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月》小拾鱼

3、第 3 章

　　我就坚定是单培宣威胁了清月。

　　他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我很多次都会怀疑这样一个冷漠的人怎么会是我的亲哥。

　　“是不是单培宣硬要娶你的？”我拉起清月，轻轻拍她的背。“清月，你说话，看着我的眼睛。”

　　清月那么乖，要是清月待会告诉我真是这家伙欺负了她，我一定会去打爆他的脑袋。

　　她像一只受了委屈的猫儿，我把手轻轻放在她的肩头，想要捋顺她的毛以示安抚。

　　清月身上好香，比小的时候还好闻。

　　于是我更想要凑的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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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可是，无论我怎么想清月都不会知道的，不是吗？

　　正当我抬起手准备去替她抚泪的时候，门外那两个不知所以然的家伙在敲门打断我。

　　我轻声同清月说了一句，等我一会儿。

　　开门时我刚要张牙舞爪，却看到了那个令人扫兴的人。

　　单培宣单背着手冷冷的看我的。

　　他，他不应该这么快就回来的。

　　我一时哑然。

　　“送完了吗？”单培宣一副正宫的做派，“清月最近身子不太好，就不要让她过多分神了。”

　　“二哥明知道清月身体不好却还要大费周章的把她从南洋接来举行这让人费神的婚礼。现在说这话有些贼喊捉贼了吧。”

　　单培宣仍旧是那副死人样，但是我觉得他在嘲讽我。

　　“父亲寻你寻了许久，过去看看罢。”单培宣每次都不承接我的话题。这会子又搬出父亲来堵塞我。

　　“我不去，要是父亲寻我有急事早就叫张副官来找我了。我现在哪也不去。”

　　我环抱着双臂趾高气昂了一会儿，又回到了清月身边。

　　单培宣不是拿我没办法，只是他碍于自己兄长的身份，一心只想在人面前做出大度的样子才处处忍着我。

　　他的步步退让不就是给我这个无耻小人得寸进尺的机会吗？

　　清月明显是听到单培宣回来了，老老实实的又把摘掉的红盖头披在了头上。

　　一想到这红盖头是为别人盖的，我就忍不住分神。

　　我感觉此刻我不像是单培宣的亲妹妹，倒像是单培宣的情敌。

　　还没等我的屁股挨到清月对面的板凳上就被单培宣一把拽开了。

　　“还真是得让妈多教你些规矩。”

　　单培宣刚才拽我的时候可不体面，说的话也不体面。

　　“不用你管。”我说完这句话就去拉想要蹲在清月腿边的单培宣。可单培宣忽然提高声调，“怎么？二哥洞房小妹也想参与吗？”

　　我还没想好怎么接话呢就被随后赶来的丫头婆子们拉了出去。

　　退出院子时我还满肚子气，可是我除了生气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气的我“kuang kuabg”给了自己两拳。

　　要是我是土匪就好了，一定要去劫清月的花轿。

　　可是，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清月她会不会喜欢土匪。

　　我越想越歪，这念头一旦出现了就怎么也甩不掉了。

　　那场雨直到夜里才下了下来，我倚靠在窗前去望东向的房，清月房里的灯已经熄了。

　　溅落的雨跳起来又滴到我的窗楞边上。外面凉的很，我关上了窗。可是屋里依旧很凉。

　　第二日我竟然睡过了头，匆匆赶去祖母房里时清月已经同所有长辈问过了安。我原想陪着她的，就算帮不上什么忙，我想她见到我也一定会宽心的。

　　（作者有话说：彤妹是有些自恋在身上的，我们不要提醒她。）

　　我问过了安，一心便只想打听清月去了哪里。

　　祖母捏了捏我的鼻子，“知道你俩关系好。这回宣哥儿把她娶进了门，你就不用成天挂念着了。”

　　“哪有。”我知道祖母无非是在打趣我，毕竟清月是我孩童时期最好的朋友。

　　到现在也是。

　　对，清月只是我的好朋友。

　　我陪着祖母东扯西话的聊了几句便溜了出来，一出院子满脑子就是去找清月。

　　终于在西处偏院里寻到了。

　　西边的宅子没有人住，只是我小的时候还没有这般冷寂。清月幼时总会被梅若琳带着往我家来做客，我们几个小的时候总喜欢到这里玩。

　　这里偏，即使大声喊叫玩闹也不会被正厅的大人们斥责，而且西处有一个很大的池子，小的时候这里养了很多金鱼，我记得都是清月每次来的时候在喂，后来不知怎么的就都死光了。

　　虽然父亲不允许宅子里的任何一处荒着，即使没人住也是要打扫的，但毕竟这里没有主子住，仆人们打扫也就没有那么尽心尽力了。

　　落叶薄薄的，零散飘下来的落了大半个个池子，池子里也早就没有水了。

　　我还没出声叫她，清月就轻轻侧过了头。

　　她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清月”。我走过去，才发现她穿的有些厚重。

　　今天还是有风的，但是在六月清月的衣服还是有些厚了。

　　“念彤，这里以前有好多小鱼呢。”

　　清月手里拿着一张飘下来的青叶，像是在把玩，又像是在盯着研究。

　　她说话时眼睛并没有看我。

　　“是啊，只是后来都死掉了。”

　　“死掉了。”清月嘴里喃喃的说着，把青叶对折叠起。“你知道它们怎么死的吗？”

　　怎么死的？我记不太清了。我那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明天该找什么样的理由让清月还来我家陪我玩。这些鱼只会分掉她在我身上的注意力，我巴不得它们全都没了。

