不以为然的随口问道:“怎么,你想死?”
你诚恳道:“不是很想。”
可这不是你能决定的,所以你决定争取一下,于是用词谄媚了一点。
你糊弄道:“但是我听大人的。”
送饭那人:“……”
送饭的那人:“哈哈,看来你应该会是一个聪明的家伙。”
送饭的那人闻言就乐了,虽然没有表露出丝毫的善意,但是却将一个布袋扔到了你的脚边。
你捡起来看了看,里面装着的是几枚不知出品商的药片——埋汰,埋汰死了——但估计应该是能起到一点削弱负面debuff的作用。
送饭的那人:“虽然我觉得你这个样子或许死了会更好,但那样的话我会被上面找麻烦也说不一定……毕竟奴隶也是财产的一种,更何况你还刚吃了恶魔果实,如果马上就死掉了的话,尊贵的天龙人阁下一定是会大发雷霆的……我可不想遭到来自世界贵族的怒火。”
送饭的那人一边感慨,一边打量着你,然后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嗤笑出声,扯出了一个极具嘲讽的笑脸。
送饭的那人:“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都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竟然还想要活着就是了,真不知道是天真还是愚蠢。”
你:“……”
哈,说来好笑……是因为大饼。
这么想着,你又看了一眼那就要加载完毕的进度条,仅剩的进度短得让你心中不由得窃喜。
在由衷的感叹这玩意漫长的好像老太太裹脚布的同时,又由衷的认为自己现在真是像极了一只被骨头吊着的狗。
但无论怎样都无所谓,反正只要是最后能回到你的快乐老家,这玩意就算是慢成R星的看云模拟器plus加强版你也是认的。
送饭的那人留下了他的嘲讽离开了,而你则是转头就将得到的红药塞进了斯黛拉的嘴里。
她对此挺抗拒的,不想吃药,倒是想说些什么。
可她想说什么是你就算是用脚指头也猜得到的,所以你不仅不听,甚至还粗暴地用大拇指强硬地去抚着她的喉咙往下顺,直到确定那两枚破药被她完全的咽下去后,才松开卡着她脖子的手。
先是剧烈的咳嗽,然后才是一声可有可无的抗议。
斯黛拉:“……笨蛋。”
斯黛拉:“……为什么不自己吃,我明明……明明已经想要……”
哈,有气无力的,谁管她抗议什么,反正也卵用都莫得。
于是你在白眼向人之后,继续用后牙槽去打磨那见鬼的战略武器。
你发誓你绝不是烂好心,毕竟那根本就不是你的性子——就算是,那也早在八百年前就改了,绝无丝毫同情他人的可能。
而你现在之所以会把药塞给她,那则是完全出于利己的考量——鉴于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而你绝不可能跟那狗俩去好。
这么想着,你蜷缩进角落里,后背紧贴着身后那滚烫的热源。
那热源又骂句笨蛋,但又没指名道姓,所以那关你甚事?
