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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尘封密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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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屿提着剑走到了剑冢之外,他迎面遇见的第一个人就是五灵剑宗宗主冯辉之。
冯辉之看他的神色已经不似先前那般温和了,他眼底时刻快要喷涌的欲望和兴奋包裹了他的心,森屿看不见冯辉之身上一点修道中人的影子,那股气息比森屿更像是妖魔。
冯辉之早就入魔了,从他将门下一个平民弟子的灵根硬生生挖给森屿开始,他就无可救药了。
他看着那个曾经给了自己机会和希望的那个人,大概已经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面对什么了。森屿将手里的剑用双手奉给了眼前那个人,心底和眼底显现出的都是无比的虔敬,他说:“宗主,这就是魔剑不痴,请您过目。”
森屿在等待冯辉之把那把剑拿起来一探究竟,然而他低估了冯辉之的警戒心,魔剑一旦认主,就会听从主人的心意行事毫无偏差,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心思,魔剑都能感受到,妖族之剑皆是如此。
剑对于妖族只是一个奴隶和工具,这一点冯辉之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他根本不会接过那把不痴剑。
冯辉之轻笑一声,道:“你做的很好,等到我阵法起效,这剑冢之内的所有弟子皆会受到剑气侵袭身亡,到时候你就能为桐花挑一个好灵根了,我对你是不是很好啊?”
森屿只是点头,他没有说话,在这个时候选择沉默是最好的,因为他不想让冯辉之知道,他已经自爆了身份和他要做的事情。
冯辉之口中的桐花便是森屿心心念念的阿姐,她是一棵树妖,于春日傲然绽放,带给世间清雅美好的香味,既是养大森屿的温柔阿姐,也是为了保护森屿而死的爱侣。他们原是妖族人人艳羡的眷侣,曾在二十多年前解救人间修士爱侣,说来也巧,桐花救得人里既有琴鹤眠,也有柒霜,这对眷侣与那对眷侣曾经是好友,他们的友谊原本也该是人妖两族艳羡对象,然而天不遂人愿,凡世间美好皆为过眼云烟,在短时间内便足够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个时候琴鹤眠刚刚逝去,森屿抱着桐花的尸身前来剑宗,柒霜无能为力,慨叹世间无情,收留了来自妖族的狼妖森屿。
森屿是冯辉之的人大概是柒霜从未想过的一件事。也许柒霜也想不到吧,自己信任多年的师兄,最后居然会来害自己。
“哈哈哈哈,本座隐忍多年,终于在密卷之中找到了剥离纯净灵根再炼成世间最强灵根的方法,就算是灵根受损又怎么样?!本座终究找到法子了!”冯辉之对着一片白茫茫的天地说着,口中的热气化作了白雾,一点一点消散。
如果他所说的密法是抢夺他人灵根的话,就连森屿自己也是瞧不起的。
但是他别无他法。
森屿知道为何冯辉之要让他在神剑冢里找到这把不痴,无非就是,他需要一个开罪的理由。冯辉之对待这些人所做之事,自然可以引为是由神剑冢引起的,以及森屿,也是个合适的理由。
他沉默让冯辉之很满意,这狼妖虽然蠢,但至少懂得服从。冯辉之不需要有思想的工具,只需要一把听话的刀,桐花倒是养了条好狗,可惜她永远看不到了。
冯辉之摩挲着袖中的阵眼石,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雪夜,那时他还没堕魔,还会为师弟的情意之事而皱眉。
