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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此间须臾念众生(一) ...

  •   每到六月的时候,宫中总有弟子从外界回归,这是宫中对于筑基期弟子的一次事实奖励,修炼到了筑基的弟子可以在六月选择一位师长或者同门陪同下山历练,为期三月。要说历练的话,除开亲传弟子不受门规约束,可以随意出宫下山,内门弟子在金丹期之前,只有在筑基的时候能够出去一次。

      金丹期之后的弟子便可随意出入宫中了,当然,一般这个过程需要十年之久,一名弟子入门年纪不过十五六岁,而后十年之久潜心修炼,哪还来的什么心思留恋凡间呢?

      但是这份心情,和林瑾华一个刚刚筑基未久的天才修士无关,她的路还有很长,而且也不怎么觉得孤单。

      六月的暑气,即便在这云遮雾绕的玄玉宫主殿内,也隐隐蒸腾着。殿门大敞,炽烈的阳光泼洒进来,在光洁如镜的玄玉石地面上拉出长长的、晃眼的光带。空气里浮动着细微的尘埃,在光束中无声旋舞。

      殿内两侧,六张紫檀木椅静立,六位亲传弟子如待价而沽的珍品,又似等待挑选的羔羊,被这殿宇的恢弘衬得有些渺小,空气沉闷,唯有断续的交谈声和杯盏轻碰的脆响打破寂静。

      “六月之时,暑气难消,”坐在右侧第二把椅子上的殷若离,声音带着浓重的倦意,他抬手用力揉了揉后颈,仿佛要揉散一夜伏案画阵图留下的僵硬,“掌事殿究竟是何想法,偏挑了这么个时候。”饶是平日里如何精神,此刻也掩不住眉宇间的疲惫,整个人歪在椅背里,像一株被烈日晒蔫了的灵草。

      天栖就在他相邻的椅子上安静端坐。她双眼覆着素白色的绡,容颜清丽,神色却比殿外的阳光更沉静几分。

      掌事堂弟子倒是心细,知晓盲眼师姐不便久站,早早为她备下了座椅。大约是觉得单给她一人似乎不妥,索性给所有亲传都搬了椅子。天栖微微侧耳,捕捉着殿内的细微声响。

      最左侧,身着星纹蓝色罩袍的术修崔阑安膝上摊开一本厚重的《辰星浩瀚录》,指尖划过书页,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听到殷若离的抱怨,他头都没抬,淡淡道:“大师兄怎的还未到?不是已出关多日了么?”

      “谁知道呢,”殷若离闭着眼,声音含混,“若非这档子事,宫主怕也懒得将我们几个拘在此处。大师兄闭关半载,剑谷那地方,静的要命,一时半会儿适应不回来热闹也正常。”

      “若是寻常历练,自然无需如此阵仗。”天栖忽然开口,声音清越,如溪流击石,“耐心等着便是。”她微微偏头,面庞朝向殿门的方向,似乎感知到了什么。

      天栖对面,音修亲传杨秋一直沉默着。她一身月白衣裙,袖口绣着流云暗纹,只有外面罩着蓝袍,腕上松松套着个精致的银色护腕,腕间缀着几枚细小的银铃,随着她手腕的轻动,发出几乎细不可闻的清脆微响。

      她端详着自己细长的手指,终于忍不住,轻轻举了举手,那银铃便如受惊般低低“叮铃”一声:“三师姐说得是。只是…若真是艰险任务,我怕是也派不上什么大用场吧?”她声音悠扬悦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

      崔阑安笑了一声,安抚:“六师妹妄自菲薄了。你的音杀术,连晨音师叔都曾击节赞叹,言你已得音律真意。”语罢,杨秋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不再言语,目光无意识地投向殿门之外。

      殿外,晨光正好,金色的光芒慷慨地倾泻在殿前宽阔的白玉广场上,温暖而不灼人。那光仿佛带着某种无声的召唤,让她心中那点对山下尘世模糊的向往,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般悄然漾开。

      就在这光影交错、思绪微澜的瞬间,一个纤细的身影被殿外那明亮的光晕温柔地推拥着,缓缓步入这稍显沉闷的大殿。

      仿佛殿外流动的晨光,不经意间凝成了人形。

      杨秋的目光倏然定住。

      那女子穿着玄玉宫内门弟子的蓝色常服,只在袖口和领缘处滚着浅青的细边,朴素到了极致。乌黑的长发并未精心盘绾,只用一根素色簪子松松束在脑后,几缕柔软的发丝俏皮地垂落,拂过她弧度优美的颈侧。她的肌肤在殿门处涌入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温润的玉质光泽,细腻得看不见丝毫瑕疵。