　　但我肯定不会把这点龌龊的想法拿到明面上来的。

　　“是你二哥在池子里下了药，小鱼全都被药死了。“

　　我心里一紧，在我的印象里，单培宣不是这种会玩小把戏的人。

　　“也许，也许是误会呢，二哥，二哥他……”

　　“你是想说他不会这样幼稚吗？”

　　清月的眼神冷冷的，自从再次从婚礼上见到她，我就觉得她哪里不一样了，可是我不想承认这一点。

　　“你不是也讨厌他吗？为什么还要替他说话呢。”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我不喜欢单培宣，可我还是下意识的说出了刚才的话。

　　“你们是一家人，你们都是一样的对吗？”清月的突然发问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清月，要是你喜欢养鱼的话，我们也可以再去市集上买些，养在小缸子里也是很好看的？”

　　我想要扯开话题。

　　“我不是喜欢养鱼的。“清月的眼睛转过来看我，又喃喃了一句，”因为好看就要被关起来吗？”

　　“呃……”

　　清月在说谁？鱼还是她？

　　“不是的…清月，我……你不喜欢就算了。”

　　我再一次为我的母亲感到遗憾，因为她年轻时那么长于与人辩论，却生了这样一个有着笨拙嘴巴的女儿。

　　“他会弄死我的鱼，迟早也会把我弄死的。”清月的表情开始有些愤懑，她蹙起眉头，明明是充满不甘的表情，可是我的眼睛只是觉得她很漂亮。

　　“他不会的，”我试着说些没用的宽慰话语，“清月，你不要怕他，我一定会护好你的。”我像是魔怔了，我明明知道这些话对于她来说并不会起到太大的宽慰作用，可是当下不知道哪个嘴笨的仙人路过附了我的身，我小时候伶俐口齿的本领全都被收走了。

　　好在清月并没有因为我可有可无的话对我感到无趣，她继续对着我说话。

　　“单培宣说我疯了，他告诉所有人我疯了。没有人愿意娶一个疯子做妻子，但是他还是愿意。所以大家都以为他是个善德忠贞的人。”

　　是的，在梅若琳没有与我父亲做妾的时候，我们单家曾与展家交好，两家不过隔了两个巷子的距离，他们饮酒间商定了我二哥和清月的娃娃亲。

　　但我不在乎清月与谁有过娃娃亲，只要她是清清白白的展清月就好了。

　　可是眼下她成了我的二嫂，我失去了逾矩的权利。

　　清月问我是不是也这样想。问我是不是也觉得她有些疯掉了。

　　可是她突然靠的太近了，我没有心力去想她提问的问题，我只是想吻一吻她告诉她一切都不重要。

　　但我看到的她厚重领口下的痕迹。

　　那是单培宣留下的痕迹，我都没有吻过清月，单培宣居然可以吻的那么用力。

　　我有些嫉妒自己的亲哥哥。

　　“夫人，您该回去了。”

　　突然出现的丫头打破了我自以为是的暧昧。

　　“清，咳，二嫂与我在这里闲聊罢了，你催促做什么？”我强装淡定，微微颔首摸了一下自己有些发烫的脸。

　　那丫头说道：“这日头马上就要升起来了，二爷走的时候也嘱咐过切莫让夫人在外逗留太久，毕竟院子里猫儿多，夫人要是不小心被猫儿惊到了，对夫人和孩子都不好。”

　　我刚想怼上几句，却又被强行进入到脑子里的话给定住了。

　　孩子？应该不是在说我。那………

　　我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看清月的肚子。

　　我最不想接受的就是这个。

　　“清月，你有了他的孩子？”

　　清月好像并不乐意提这个，眉眼垂了垂，跟那丫头走了。

　　我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追上前去扯她的手，“清月，干嘛听他的，你愿意在外呆多久就呆多久。你害怕猫，我也可以保护你。”

　　“二小姐又耍孩子性子了，二爷总不会害夫人的。”

　　“要你多嘴。”我脾气一下子上来，“真是多话的丫头，我待会儿就回了刘胡子头重新把你分到别的院里去。”

　　那丫头一下子就不吱声了。

　　我看着人眼生，大概是特意买来伺候清月的，估计看着清月好脾气，也敢替主子答话。不过话说回来，这丫头也确实蠢笨，我刚才都说要重新把她分走了，她也不知道立刻求求我，也好让我趁机在清月面前原谅她，做一做体恤下人的样子。

　　那小丫头弓腰往后撤了半步，退到我和清月的身后。

　　我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她一眼，接着又赶紧去追问清月，“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可能这就有了他的孩子？”

　　清月摇摇头，张了张嘴，“念彤，我……”

　　她好似要对我说些什么，可是又一副言尽于此的样子，我又不明白了。

　　到底是我太执着于知道关于清月的任何事情了而显得蠢笨呢，还是我压根就跟清月没有共同语言而说不到一块去呢？

　　那我宁愿相信是生我的时候我爸抽了大烟而导致的我头脑简单。

　　我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望着那张分外熟悉的脸，只是随着年月的流逝被放大了五官而已，其他的都没有变，可是一切又都变了。

　　我们以前明明无话不谈的，清月现在这副迟疑的样子让我感受到了她似乎在提防什么。

　　总不能提防我吧？

　　“念彤，”清月垂下眼睑，忽而又睁开那双足以让我沉溺的眼睛，“你以前从来都不会追问这些让我难堪的话，现在也不要问了，好吗？”

　　我鬼斧神差的点点头，尽管我还有很多想问的，但我更不想让她对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