如今看来,倒是琴鹤眠的死成全了自己。
阵法的波动开始弥漫,森屿感到手中的不痴剑微微发烫,这把剑饮过太多血,连剑鞘都透着戾气。
桐花一定会讨厌这把剑,她最爱的是春日里最嫩的花端,可为了让她重新看见,他宁愿双手沾满鲜血。
冯辉之说得对,他对桐花很好,好到不惜毁掉所有人,包括他自己。
冯辉之终于将目光从剑冢收回,时候到了,这场长达二十年的戏,该落幕了。他看着森屿低垂的眉眼,忽然想起这狼妖刚来剑宗时的模样,那时候森屿眼里还有光,现在只剩下一潭死水。
真好,绝望的人才最好操控,他轻轻催动咒诀,阵眼石发出嗡鸣,像毒蛇吐信的嘶鸣。
森屿闭上眼,听见剑冢内传来第一声惨叫,不痴剑在他手中颤动,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盛宴兴奋。
阿姐,再等等,很快你就能活过来了。森屿在心里默念,像在念一句往生咒。
*
剑冢之内,一声惊叫像是巨石丢入平静的水面,陡然间引起轩然大波,分散到各处的持剑弟子都听见了那一声惊呼。
“怎么回事?”不少剑修拿着手中之剑奋力对抗着剑冢之中忽而出现的剑气,刚有来自其他门派的弟子想要厉声喝骂剑宗剑修之时,他们才发现不对劲。
四周剑光骤起,寒冷的锋芒可比外界惊雷,剑气纵横交错,撕裂空气,没有认主的剑像是受到了大刺激,发出尖锐的嘶鸣声。修士所过之处,剑意凛凛恍若寒冬,所过之处一片惊声,不少弟子受到无形剑气的袭击,石壁之上出现裂痕,将方才被魔剑所破的石头划得更惨烈。
剑宗弟子直呼不对劲,“不对!为何会出现这般情况?”剑冢的剑气不应该会伤害剑宗的剑修啊……
他们疑虑的心情达到了顶峰,挥舞手中青锋的动作快了些许,然而内息稍乱便是给了这些作乱剑气可乘之机,稍微一个不注意,便是皮开肉绽,一身红血。
“小心。”一个清冷的声音出现在他们耳边,睁眼一瞧,可不就是那个一身蓝色袍子的外宗师兄木须臾么,他手上拿着的剑可是剑宗镇派七剑之一的绯雪啊,在他手中竟然与他平时所用的那把青竹剑别无二致。
木须臾将手中剑柄微微一转,挽了一个剑花,运气丹田玉府的灵力结出一个短暂的保护屏障,然后便将目光投向了身后的弟子,他问:“你们可知这是怎么回事?”
沉默,在这一刻显得是那么让人崩溃,浑身上下的不适和差一点就送出命去的教训还是没能让人有功夫去思考这是怎么一回事。
一个年纪比较小的剑修开口说话了,“师兄,剑冢剑气会攻击非剑宗中人。”
“是吗,那为何你们也受到了攻击?”
又是一阵沉默。有些许弟子的神色有些怪异,他们大概在想是外宗人连累到了他们了吧,然而事实真的是那样吗?
木须臾大概也能知道这些人心里想的是什么,手捏着法诀带着这些师弟师妹们走了。原本他们想的是分别去寻找阵眼,而今看来不得不选择抱团了,只是木须臾一个不善言辞的人不太会带队,还是把这些剑宗弟子交给琢玉去吧。
有一点比较让他觉得省心的就是,还好琢玉也是这么想的。一刻钟之前散出去的大队在这个时候又重新集合在了一起,安颖盈手里拿着药瓶在给受到剑气所伤的弟子医治,风七巧和琢玉的神色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林瑜夏在一旁用灵力结阵。
木须臾没说什么,就见他身后的剑宗弟子们纷纷跑向了他们家大师兄那边,仿佛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大师兄,他们连累了我们,剑冢的剑气是不会伤害本宗弟子的。”一个剑修怯生生说道。
现在在这里的人可多了,几十个人都听得见这话是什么意思,有脾气不好的直接上去指着人骂了:“你们剑宗什么意思?魔剑砍了地脉伤人,而今剑气又出来伤人,真当我们这些外宗弟子是好欺负的吗?”
“要不是你们来参加,剑冢又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事?”
