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蔷薇十字》冬与海

16、阿卡迪亚

　　塞西莉亚那双依旧美丽的双眸一见到我就立刻放光，喜出望外地喊道：“维珞——真是好久不见！”

　　刚入伍结束训练后，我便被分到弗雷杰德指挥的A部，与我一起成为新兵的人员中除了我的哥哥卡斯宾，也包括了塞西莉亚。

　　那时弗雷杰德还是中校的职位，在我结束新兵训练后力排众议，争取了很久，才将我收入他的麾下。

　　塞西莉亚是经过新兵考核，层层选拔出来的杰出新兵代表才进入了这支队伍，与我成为了队友。

　　因为我的新兵考核成绩并未公开过，所以队伍中的人难免会对我有着强烈的不满与无端的揣测。

　　“喂，维珞，”一个身材肥大的重甲兵把他的餐盘撂到我的面前，“咱们一个队的，以后都是过命的兄弟……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中校的什么人？”

　　我吃完盘中的饭菜，平静地抬起头说：“我只是非常敬仰中校，仅此而已。”

　　另一个新兵问：“那你的新兵考核成绩呢？我们都被公开过了，你的为什么没有？该不会是……根本没有通过，但中校硬把你塞进来的吧？”

　　“这话私底下说就罢了，切勿在中校面前提及，否则他会生气的。至于新兵考核的成绩，我想不公开一定是中校有自己的安排，无需我们这些下属操心。”

　　这时，在我对面吃饭的塞西莉亚坐不住了：“你们无不无聊？哪一次突袭不是维珞冲在最前面为你们开路，杀得最多？不管考核成绩有没有公开，他的能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塞西莉亚在我们队是出了名的漂亮女孩，小脸大眼浓睫，皮肤白嫩，队伍中的男兵很多都对她芳心暗许。

　　见塞西莉亚发话，那些人自知理亏：“是、是！塞西莉亚，你别生气，我们只是在和维珞开玩笑而已……”

　　我笑了笑接过台阶，等那群人走开后，才对塞西莉亚轻声道谢：“多谢你刚才替我解围。”

　　“这没什么，”她满不在乎，“毕竟我说的都是事实，不过……你的考核成绩一直不公开的话，日后难免会遭受更多的闲言蜚语。”

　　“我也很费解中校为什么一直隐瞒我的考核成绩，大概……真的如他们所说，我没通过，是中校自作主张把我加进来的吧。”

　　“怎么可能？早在训练时我就听说过维珞·伏拉克特的大名了……次次月初检考第一名，想破天你也不可能不通过的！或许你明天可以去问问中校？”

　　我急忙摆了摆手：“还是算了……中校每天那么忙，因为这么点琐事而打扰他恐怕不太好。”

　　塞西莉亚冲我做了个可爱的鬼脸：“这有什么呀！你等着，维珞，明天我就帮你把好消息带回来！”

　　真如她所说，第二天，弗雷杰德中校召集所有队员，在会议厅当着众人的面公开了我的新兵考核成绩——

　　各项全面都是S+，总部印上的徽章旁还批了一个大大的“顶尖”二字，旁边一栏还标注了特殊说明：

　　凡是新兵考核中最为顶尖的优秀者，将获得自主取名代号的特权。

　　从今以后，没人再敢说我与弗雷杰德中校的闲话，也没人再敢质疑我的能力，他们心服口服，甚至推举我为队长。

　　博特就是其中一员，在那之后他敬仰了我很久，把我当成了他不断进步、学习的榜样。

　　就这样，我成了初代[血蔷薇十字]冲锋队的队长，并延续至今。

　　“维珞、维珞？你还好吗？”塞西莉亚的声音把我从回忆拉到现实，“事不宜迟，现在我就带你们去实验室吧。”