你全当没听见,只是心里怀着某种侥幸慢慢的睡去,任由混乱的思绪在归于平和之后坠入黑暗。
【得赖活。】
等病再好,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的事情了。
虽然高烧没能让你达成下线的结局,但在此期间你也越发的确定奴隶这个职业真不是人能干的,而能把这个职业干明白的人,理应都是不当人了的行尸走肉。
你确信你是要当人的,所以在脑子能开始瞎寻思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着手研究——论越狱的前期准备工作和实操的应用。
虽然这经历你也是第一次,但鉴于在你所知晓的,那长达数千年的历史里,无数的例子都证明过,龙场悟道永远都是提升资历and学识的最佳渠道,所以你此时的心态不仅不慌,甚至还稳得一匹。
第N+1次由衷的感谢此世界的科技水平在大多数的地方都徘徊于工业大革命之前的水准。
一切玩意都复古的掉渣不说,还要制度没制度,要关卡没关卡,要监控虫没监控虫,要蝙蝠侠没有蝙蝠侠。
而其在锁铐上内部机关的精巧的程度更是远远达不到“墨家出品,必是精品”那般,写作“开智”,读作“邪门”的工艺样式。
以至于说是让你这样的门外汉,都有信心撰写一本名为《一月速成之:锁匠从入门到出狱》的硬核技能指南。
鉴于对你这种能在九年义务教育里杀进211的漏网之鱼来说,开卷考试,主打的就是一个硬气。
所以在你的计划里,撬锁从来都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如何在奴隶之间制造出一场盛大的暴动,从而好让你和你的队友在其中浑水摸鱼。
这件事不好办,但好在的是,这里的人都很好办——以至于可以说是好办过了头,甚至显得他们一个个都多少有点人机。
不过关于这点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出于异世界当地的人文素养——你一直觉得这地的正常人实在是不多。
但更多的原因,你认为还是得归功于天龙人在自己极其的不当人的同时,也没把别人极其的当人。
毕竟天龙人对待奴隶的态度,可不仅仅是让那些可怜人给他们做狗。
事实上,他们大多数的时候就算是杀了那些奴隶,也往往只会觉得那还不够。
鉴于“不跑就得被畜生折磨至死”的这种前提条件一向都非常的硬核——且充满了“你欺人太甚,洒家跟你爆了”的莽夫意味。
也再鉴于这里的大部分人在成为奴隶之前,不是读过书的文化人,就是犯过罪的惯犯,再不济的也是点了特殊天赋的幻想种,多多少少都算是一种人才。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没听说有谁计划越狱的,但是——是的,你又要说但是了。
但是,秉持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中心思想,你在确定好自家完美且当前地图查重率为0的越狱及逃跑方案后,便毫不犹豫的加班加点的开始研究plan B C D E F G……
不为别的,就是单纯的为了给每一个渴望自由的灵魂,都安排一对能飞的翅膀!
毕竟在这片广阔的大海上,对他们当地人来讲——最重要的就是他妈的自由啊!
脑子逐渐开始癫狂.jpg
思想的启蒙向来都是需要潜移默化,而不是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拿到明面上来。
于是在学会撬锁究竟是怎么个事之后,你便在沉迷夜游的同时,也尤其钟爱给其他奴隶们的牢房里面塞进去各种不同版本的“越狱计划”小纸条。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
《论王八守卫的轮换时间表与犊子巡逻的行军路线图》
《五把勺子,两小时,还你一个前往自由的星光大道》
《条条管道one piece,哪都通临时导航诚信为您服务》
并且除此之外的,还额外附赠用黑面包打磨而成的牢房和锁拷钥匙若干枚。
嘿!要不怎么说黑面包这玩意在必要时等同于战略物资呢?
就是太特么硬了——硬到以至于你为了筹备齐所有牢房和锁拷相匹配的钥匙,而花费了整整八个月之久去打磨这见鬼的东西。
不过,虽然过程有些艰辛,但无论是伙伴日渐明亮的眼睛,还是未来即将触手可及的自由,都足以让你确信你的计划进行的非常顺利。
甚至可以说是顺利过了头,以至于给你造成了一种你或许是正在走运的错觉。
直到——■■■■:就她了,反正我的波奇对她也不感兴趣,既然如此那就把她送到我姐姐大人的斗兽场里,她今天早餐时还在跟父亲大人抱怨恶魔果实的奴隶消耗得太快,如果收到这样的礼物一定会很开心……
你:“……”
艹了,这一天天的……
搁你们这旮瘩活着真特么的是遭老罪了!