      五官精巧,每一处线条都干净得不可思议。眉眼清澈,如同山间初融的雪水汇成的深潭,沉静而纯粹。她没有丝毫刻意修饰,周身萦绕的是一种灵谷雅竹般的清冷气质,干净得不染尘埃,仿佛周遭浮动的暑气与尘埃都被她身周无形的屏障悄然隔开。

      杨秋自认见过不少风姿各异的女修,或明艳,或妩媚,或冷傲,却从未见过这般剔透、仿佛天生就该远离一切污浊的清丽。她甚至觉得,这大殿里因暑热而略显浑浊的空气,都因这少女的步入而瞬间清透了几分。

      杨秋看得有些出神,下意识地轻声自语:“这位师妹…倒是从未见过,好生面善。”面善二字里,带着由衷的欣赏与亲近之意。

      “见过诸位师兄师姐。”

      少女的脚步很轻,踩在光洁的玄玉石地面上,几乎没有声响。她步入殿内,目光沉静地扫过端坐的六位亲传弟子,眼神里带着新晋筑基弟子应有的恭敬,却并无多少新人的怯懦。她的视线在天栖身上微微一顿,随即脚步轻移,径直走向了那位覆眼的师姐。

      她说:“师姐,我来了。”语气倒是有些俏皮,像是在同天栖撒娇。杨秋这才想起来,前阵子办新晋弟子大礼时见过这位师妹,灵谷最小的弟子,确是这一代最有天赋的天灵根弟子之一,唤作「林瑾华」。

      当真是如同木槿花一样的姑娘。

      天栖的脸上带着温雅的笑意,循声看向瑾华,道:“瑾华师妹来了,我原以为是何人近来突破了呢,原来是你啊。”

      “啊,还要多亏了师姐和师父的照顾啊。”瑾华笑了起来,灿烂的就像方才的太阳。

      好吧,在玄玉宫,谁不知道灵谷长老莫离歌是最宠爱弟子的呢?

      聂清见到这漂亮可爱的小师妹也觉得开心,一回头就见殷若离一副受气的表情,顺着若离的目光看过去,是天栖师妹在和瑾华聊的正欢。聂清就问:“二师兄,你这是?”

      殷若离扶额,低声道:“你前阵子也在闭关,你是不知道,瑾华师妹有多好,我没怎么羡慕过人,但是真的羡慕天栖能有这个师妹。”

      聂清礼貌笑了笑,心里想着人家莫师叔下手快,自然就是灵谷弟子了。不过她也听过林瑾华的名声,毕竟是这一届之中唯一的水灵根,将来必成大器。水灵根弟子天性柔和细腻,难怪天栖言语动作之间皆是喜欢呢。

      殷若离开始双手合十,把聂清和一边的崔阑安给迷惑到了,只见他说:“这样乖的一个师妹,我自然是在求天道老爷让她抽中我啊。”

      聂清&崔阑安:刚刚是谁在说天气热的啊?

      其实林瑾华抽到谁倒是无所谓,只是被抽的人在担心,而且,殷若离有一个非常担心的事情,瑾华跟着谁都可以千万不要跟着木须臾啊。

      殿内的暑气似乎被林瑾华带来的清新气息冲淡了些许。她与天栖的互动自然亲昵,惹得殷若离又是羡慕又是无奈地叹气。

      聂清看着殷若离那副模样,忍不住打趣道:“二师兄,你这求天道老爷的样子,倒比画器物上的灵力阵图时虔诚多了。”

      殷若离放下合十的手,没好气地白了聂清一眼:“你懂什么,瑾华师妹这样的好苗子,谁带出去不舒服?既能结个善缘,又能看看这天才小师妹究竟如何修炼,一举多得。”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兮兮,“再说了,跟着他……啧,那多没意思。”

      他这“没意思”三个字说得极轻,但殿内都是耳聪目明的修士,谁没听见?崔阑安翻书的指尖微顿,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

      杨秋也抬眸看了殷若离一眼,眼中带着了然的笑意,腕间的银铃随着她微微摇头的动作轻响了一声。

      林瑾华正和天栖说着话,听到殷若离的“抱怨”,转过头来,清澈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几分好奇:“若离师兄,大师兄……怎么了吗?”