　　不得不承认，在绝对安全的环境下，我亲眼看见[铰链屠夫]时，它的模样远比我想象中的要可怕得多。

　　战场上，因为想要战胜和存活下来的强烈求生欲远远大过了内心的恐惧，所以一切事物的恐怖性都在潜意识中，不自觉削弱了一半。

　　当我隔着特制玻璃近距离观察被捆绑在特殊装置上的[铰链屠夫]时，人类对于异种那股天然刻入基因的恐惧与不适感便油然而生。

　　尽管我与它的面前有一道坚不可摧的防护玻璃，但我仿佛能够透过玻璃闻到它身上那股剧烈尸臭的腐烂味道。

　　塞西莉亚站在玻璃前对我们说：“这家伙是好些天前送过来的，通过实验不难发现它是能够与我们进行对话的，但它什么都不肯说……”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带我进去吧。”

　　她有些担忧地望了我一眼，最终还是打开旁边实验室的门——实验室分为两个部分，左边是关押怪物们、还有各种机械实验器材的玻璃牢笼，右边是隔绝的研究室。

　　我通过单向镜看着被捆绑住的[铰链屠夫]，塞西莉亚从一个实验员手中接过声波转换器：“你可以用这个说话，它听得懂。”

　　雷斯饶有兴趣的目光放在我身上，站在一旁等待着接下来发生的一出好戏。

　　[铰链屠夫]满头是模糊又腥烂的血肉，黏在头上乱糊了一脸。它偏着头，空了一只眼睛，剩下的那只眼睛充满血丝，死死盯着实验室的天花板，好像下一秒就快要凸爆出来，成为一滩血浆。

　　它“咯拉咯拉”地扭过头。[铰链屠夫]的骨架是由金属铁链代替的，所以在活动的时候，会发出铁链互相摩擦碰撞的声音：“一切……为了……卡斯宾殿下……”

　　它仅剩的那只红眼睛转到单向镜，穿过镜子与我不经意间对视。我转移视线，却没曾想正好撞上雷斯疑惑又期待的眼神。

　　“带我去找他，”我凑近声波转换器说，“带我去找卡斯宾。”

　　[铰链屠夫]忽而诡异又阴森地扯起皮开肉绽的嘴角，独有的那一只眼睛似笑非笑地盯住我，然后缓缓艰难地吐出几个模糊不清的单词：

　　“阿卡迪亚……卡斯宾……继、继……”

　　“阿卡迪亚是什么？这么多年，卡斯宾到底在哪里？”我紧抓着声波转换器，心中有些焦急，“你为什么叫卡斯宾‘殿下’？”

　　[铰链屠夫]猛地咳出一口痰血，喷洒在玻璃上，随后一直喃喃自语着：“阿卡迪亚……殿、殿下……殿下……”

　　我还想继续追问些什么，塞西莉亚却伸出手拦下了我：“监测脑神经的机器降到最低了，它现在已经彻底失去神智了。”

　　雷斯忽地出声问我：“你知道阿卡迪亚是什么地方吗？”

　　“我不知道。”

　　他明明若有所思，却装作随性地朝塞西莉亚挥了挥手：“塞西莉亚小姐，劳烦您还有其他的组员出去片刻，我有些话想对维珞单独聊聊。”

　　塞西莉亚不明所以，但还是把研究人员们都喊了出去，方才还人流窜动的实验室，就剩下我和雷斯两个人，以及一堆冰冷运作的仪器。

　　“阿卡迪亚在大陆的最北端，”他双手撑在一个仪器上，“那里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去探索挖掘过，因为太寒冷了，人类根本无法在那样的环境下生存。

　　前些年普罗试过用无人机追踪那群怪物的踪迹，顺着它们移动的源头找到了一块地方。可惜刚到边境，无人机就莫名其妙地失灵了，普罗将这片未知的区域称作——阿卡迪亚。”

　　顿时，我有个极其糟糕的念头在脑海中平地一声雷炸开。

　　“我是说，你有没有过那么一刻的猜想——卡斯宾早就已经变成了怪物？”