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小道长和他的鬼王夫人》慕子夷

33、第三十三章 信息碎片与直播分析

　　宿舍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三人略显粗重的呼吸声，以及窗外远处模糊的城市噪音。

　　穆少渊脸色发白，刚才的兴奋荡然无存，只剩下恐惧和后怕：“看…看见了吗？那张脸…还有那抓门声…这…这根本不是人能干出来的！”

　　宋耀汶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看向容子谦，声音低沉而严肃：“子谦，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有人故弄玄虚？还是…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技术手段？” 他作为坚定的唯物论者，此刻的信念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容子谦缓缓放下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他毫无表情的脸。他没有立刻回答宋耀汶，而是走到窗边，目光似乎穿透了夜幕，投向校园西区那片被黑暗笼罩的区域——废弃艺术楼的方向。

　　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后，他转过身，声音低沉而笃定，“不是人。”

　　他走回宿舍中央，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穆少渊和眉头紧锁的宋耀汶，继续道：“那东西…在‘模仿’。模仿林薇失踪前最后的行动轨迹：在走廊行走，在门前停下，被门上的‘东西’惊吓，然后挣扎…最后中断。” 他顿了顿，每个字都敲在听者心上，“这不是恶作剧，也不是残留的影像。是有‘东西’占据了她的位置，或者…在重复她遭遇的一切。核心，就在那栋废弃教学楼，就在她玩笔仙的那间教室。”

　　穆少渊咽了口唾沫：“那…那林薇她…”

　　“凶多吉少。”容子谦的回答打破了穆少渊最后一丝侥幸，“这种程度的‘模仿’，通常意味着本体的灵魂要么被吞噬，要么被囚禁，甚至…被取代。”

　　宿舍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那…那我们怎么办？”穆少渊的声音带着哭腔，“报警？警察根本不信这个！而且…而且那直播还在继续！”

　　“不能坐视不理。”宋耀汶突然开口，他推了推眼镜，“无论真相是什么，林薇是我们的校友，现在她的直播间每晚都在上演这种…诡异的东西，对整个学校都是潜在的威胁。就算从最现实的层面考虑，也必须弄清楚，防止更多人受害。”

　　容子谦看着他们，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本不想再将室友卷入这些危险，但废弃楼里的东西明显已成祸患，单打独斗风险太大。

　　“我需要帮手。”容子谦终于说出决定，“初步探查那栋楼，确认情况。但这不是儿戏，”他目光锐利地看向跃跃欲试又难掩恐惧的穆少渊，以及沉稳但同样紧张的宋耀汶，“非常危险。你们想清楚。”

　　“我去！”穆少渊几乎是立刻喊道，恐惧被强烈的猎奇心和某种“参与历史大事件”的冲动暂时压倒，“我…我懂技术！我能帮忙分析直播信号！我…我不怕！”

　　宋耀汶没有犹豫，点了点头：“我也去。于情于理，都不能袖手旁观。多个人，多份力量，也多份照应。”

　　看着两人，容子谦沉默片刻，最终缓缓点头：“好。我们三个，‘直播真相调查组’。” 他走到自己床边，从枕头下摸出几张新画的符箓，分给两人，“贴身放好，关键时候能挡一下。记住，安全第一。这不是游戏。”

　　他走到宿舍中央的桌子旁，摊开一张校园简图，手指点在西区那片被特意用红笔圈出的区域——废弃艺术楼。

　　“接下来几天，我们得做足准备。那栋楼，比你们想象的，要‘热闹’得多。” 容子谦的声音在寂静的宿舍里回荡，窗外的夜色仿佛更浓重了。

　　昨夜诡异直播带来的寒意尚未完全从宿舍消散，但“直播真相调查组”的首次行动会议已经紧锣密鼓地展开。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却驱不散三人眉宇间的凝重。

　　容子谦坐在书桌前，面前摊开着几张黄纸和朱砂笔，正凝神绘制符箓，笔尖流转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穆少渊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但精神却异常亢奋，他的电脑屏幕上同时开着十几个窗口——直播录像、信号分析软件、弹幕监控页面。宋耀汶则拿着笔记本，上面列着清晰的条目和联系人名单，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刚刚结束的通话记录。

　　“好了，”容子谦放下朱砂笔，将几张绘制完成的符箓分门别类放好，目光扫过两位室友，“情况比预想的更棘手。那东西的‘模仿’能力极强，而且怨念深重，盘踞在废弃楼内绝非一日。单靠蛮力硬闯不行，我们需要更清晰的脉络。分工吧。”

　　“交给我！”穆少渊一拍桌子，“技术这块，舍我其谁！”

　　他的首要目标是林薇失踪前最后那场“笔仙直播”的完整录像。他不仅看了一遍，而是逐帧、多倍速、甚至开启专业软件的噪点分析和运动轨迹追踪反复观看。屏幕的光映在他专注的脸上，手指在键盘上飞舞。

