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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超美味烤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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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思欢提着大包小包,前往泊泽君的灵犀峰报道。
灵犀峰上雾气弥漫,纤云缭绕,晨曦朦朦胧胧地透过山野竹林,悠悠地投在哗哗啦啦的溪涧上。
柳思欢:“破系统,我都说了让我再玩几天,这泊泽君自己那么强,还嫌我菜,我到了他这里能好过吗!多让我玩几天会怎么样呢!”
系统:“亲亲宿主,不能懈怠,要早日修炼呀!”
柳思欢:“闭嘴吧,累的又不是你…对了,上次我受伤了你怎么也掉线了?”
系统:“亲,我是在您的识海内呀,我们是一体的,你受伤那么重,我也被迫下线了。”
柳思欢:“哎,你说你也没个金手指什么的,人家的系统都有技能还能商城兑换道具呢!你这,啧,不太行呢…”
系统:“呜呜呜~亲,伤心了呢……”
一人一统,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间也行过漫漫长路。
系统:“叮,亲,打卡成功!”
到地方了,站在门口看着一间小破草屋,这就是泊泽君的屋子?
竟然这么破……
不愧是修仙的道人,确实不染丝毫金钱的俗气……
但推开门的柳思欢就惊呆了。
看着占地极小的茅草屋,里面竟有湖泊,湖边是屋子。
泊泽君背手立于湖边。
远远遥望那人的背影,虽然是普通的蓝色云纹宗服,但挺拔的身姿站立如松,柳思欢脑子里不知怎么就想起那句,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你来了。”那人身影并未动,只是说道:“桌上有经书,你道心不稳,先抄书静心吧。”
柳思欢拿起书,是一本有些破了的《安心静经》。抖了抖书上的灰,老老实实拿纸笔在湖边的石桌前坐下,开始抄写。
没想到只是如此简单的事情,还以为跟着泊泽君会被逼着大练特练呢。
阳光透过古老的灵树树叶,不规则的光落在柳思欢身上,树叶和光随着湖面吹来的微凉的风轻轻颤动。
“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寂无所寂,欲岂能生…”
虽对经书的内容一知半解,但柳思欢尽量沉下心,对着经书一笔一划认真抄写。
只是不知不觉间,柳思欢想起许多事情。
想起小时候,母亲会用糖哄着她,让她别哭了,爸爸也会把她高高捧起,让自己骑在脖子上,去够树丫下的樱桃;想起奶奶有时候也会帮自己吓走对自己大声犬吠的恶狗;想起曾经也有好友给自己分享她珍藏了好久的巧克力……
可后来呢?一切怎么就变了?
真的是他们说的,因为自己是扫把星吗?
自己做错什么了呢!
凭什么!
凭什么我的人生活成这个样子!
不如去死!大家都一起死!
心里的恨、不甘太多了,泪水流过脸颊,晕糊了刚写好的字。
但手上并没有停下来,柳思欢依然麻木地抄写着,哪怕纸已经被泪水渗破。
“停下,别写了。”这声音虽缓,但不容置喙。
可柳思欢如同没有听到般依然麻木地抄写。
一只节骨分明的手包住她的右手,止住了她抄写的动作。
“好了,别写了……”泊泽君另一只手轻抚柳思欢头顶,就像是长辈在安慰一个伤心哭泣的娃娃。
泊泽君看着蜷缩着哭泣的柳思欢,没有放声大哭,而是很安静地流泪,眼中没有这个年纪的少女应有的活泼天真,而是巨大的麻木和悲伤。
这种眼睛,泊泽君见过太多次,是惨遭魔族屠戮后村庄里唯一存活的老妇人;是立誓为家人报仇却无能为力,最后饮毒自尽的少年;是被妖族杀掉了老伴,又当面吃尽子孙的老翁……
这是一双对活着毫无希冀的眼睛。
柳思欢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睛?她从小在宗门长大,受尽宠爱,怎么会如此?