原先被安抚好的气氛这一刻又变回了方才的模样,饶是识大体的琢玉,在安抚了身后剑宗弟子之后,也看向了木须臾。
林瑜夏真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了,他也看向了木须臾,眼神像是在抱怨,他不同意将森屿和冯辉之的事情说出来,这下好了,原本担心的事情到现在还是发生了,猜忌和疑虑的种子一旦种下去,养出来的会是另一场人与人之间的厮杀。
“你们真以为是剑冢放出的剑气吗?”林瑜夏哼了一声,看向了剑宗声势尚未熄灭的阵营。
风七巧最先听到并且反应过来,她说:“林师兄这话是……”
“我和林师弟先前遇见了持剑师座下的妖修森屿,是他拿了魔剑不痴,造成了剑冢的坍塌。”木须臾示意林瑜夏好好守着身体和保护屏障,自己将方才听到的一切都说了出来,极尽客观,绝无半点陷害。
他们先前并未选择将此事说出是考量半天的,一个宗派的弟子怎么可能会相信他们的宗主是一切的幕后黑手?怎么可能会全然相信他们说的话呢?
琢玉的神色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听见这话的下意识反应就是反驳,他绝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师父是这样的恶人。他刚想做出反驳的时候,风七巧拉住了他的衣角,使劲扯了一下,就感觉到四周灵气在向木须臾的方向汇聚,他的音色冰冷又铿锵,回荡在这方天地之间。
“我,木须臾,玄玉宫首席剑修,在此立下心魔大势,方才若有半句虚言,无情道心破损,万劫不复。”
他的指尖闪烁着一股红色的灵光,腰间佩戴的那把绯雪剑散发出了温柔的光辉,映入每一个人的眼瞳之中,这一刻剑宗弟子不管是选择相信木须臾还是不相信,都惊讶了,像是忘了自己还置身险境一般,纷纷发出了喟叹。
神剑绯雪,认主了。
并不是暂时性的那样,而是正式的,真的认木须臾为主了,愿意跟随他走。
“我相信你。”
琢玉说了一句,这一刻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何自己在剑之一道上比不过木须臾了。
*
幽暗的气氛里,林瑾华只是起身都会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依靠着还没被抹杀的修为,她勉强自己站了起来,对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轻轻哈了几口气,试图用灵力止疼。
湛卢就盘腿坐在明亮一点的地方看着少女的动作,他突然怀疑这个看上去有些傻的小娘子有足够将他拔出来的灵力没有。
“你没事吧?”他问的相当平静了。
林瑾华听见声音,往那明亮的地方看了过去,望见一把闪着白光的剑,却因为在黑暗之中摔了一跤看那道光有些刺眼了。
她艰难地踏着步子走到稍微亮一点的地方,表情相当纯良无害,说:“多谢关心,在下玄玉宫灵修林瑾华,敢问阁下是?”
湛卢指尖发出一道亮光,林瑾华这才看见一个身影,方才怎么没注意到这里还坐了个人呢?
那个人穿着与剑身颜色相近的银白色袍子,三千青丝如瀑倾泻,只是坐着便让人觉得有威严,面容俊秀,五官凌厉,剑眉星目,而且瘦削得当,也不知是他身后的剑让人胆寒,还是他让人觉得疏离。
“吾名湛卢。”
简单的四个字,林瑾华大惊,嘴唇张了好几下都没能说出一个字。
不是吧,千里神剑冢排行第一的神剑湛卢,让她遇到了?!