　　“停！这里！”他突然暂停画面，指着屏幕上林薇手持自拍杆扫过教室角落的一个模糊区域，“看这个角度，虽然大部分是灰尘和杂物，但背景里那个轮廓…像不像一面很大的镜子？被布盖着，但露出了一角雕花木框？”他放大局部，画面变得粗糙模糊，但那陈旧的木质框架和巨大的尺寸确实符合一面穿衣镜的特征。他立刻截图标注。

　　另一个窗口显示着复杂的网络拓扑图和信号分析数据。“诡异直播的IP地址，我追踪了N层跳板，最终源头…锁定在我们校内网，具体指向…西区废弃艺术楼！信号特征很怪，像是…被某种强磁场干扰过，断断续续，但每次中断后又能自动重连，时间卡得贼准，就是11点半！”他调出信号强度图，上面显示出规律性的波动和峰值。“这绝对不正常，普通设备或者网络故障不可能这么有规律。”

　　第三个窗口实时滚动着“诡话夜谈”直播间的弹幕。穆少渊设置了关键词过滤如：“求救”、“SOS”、“不对劲”、“数字”、“图案”等，并编写了一个小程序，试图在海量无意义的“卧槽”、“害怕”和“特效牛逼”中识别出可能包含信息的、重复出现的特殊符号组合或异常发言。“目前为止，99%都是废话和恐慌。但昨晚直播时，有零星几条提到‘影子不对’、‘脚步声多了一个’…可惜很快被刷掉了。我会持续监控，重点留意下次直播。”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语气却充满干劲，“我还得再扒扒林薇以前的直播，看看有没有更早接触那面镜子的线索，或者她有没有什么特殊习惯、小动作，万一那‘模仿者’露馅了呢？”

　　宋耀汶推了推眼镜，翻开笔记本新的一页，上面已经写下了几个人名和社团名称。

　　“我联系了学生会外联部的熟人，还有林薇之前加入过的摄影社团团长。”他条理清晰地汇报，“林薇，大三传播系，性格外向开朗，甚至有点‘虎’，胆子很大是公认的。直播事业风生水起，是她的主要收入来源，很看重粉丝和流量。失踪前一周，她情绪似乎有些…亢奋？据她室友说，她一直在念叨废弃楼笔仙直播的点子，说一定能‘爆’，还查了不少相关资料，有点走火入魔的感觉。人际关系…表面看没什么大矛盾，追求者不少，但她好像没固定男友。有个别女生可能有点嫉妒她的人气，但远不到要报复的程度。”他在“亢奋”和“走火入魔”两个词下重重划了线。

　　“校史馆那边我预约了下午过去查档，重点是西区那栋旧艺术系小楼。另外，我找到了退休的徐教授，他父亲以前是学校的老员工，对旧事知道不少。电话里他提了一嘴，说那楼…建国前好像是个戏班子的地盘？叫…‘云裳班’？后来出了场大火，烧死了不少人，之后就怪事不断，学校接手后改成了艺术系，但没多久艺术系也搬走了，楼就彻底废了。他答应等我下午过去详细聊聊。”宋耀汶在笔记本上写下“云裳班”、“大火”、“怪事”几个关键词。“重点是，要确认林薇玩笔仙的具体教室位置，以及…关于‘镜子’的传闻。徐教授似乎欲言又止。”

　　“林薇室友那边，警方已经问过多次，没什么新线索。我尝试通过摄影社团联系她直播团队的伙伴，还在等回复。”他补充道，“另外，我会留意最近是否有其他学生靠近过废弃楼或报告过异常，这或许能侧面印证危险程度。”

　　容子谦面前除了符箓，还多了一个古朴的罗盘和一柄用红绳串起的铜钱剑。他拿起那个色泽深沉的木制神牌，指尖轻轻拂过牌面，仿佛在感受其上的纹路与气息。

　　随后他拿起秦愫的那本笔记，小心翼翼地翻到记载精怪邪祟的部分。“秦愫前辈的笔记里提到过类似的‘镜中精魅’或‘画皮’类邪物。它们往往依托于特定的‘镜’或‘像’而存在，本体可能藏匿在镜中世界或依附于媒介之上。要对付它们，通常需要找到并破坏其本体媒介，或者利用能‘映照真实’或‘破除虚妄’的法器、咒语直接作用于其核心。”他仔细阅读着相关的符咒绘制方法和应对策略。

　　他检查了铜钱剑的每一枚铜钱，确认其蕴含的阳气未散。又拿出朱砂、黑狗血、特制的空白符纸，开始绘制更复杂的破秽符和五雷符。每一笔都灌注着自身精纯的法力，符箓完成时隐隐有微光流转。

　　废弃教学楼探查的日期迫近，三人各自埋头于自己的任务领域，宿舍内的气氛如同绷紧的弓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