      天栖轻轻拍了拍瑾华的手背,温声道:“少听你二师兄胡说。大师兄为人端方持重,修为精深,是极好的引路人。”她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和,带着内心深处的肯定。

      殷若离被天栖点破,不觉得尴尬什么的,反而坐直了身体,对着林瑾华认真道:“瑾华师妹,三师妹说得对,你大师兄自然是极好,只是……”他拖长了调子,似乎在斟酌用词,“只是他修的是无情道,性子嗯……比较静。你想想,跟着他三个月,天天对着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听不到几句响动,多闷啊。不如跟着我,我保证一路欢声笑语,还能送你些有趣的小玩意儿哦。”

      翠阑安在一旁帮腔:“二师兄说得是,瑾华师妹,大师兄那性子,怕是连山下的糖葫芦摊子都不会多看一眼,更别说带你体验人间烟火了。跟着我们,保管让你这趟历练丰富多彩。”

      聂清也说了一句,声音温雅却一针见血:“二师兄、五师妹,你们还是别误导瑾华师妹了。大师兄虽修无情道,却也并非不食人间烟火啊。况且,历练首重安全与感悟,大师兄实力卓绝,心思缜密,由他护持,瑾华师妹此行当是万无一失。”她顿了顿,看向林瑾华,眼神带着鼓励,“师妹只需遵从本心选择便是。”

      杨秋也柔声道:“五师姐说得对。大师兄……其实挺好说话的。”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怀念的笑意,“我们小时候调皮捣蛋,大师兄虽然板着脸,却也从没真正责罚过谁。只是跟他待久了,话是会变少些……”她声音渐低,带着点善意的调侃。

      林瑾华听着几位师兄师姐各执一词,心中倒没有太多波澜。

      她对大师兄木须臾的印象,还停留在一年前入门那日。那个身着弟子常服、眉目冷峻如刻的青年,坐在案后执笔记录,指尖修长有力,字迹却意外地清隽工整。

      他问话简洁明了,是听不出什么情绪。

      当她报出名字信息时,他抬眼看了她一下,那目光很淡,却像深潭的水,沉静得仿佛能映出人心,让她莫名地有些紧张,却也觉得安心。

      之后便是按部就班地测试灵根、分配去处,他再未多言一句。

      再后来,听说他回剑谷闭关了,而她则去了灵谷,除了与天栖师姐朝夕相处,偶尔在公共场合见过几次那位总是独来独往的前往淬火坊的殷师兄,与其他亲传弟子确实交集不多。

      “多谢各位师兄师姐指点。”林瑾华对着众人微微躬身,脸上带着恬静的笑容,“我明白了。”她心中已有计较,大师兄虽少言,但那份沉静的力量感,让她觉得可靠。

      至于“闷”……她本来就不是喜好聒噪的性子,星竹台榭的宁静早已习惯,对于抽中谁,不是很在意。总归有个人一起,怎么都不是坏事。

      就在这时,殿门口的光线似乎被什么无形之物轻轻扰动了一下,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那里,仿佛他一直就站在那里,只是众人刚刚才看见。

      来人正是木须臾。

      他也穿着玄玉宫亲传弟子标志性的蓝色罩袍,衣襟和袖口绣着银线勾勒的雪松纹,腰间束着一条深青色的玉带。

      闭关半载,木须臾周身的气息似乎更加内敛,也更加冷冽,如同刚从寒冰里中走出,带着一股淡淡的、拒人千里的寒意,竟让殿内蒸腾的暑气都为之一滞。

      一动起来,却给人感觉如同清正的松树,挺拔刚劲。他的面容依旧俊朗,棱角分明,只是眉宇间仿佛凝结着后山终年不化的雪,眼神非常平静,无波无澜。

      他步履沉稳,踏入殿内,衣摆拂过光洁的地面,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抱歉,来迟一步。”木须臾的声音响起,他的音色那种低沉平缓,听不出喜怒,也听不出丝毫因迟到而产生的歉意或解释的意味,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好冷漠。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殿内众人,在崔阑安身上停留了极短的一瞬,两人立刻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方才调侃的神情收敛了不少。

      视线最终落在林瑾华身上,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眼神并无太多变化,仿佛只是看到一个寻常的师妹。

      “大师兄,请。”

      “大师兄来了。”

      几位亲传弟子纷纷出声问候,语气都带着恭敬。

      木须臾走到仅剩的那张木椅边,然后坐下,身姿笔挺得像钢板。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等待着,忽而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让殿内原本因为林瑾华到来而稍显活跃的气氛又重新沉静下去,只剩下崔阑安指尖划过书页的细微沙沙声。

      负责此事的掌事殿执事弟子这才捧着签筒上前,恭敬地对林瑾华道:“林师妹,请抽签。签筒内共有六支签,分别刻有六位亲传师兄师姐的尊号,抽中哪位,便由哪位陪同师妹下山历练。”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林瑾华身上。殷若离双手又开始不自觉地合拢,无声地祈祷着。