她花了好几个吐纳平复心情,最终撑着声音说了一句:“前辈……晚辈无意冒犯。”
湛卢在心底默默点头,认可了林瑾华的礼貌程度,但是面上不显内心神情,没怎么动地道:“你与吾有缘,只是你缘何会到这里来?”他这个问题问的有点明知故问,实则是想试探林瑾华的内心。
“回前辈,晚辈参与剑宗问锋,正在寻剑之际忽而遇见剑冢崩塌,被卷入巨石坑之中,所幸没摔出什么大伤来,幸而遇见前辈了。”
湛卢这才抬起头仔细瞧瑾华,容姿气度着实不错,纵使尘埃满身,一双桃花眼仍旧清澈有神,几乎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到她那个人的心境。如同她周身散发的纯净灵气一般,让人看了生不出什么厌恶之心。
还真是没想到,偶然遇到的一个人,修习的功法居然是原始功法,不是现在与灵根磨合的灵根修炼法则。
“你可知道外界发生的事情?”湛卢站了起来,林瑾华看他有些站不稳,伸手去扶了一下,碰到湛卢剑灵柔顺的青丝之时,林瑾华难得的恍惚了一下。
好奇特的触感,空虚得就像是空气。
湛卢走到了剑的那边,听见林瑾华回答道:“我并不知,然在方才听见琢玉师兄说了,有人拿走了魔剑不痴,劈开神剑冢的地脉,此事前辈知道吗?”
“知道。”湛卢背对着林瑾华,在思考如何向她解释自己的身份。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林瑾华接到了来自此间天地之外的传信,那封信上还带着晃眼的红光。
湛卢了然,若非是绯雪的剑意,怎么能够劈开他的剑气进来呢?
林瑾华展信,迎面就是好多人的身影,有木须臾的,有林瑜夏的,有安盈颖的甚至还有琢玉和风七巧的,琢玉解释了一下这是剑宗之中独特的传音法,上面绑着熟悉的人的剑意,就能够直达想要送达的剑主手中。
她这才知晓外界发生的一切,自己不久前与他们失散,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先前遇到的狼妖拿走了不痴剑,还有那个看上去和蔼的宗主,居然是幕后黑手。
“师妹,无论你在哪里,都要保护好自己。”这是木须臾说的最后一句话。
湛卢在一旁光明正大地偷听,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不禁皱了皱眉,他们应该察觉到了是他把林瑾华的灵力气息传给外界的吧,为何不谢他?
林瑾华不知道湛卢是什么心思,现下心中满是忧虑。
她的阿兄,她的师兄师姐还有刚认识的好友,都在外面拿着剑结阵对抗着神剑冢的剑气,而她却躲在这个安稳的地方,还见到了传说中的湛卢神剑。
瑾华忽而就觉得,自己是个很没用的人,为什么每次都要人来保护自己呢?为什么不是自己去保护他们呢?明明是友人是亲人,却无法同甘苦共患难。
“你在想什么?”湛卢察觉到小娘子的心情些许低落,出声相问,其实他也不是不能体会到林瑾华埋藏的心思。
他看见她的手攥紧了刚才的那张信纸,神色从方才的惊异变得坚定,恒心填满了她的眼睛。林瑾华转头向湛卢鞠了一个躬,道:“晚辈今日有幸见到神剑湛卢,三生有幸,还请前辈大显神通,送我离开此处。”
“哦,你修行道行可不及他们。”湛卢负手而立,默默地看着她。
瑾华将一直放着的水月吟拿了出来,霎时间此处盈满了水蓝色的光亮,弓弦之上闪烁着充沛的灵力,晶莹剔透,却又锋利非常。
湛卢听见少女的声音,坚毅又执着:“哪怕是费尽我所有。”
有时候真不知道是该说这丫头傻呢,还是说她赤诚呢。
“可剑冢剑气是受宗主控制的,你方才不是听见琢玉说了吗,是宗主让那个妖怪来到剑冢之内的。”湛卢说道,他似乎并不知道这番话给林瑾华的冲击到底有多大。
她脑子里疑惑的事情一下就捋顺了,这里的剑气并不会因为是否是剑宗中人就攻击人,全然是受宗主影响的,那么……二十年前持剑师的悲剧,是由冯辉之一手造成的。