正所谓,前有北上广不相信眼泪,后有倒霉蛋不相信点背。
自认为生活在异世界就等同于生活在荒诞剧中的你,对这种仿佛剧情杀一样的突发事件没有感受到丝毫以及丁点儿的意外。
但是说真的,要不是知道这事不可能,你完全有充足的理由怀疑你绝逼是被这个天杀的服务器给针对了。
斯黛拉的表情不出你所料,难看的要死。
那模样似曾相识,让你不由得想起了某位名为“鼯鼠少校”的熟人。
你:“……”
噢……这还真是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或许是因为曾经有了经验,所以你现在与斯黛拉对视时,除了因为从没吃过饱饭而感到肚子格外的饥饿外,内心是平静且没有什么波澜的。
你甚至都没有什么言语,只是依旧怀抱着全是乱码的san值,一边理智的考虑到利益最大化的要素,一边则将制作出来的钥匙全部留下。
毕竟在几天前,你还承诺着会带着她从这监牢中逃跑,同她的情郎在盛大的阳光下与自由相拥共舞。
所以即便是你当下几欲心如死灰,但你还是怀揣着仅剩的乐观,隐晦地冲斯黛拉摇了摇头,希望以此来表达——稳住,别莽,送人头的行为万万要不得。
鉴于在《飞越疯人院》中,最后冲出牢笼跑向自由的人,不一定非要是身为思想领头的墨菲,而也可以是作为思想继承者的酋长。
你确信人类渴望自由的情感,就像人类渴望空气的刚需一样,难以戒断。
所以,即便是事已至此,你也永远都会在活着的时候坚信——人们鲜活的生命,一定会从死亡的缝隙中冒出头来。
你:“哈哈,对不住了。”
你呲着牙,包含着对痛苦的恐惧与鄙夷,对斯黛拉扯出了一个破烂的笑脸。
你:“我要把你落下了。”
斯黛拉:“……”
斯黛拉:“笨蛋……”
牢门在你的身后关上了,但那压抑的哭腔却透过牢门的缝隙钻入你的耳中,活像个讨债的烦人鬼一般,死命的扒住你的脊骨窃窃私语。
一路上,那聒噪的杂碎就好似是永远都学不会什么是安静一样,一直都在抱怨着那些家里长家里短的事情。
但因为事情的发展已经足够的操蛋,所以那杂碎从刚开始所叭叭着的内容,是你没有听,且也不想听的。
毕竟身为一个百分百纯粹无比的完美受害者,你是真的很不愿意在极度的想弄死一个杂碎的前提下,还要分出多余的心情去关注那个杂碎的家里长家里短。
鉴于你觉得在杂碎的身上拥有人性化的一面实在是太过于荒诞,也鉴于你实在是太想杀了他全家以解心中之恨。
所以在充分的评估完自己当前的惨状后,你果断的拒绝你的敌人竟然也会拥有人性化的一面,而不是与那些伦理不通的畜生同生同养。
更何况,如果按照这种思路继续思考下去的话,倒不如说——
如果你真的接受了“你的敌人竟然也会拥有人性化的一面”的这样的认知,那这种杂碎从各种意义上来讲,都·岂·不·是·更·该·死·了·吗?
……
…………
………………
哦豁~
花生他妈的发现了该死的盲点!
想明白这一点,你被气得更狠了,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从而促使失去控制了的五官扯出了一张阴晴不定的脸。
【得赖活。】
你狠命的咬着后牙槽,有心想要刻薄点什么,但在一而再再而三的考虑到那该死的后顾之忧后,终归还是一如既往地压下了胸膛中的愤恨,并将脑袋低下决定再看看情况。
毕竟在异世界求生求活的这些年里,你当平民,当百姓,当无辜之人已足有近十年之久。
没道理临进门关脑子一热就怒上了梁山,从而让自己清白的档案染上无法轻易抹除的污点。
你是说……万一你回去之后说不定还要考公上岸呢不是?
怎可为了一锅杂碎而断送掉自己的大好前程?
【生存】还是【毁灭】
【良民】还是【罪犯】
你想着你的退路——那个邪恶的进度条——至少,到目前为止,这对你来说,从来都不是一个选择题。
只是即便如此,你发誓,是的,你发誓——对天可能显得不太真诚,所以你对着你的列祖列宗发誓——你是真的,真的,真的……
【真的很想弄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