      聂清看着瑾华,崔阑安则放下了书卷,天栖面纱下的脸微微转向签筒的方向,杨秋则紧张地屏住了呼吸。木须臾依旧面无表情,仿佛置身事外。

      林瑾华深吸一口气,殿内熏香混合着玄玉石特有的微凉气息涌入肺腑。她伸出白皙纤细的手,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竹筒。筒内六支竹签静静躺着,长短粗细完全一致。

      没有丝毫犹豫,她随意地从中抽出一支。

      执事弟子接过竹签,朗声念道:“玄玉宫亲传,剑谷首座,木须臾!”

      “嘶——”殿内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空气都变了一番。

      殷若离猛地瞪大了眼睛,双手还保持着合十的姿势僵在半空,脸上的表情像是被一道天雷精准劈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我就知道,天不遂我愿”的痛苦。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又硬生生憋了回去,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无声的叹息,整个人彻底蔫在了椅子里。

      崔阑安书都没放开,先是一愣,随即嘴角咧开一个巨大的弧度,肩膀忍不住地抖动起来,拼命忍着笑意。

      聂清优雅地抬起手,用宽大的袖袍挡住了下半张脸,但那双清亮的眼睛里,笑意无论如何也藏不住。

      天栖覆着素绡的脸上,唇角似乎也极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

      杨秋则是惊讶地捂住了嘴,腕上的银铃发出一阵细碎的轻响,她看看林瑾华,又看看端坐如山、神色没有丝毫变化的木须臾,眼中满是“竟然真的抽中了”的愕然。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压抑不住的低笑声和打趣声。

      “噗……”崔阑安第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他指着还没回过神的殷若离,“二师兄,天道爷……好像没听见你的祈祷啊?哈哈哈……”

      他的笑声吵到自己了,殷若离哀怨地瞪了聂清一眼,又看向林瑾华,眼神复杂,最终有气无力地摆摆手:“罢了罢了,缘分天定……”

      聂清轻咳几声,恢复了严肃的模样,只是眼底的笑意还未散尽:“瑾华师妹,恭喜。大师兄修为高深,由他护持,此行必定安稳。”

      杨秋也缓过神来,抿嘴笑道:“瑾华师妹,跟着大师兄……嗯,挺好的。”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语气带着几分促狭,又带着几分真切的提醒,“只是……只是师妹你可千万要记得多说话呀,别跟着大师兄闷上三个月,回来也变得跟他一样,一天蹦不出几个字来,那可就糟了哦。活泼可爱的瑾华师妹要是变成了小哑巴,莫师叔怕是要心疼坏的哦。”

      这话一出,连一向清冷自持的天栖也忍不住侧过头,肩膀微微耸动了一下。

      崔阑安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对对对,六师妹说得太对了,瑾华师妹,你可要坚守本心啊。千万别被大师兄的无言给同化了,我们可还等着听你历练的趣闻呢。”

      殷若离也从打击中恢复了一点精神,加入了打趣的行列,他故意用一种沉痛的语气对木须臾道:“须臾,你……”他憋了半天,似乎在找一个合适的词,“千万……别把她带得太安静了,真的。”最后几个字,甚至隐约带上了哀求的腔调。

      真是无聊。

      面对师弟师妹们毫不掩饰的调侃和善意的“担忧”,木须臾依旧端坐着,神色平静无波。

      他的目光淡淡扫过笑得最欢的翠兰那和一脸“悲壮”的殷若离,又掠过忍着笑的聂清和杨秋,最后落在微微有些窘迫、脸颊泛着淡淡红晕的林瑾华身上。

      感觉她好像在尴尬。

      他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林瑾华,那平静的目光仿佛在说:决定是你做的,签是你抽的。

      然后,他微微颔首,平稳的声音在众人的笑声中清晰地响起,是对林瑾华说的,也是对掌事执事弟子说的:“嗯,我知道了,三月为期。”

      简单的四个字,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像是一锤定音,宣告了结果。

      林瑾华迎上他的目光,那目光沉静依旧,如同一年前初遇时一样。她心中的那点因师兄师姐们打趣而产生的窘迫感,奇异地在这片沉静中消散了。

      她甚至觉得,大师兄那毫无波澜的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纵容?是对师弟师妹们玩笑的纵容。

      她定了定神,对着木须臾,也对着众人,露出了一个清浅而坚定的笑容,声音清脆:

      “是,大师兄。有劳大师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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