湛卢看见林瑾华稍显惊异的神色,见她对着手里的信说出想法之后,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她指节发白,信纸在掌心皱缩,又强迫自己缓缓松开。
湛卢静立一旁,银白袍袖无风自动,他目睹这少女眼中惊涛骇浪翻涌,又逐渐沉淀为一种冰冷的锐利。
“前辈,”她声音里没有了一开始的轻柔,带着某种决绝的味道,“如若剑气受冯辉之操控,那他意在将所有人困杀于此,我必须出去。”
湛卢未置可否,只道:“此间为我剑气笼罩,暂可隔绝外界杀阵,你虽灵力虽纯,修为不足,纵有神弓,亦难破我设下的屏障,更遑论剑冢大阵。”
林瑾华指尖抚过水月吟冰凉的弓身,水蓝光华流转,映亮她坚毅的侧脸。“总要一试的,我不能独活于此。”
湛卢凝视着她,千年光阴在他眼底沉淀,无数修士的身影掠过,许多天才因功法不合而与他错失,而今,眼前少女灵力清澈,运转的竟是早已失传的古法,气息与他的本源隐隐共鸣。
这或许是天道予他,亦是予她的一线生机。
他抬手,指尖凝聚出一点亮光,倏然没入林瑾华眉心。
林瑾华周身剧震,只觉一股浩瀚却温顺的古老力量涌入经脉,与她自身的水灵之力交融,非但毫无排斥,反而如江河汇海,奔流涌动。
她手中水月吟发出欢悦清鸣,弓身光华大盛,几乎照亮整个洞窟。
“此为我一丝本源剑意。”湛卢的声音仿佛自遥远时空传来,却正好与现今重合,“你功法契合,可承我力。但能否引动,皆看你自身。”
“您不是没有灵根属性的剑吗?”林瑾华疑惑。
湛卢第一次对着人绽开了一抹笑意,道:“运气好,千年了,总算遇到了一个修习古法的弟子。”
她这才会意,明白了是功法的缘故。
林瑾华微凉的指尖触碰到了湛卢的剑柄,只是刚好碰到了,这个地方就已经开始灵气紊乱,她意识到湛卢剑之下压着的是无尽的魔剑剑意和地脉之力,还没等到回神思索就被那股剑气压的使不上劲了。
扑通一声,林瑾华半跪到了湛卢剑的前面,神剑的剑身上依旧散发着亮光,这一刻却像是要把她吞没一样,只要表现出一点畏惧,等待她的就是无尽的剑气反噬。
为什么自己这么弱呢……
为什么自己这么没用呢……
为什么自己总是在让别人和自己失望呢……
难道自己只能成为躲在他人身后的人吗?……
难道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可是还没有见到最想见到的人,还没有确认自己在意的人是否都还好。
湛卢在林瑾华的指尖触碰到自己的时候就回到了剑里,看着她因为受不了剑气和地脉的反噬被迫跪下,然而手却死死攥住剑柄的模样,真是不知道一时之间该说什么好。
“小丫头,你……”湛卢刚想出声说一句,让她不要勉强,就感觉剑的一端发生了剧烈摇晃。
天崩地裂般的感觉传来,下面是地脉和剑气混杂的气息向他袭来,尽管他并不害怕这些,但是却担心林瑾华……也许现在该称之为自己的主人了。
正当他准备从剑身剥离出来带着新的主人离开这里的时候,外界传来了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隆声。
尽管剑冢的岩壁足够隔绝外界的一切声音,尽管这里从来没有听见过那样的声音。
湛卢看着林瑾华攥着剑柄,将湛卢剑放到了自己的腿上,她盘腿而坐,周身散发的蓝色灵气越来越厚,知道她在受到打击的那几乎是须臾之间,想通了什么。
“雷劫!是谁的雷劫来了啊!?”
“有人突破了吗,这动静怎么会这么大?”
*
五灵剑宗之外,一个身着靛色衣袍的男子在门口持枪而立,他手里也拿着一只传音鹤,对着传音鹤问:“孟黄粱,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