难道是被那个东西控制了心智……看来要徐徐图之。
“歇息吧,没事的。”低而沉的声音让人莫名感到心安,心中那股仿佛要喷涌而出的力量也逐渐平息,柳思欢意识慢慢陷入混沌。
在梦中,四周看不真切,不是现代的高楼林立,也不是修仙界的仙气朦胧,又似乎有很多很多高大的人隐在浓雾中,盯着自己。
才迈脚,却听“吱呀”一声,脚下是一个儿时的橡皮小鸭,那是童年记忆中唯一的玩具。低头去捡却失重,脚下变成厚厚的草丛,脸埋进土中,又细又长的草间扎入眼中,扎穿面皮,削去皮肉,勾落筋脉,剩下一副骨架倒在血色池中。
似有万鬼撕哄乱嚎,又用大勺搅着池中血水,又抓起自己的手臂咔哧咔哧地咬碎了骨头……
有声音说死债难消,你莫想逃……
有声音说逃罢逃罢,管你逃到那三荒六界也叫你三魂七魄生死不休……
无数鬼怪欢笑着饮着血池水,他们欢唱、他们哀嚎、他们撕哄……
他们用三岔戟挑起自己的骨头,啃食仅剩的肉。
还有无数蛆虫蠕动着钻进骨髓……
恍惚间,明明只剩空洞的头骨却仿佛能闻到淡淡的草木香,像未成熟的苹果,像露水落在芽尖,世界逐渐清明。
睁眼时,床边是一支青香飘着缕缕轻烟,轻烟缓缓上升、消散。
“这是安神香。”泊泽君端来一碗水:“喝点水吧。”
接过水,杯口隐有裂痕,柳思欢摩梭着粗糙的杯壁,没想到水入口意外的清冽甘甜,让大脑更加清醒。
刚刚是什么梦,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太可怕了……
“你让我抄的是什么东西?”柳思欢捎带怒意地问泊泽君,毫无身为弟子应当要有的尊师的礼数,但此刻她只怀疑是所抄经书让自己变得不对劲。
“是《安心静经》,修习者入门经书……你连这个都未曾习过吗?”泊泽君稍微讶异,又问道:“你在彧湟峰都是谁教导你?”
这下子轮到柳思欢不知如何回答了,原以为是这经书有问题,没想到反而暴露了自己完全不懂修习的事情。
柳思欢:“统子,是谁在教导原主的?”
系统:“亲亲,一开始也是和其他弟子一样在入门学堂学习哦,后来修习进度太慢,就不再去了,其他的应该是掌门和师兄师姐教授的。”
“不管是谁教导我的,反正你现在知道我有多差劲了,让我离开灵犀峰吧。”柳思欢仰起头,尽量让自己与泊泽君平视。
“我既做了你师傅,自然要对你负责。接下来你就多抄写时日的经书吧,先把心神稳定下来,至于其他的修炼,我之后再慢慢教与你。”泊泽君放下那本经书,转身走向门外。
柳思欢拿起经书正反看了看,甩到一边,无比嫌弃,这邪门的东西,我可不想碰。
余光却瞥见那抹淡蓝色身影又转身回来,找了一旁的椅子坐下,说道,“我还是看着你把经书抄完。”
于是柳思欢又将经书拿起,起床坐到石桌边,认命地拿起纸笔开始抄写。
“不要求你抄经的量,只需你静下心,体会到经中精妙之处,静心凝神,稳定道心。”泊泽君端坐一旁道。
可柳思欢实在抄不下去,被盯着又不能随意放下纸笔玩乐,难受得很。想了想,于是说道:“师傅,我饿了……”这泊泽君再不近人情,也不能让人饿着肚子抄经吧。
这个问题确实将人难住了,已辟谷不知多少年的泊泽君,早已忘了还要吃饭这回事。于是思考了一会,转身走出屋子。
泊泽君看着眼前的人儿,仿佛才反应过来:是了,现在自己养了个人……
不再是之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了!
自己有了需要负责的人。
于是在锦袋中翻找许久,终于掏出一颗黑噗噗的圆球。
“辟谷丸,我就这一颗了,你今日先将就吃了,明天自己去彧湟峰找你师姐要点回来。”
柳思欢比了比这个和自己拳头差不多大的黑球,手指头戳了一下,很硬…而且,怎么这么厚一层灰呀!这真的不是毒药吗?
“无毒,只是放的时间久了点,能吃。”泊泽君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见柳思欢面目呆滞,手上捏决:“为师已用了除尘决,可食了。”
柳思欢:……
“真的,无毒。”
柳思欢:……
“你信我。”
柳思欢:……
无声的对视中,泊泽君认输,道:“哎,罢了。为师勉为其难给你煮一次,你想吃什么?”
柳思欢:“红烧肉。”
泊泽君:“……为师做的烧鱼很不错,今天给你露一手。”
柳思欢:“……”
于是,在仙境般的灵犀峰,修竹青池边,一股青烟渺渺升起,仙人般的泊泽君,用竹竿叉着池中捞起的灵鱼架在火上耐心烘烤。
而柳思欢坐在一旁的小椅子上,看着烤鱼在炭火和香料的双重作用下,慢慢激发出诱人的香味,看得她两眼发光,口水欲流。
有多久没有吃到美味的食物了!
来了天纵宗后,这些仙人们是真真喝着露水在修仙呀!声称要学习一个什么仙人“不食五谷,吸风饮露”,方能“去三尸,静心气”,宗内少有的吃食就是给还未辟谷的外门弟子提供的简食,柳思欢每每吃着都觉得味如嚼蜡可偏偏又饿不得。
因此,对于摆烂她又多了一个理由:吃不饱,哪有力气修炼呢!
系统:“可是……亲亲宿主,原主的身体不是已经快辟谷了吗?你抓紧修炼一下就好啦。”
柳思欢:“对啊,可那是那个柳思欢,跟我这个柳思欢有什么关系呢嘛!我就是不修炼要吃东西的嘛!”
系统:“……”
等待的时间总觉得十分漫长,好在这个漫长的等待也是有尽头的,当泊泽君将鱼递过来时,柳思欢也顾不上烫不烫了,只想马上拆吃入腹。
柳思欢才吃一口,便忍不住眼含热泪,抬头望向慢条斯理喝茶的泊泽君:“是谁跟您说您鱼烧的不错的?”
想起往事难免让人伤怀,泊泽君望向平静的碧池,灵气充裕的池水上白色莲花终年盛开,偶尔蜻蜓轻点,白鹤饮水,道:“一位故人。”
柳思欢:“那位前辈一定是很好很好的人。”
泊泽君:“是啊,她真的很好……”
柳思欢:“这鱼太好吃了,我舍不得吃,我想带些给师兄。”
泊泽君有些疑惑,回头看向柳思欢:“可你不是饿了吗?你若真喜欢,为师再做一条便好。”
柳思欢:“不敢劳烦泊泽君。徒儿吃这些已经饱了,剩下的还是留给师兄吧,我记得师兄家乡就是南方鲮鱼之乡,想来鲮鱼应是师兄最爱。”
泊泽君:“好,依你。”
此时的泊泽君面上虽无波澜,但心下十分讶异。
他开始反思自己。
一直听闻柳思欢是娇惯了的大小姐,万事都须得她如意才行,没想到不过一只烤鱼也能如此记挂门中师兄,看来是自己一直以来的偏听偏信让自己犯了这错怪人的错误。
作为师傅,怎么能对对自己的徒儿有如此大的误解。心下想来,越发内疚,于是,哪怕自己再不喜手上沾上油腥,也愿意许诺:“思欢,你若爱吃,以后为师多给你做。”
柳思欢听闻,身形一顿,转头感激涕零:“谢谢泊泽君,您对徒儿真好!”
泊泽君:“你我师徒一场,这是自然。”
夕阳西下,师徒感情在一顿烤鱼后,迅速升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